小鳳早就把那碗麵吃完了，可景梅還在那裏一根一根地嗦著麵條，就好像那碗麵永遠都吃不完似的。
小鳳看了看景梅的眼神，便知道她還盯著大力不放。她輕輕歎了口氣，摳著自己的手指甲，感到很無奈。
過了許久，那麵湯都快涼透了，景梅才肯放下筷子來。
“小姐，你吃完了？那咱們走吧，咱們是迴去，還是繼續在街上逛逛？”小鳳立馬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問道。
還沒等景梅開口，大力便又像風一般的跑了過來。“兩位吃完了是嗎？味道怎麽樣？”他笑嗬嗬地問。
“啊，吃完了。味道不錯，下迴我再來。”景梅滿眼春光地看著他，眼睛一點都離不開了。
小鳳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心想她還裝什麽居高自傲的大小姐，也不過如此，看到心儀的男人也是這樣一臉倒貼得樣兒，更何況，還是個這樣的男人，五大三粗什麽也不是的男人，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小鳳把錢拍在桌上，那桌子被拍得“啪”的一聲響，嚇了大力一大跳，大力還以為是自己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是不是照顧不周了。
大力客氣地問：“怎麽啦？是吃得不好嗎？還是有什麽建議？二位盡管說。”
“沒有沒有，你不用管她，她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就是會莫名其妙地發點兒脾氣。你別看她是個下人，有時候她腦子一糊塗，也不把我這個小姐放在眼裏的，所以，你不要介意呀。”景梅微笑著解釋道。
小鳳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景梅，她竟然幫著這個毫不相關的男人，埋怨起了自己，弄得好像她才是個剛認識的外人似的。
景梅立馬瞪了小鳳一眼，暗示她收斂一些。小鳳便隻好低下了頭，半閉著眼睛，站在那裏一臉裝死的樣子。
“真的沒有什麽建議嗎？”大力不死心地問。
“沒有沒有，都挺好的，我下迴還會來的。”景梅認真地保證道。
“好！那歡迎你們再來！”大力看了看景梅的輪椅，伸了伸手說，“要不，我先幫你把輪椅抬下去？”
景梅看著大力，抿著嘴唇嬌羞地點了點頭，她聳著肩膀，縮著身子，甚至還覺得臉上有些熱熱的。她低著頭等著大力來搬動自己。
小鳳在一旁露出了十分嫌棄的表情。這兩個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膩歪上了，就好像周圍什麽人都沒有似的。小鳳知道大力是不知情的，隻是出於一個店老板的身份才做這些事情，可景梅顯然就是故意為之的。小鳳現在覺得景梅跟自己也沒什麽兩樣，同樣也會討好別人，隻不過，她要討好的人比較少、比較特殊罷了。
小鳳還沒反應過來大力便推著輪椅走到了門外的台階邊。大力的胳膊強壯有力，尤其是抬起輪椅時，即便他穿著很厚的衣服，景梅也能感覺到他的肌肉鼓動了起來。但大力依然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就好像景梅隻是一隻輕盈的小兔子似的。
小鳳跟在他們身後，歪著嘴罵罵咧咧的，她雖然沒出什麽聲，但單從她的嘴型也能看出她說的不是什麽好話，甚至是些難聽的髒話。
“好嘞，二位慢走！”大力露出了他燦爛的笑容，他揚起的嘴角，露出了裏麵一排整齊的大白牙，一顆顆像玉似的，在陽光下閃亮亮的。景梅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力，總希望得到一點他的眼神迴應，或者別的什麽意味深長的表情。
小鳳趕緊走了過去，她一把扶住了輪椅的把手，又瞪了大力一眼，便轉身推著景梅走了。景梅坐在輪椅上，還迴過頭看了看，她看見大力正在對著自己笑，景梅心裏癢癢的，便也對著大力笑了笑。
等到她們倆走遠了一些，景梅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又像原來那樣冷冰冰地問道：“你急什麽？我看你好像是坐不住了似的。”
“啊？沒有啊……”小鳳強行解釋道。“我是覺得……那裏空氣不好，咱們既然吃完了，不如早點兒出來走走。”
“你覺得空氣不好？什麽時候我們倆在一起都是按照你的意思來行事了？”景梅迴過頭，眼睛像一把尖刀似的插進了小鳳的心裏。
“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小鳳裝作一臉委屈的樣子，“我不過是為你好，你怎麽好像又覺得我做錯了什麽似的……”小鳳停下了腳步，扶著輪椅呆呆地站在那裏。她不敢看景梅，因為景梅的眼神裏分明透露出對她的不信任和厭惡。
“為我好？哼……”金梅冷笑了一聲說，“你們都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是事實是你們都見不得我好。我稍微能高興一點兒，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帶我走，怎麽，我現在都管不住你了？你也不聽我的了？”
“沒有沒有！小姐，你想多了！”小鳳怎麽會承認呢，她繼續解釋道，“我怎麽會不聽你的？你是我的主子，我不聽你的，聽誰的？小姐，那我說句實話吧，我隻是覺得……那人實在是個粗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小姐，你想找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呀，即便是你腿真的瘸了，也都能找得到比他好萬倍千倍的啊。”
景梅笑著看了看小鳳，一直看到了她心裏。他讓小鳳把她推到路邊的一棵樹下，兩人在那裏好安靜地說一會兒話。
“小鳳，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我就是看上那人了。他叫‘大力’，是不是？不管你覺得他怎麽樣，也不管別人覺得他怎麽樣，我就是覺得他好，我看到他，心裏就是高興。所以你不用勸我了，也不用打著為我好的幌子，來做些別的事情，從現在開始，你隻要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好，不要有什麽別的心思，更不需要你來幫我做主、給我提什麽狗屁建議。你別忘了，你小鳳隻不過是個下人，是個伺候我的丫頭，你沒有任何權利和資格來跟我聊這些話題。你隻要做好你分內的事兒就行了，再說了，你自己的事兒都沒弄清楚，就來操心我的事兒，這樣對嗎？”
小鳳被景梅說得啞口無言，她氣得渾身發抖，可也隻能把怒火往肚子裏咽。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因為知道這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索性就低著頭，隻管聽著好了。
景梅等了一會兒，又問：“怎麽現在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一會兒這個建議，一會兒那個建議，現在連個屁都沒了？”
小鳳在心裏歎了口氣，她心想：我說不過你，隻是因為我暫時受製於你，你還真把自己當迴事兒了……等我當了你的小媽，到時候，咱們倆再等著瞧！”
“算了算了，迴去吧，我也沒心情逛了。”景梅轉過頭說，“現在推我迴去，我想迴去休息休息，我也累了。”
小鳳這才動了動身子，推著景梅往迴走。她本想著帶景梅出來也許是個好主意，卻沒想到先是碰上了赤腳大夫，然後又來吃了碗根本不稀罕的牛肉麵，最後還讓景梅遇上了大力，又看上了他。小鳳不禁搖了搖頭，她自己都覺得這事兒很荒唐。
可小鳳轉念一想，好事兒也能變壞事兒，壞事兒也能變好事兒啊，不是有句話說了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一時，彼一時，世上的事都是說不好的。她偷偷笑了笑，想著景梅喜歡上一個粗人，這未必不是個好消息啊，這裏麵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就這樣，還沒到家，小鳳就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了。
小鳳把景梅推到屋裏，給她打了盆水，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然後幫她梳了梳頭發。她見景梅閉著眼睛，好像十分享受的樣子，於是便又想跟她多說兩句。
“小姐，其實……我覺得那個大力確實挺好的。他人高馬大的，那樣強壯，那才是個男人的樣子。你看看咱們郝家的下人裏有哪個男人能跟他相提並論呀？可能也就阿龍好一些吧。”小鳳故意迎合著景梅，她說完這話便看見景梅閉著眼睛揚了揚嘴角，小鳳便知道這招有用。
“怎麽，你又改變想法了？你不是看不起他，說他是下人嗎？不過我也就奇怪了，你自己也是個下人，你怎麽能看不起下人呢？你也希望別人看不起你嗎？”景梅這才睜開了眼，看了看鏡子裏小鳳的眼睛。
小鳳的眼神躲了躲，他輕聲說：“我當然不希望別人看不起我了，但是你不一樣呀，你是小姐，你要是跟他在一塊兒，豈不是吃虧了？他得占多大便宜呀！再說了，他有老婆，他老婆也懷了孩子，應該也快生了，你這不就更吃虧了嗎？”
“吃虧？什麽叫吃虧？我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不叫吃虧嗎？我還能比現在更差嗎？說實話，我今天看到他心裏挺高興的，我還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能給我這樣的感覺呢。別的不說，就他那傻乎乎的樣子我就喜歡。我也不怕告訴你，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我見多了，可那一雙雙眼睛看上去都不是善茬，跟那樣的人在一起過日子，我不如孤獨終老算了！可今天那個大力不一樣，我看他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雖然人高馬大的，可還有些可愛。”景梅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捂起嘴笑了笑，她不禁迴想起離開幸福麵館的時候迴頭看大力的情景，大力對著她笑了笑，又點了點頭，實際上也是一種客氣罷了，但對景梅來說那是一種暗示，是一種約定，更是一種緣分的證明。
“小姐，你真的要把他弄迴來做廚子嗎？”小鳳大膽地問，“可是咱們不缺廚子，你突然弄個廚子迴來，該跟大爺怎麽說呀？大爺要是知道了，估計……”小鳳偷偷看了看景梅，她不敢繼續說下去。
“怕什麽？我就說廚子做的飯菜實在不合我胃口，正好在街上吃了他做的麵，就是愛吃，難不成我爸連這個麵子都不給我，非要讓我吃不好、睡不好嗎？”景梅露出了一種堅定的神情，“放心吧，隻要我想讓他來咱們家，我就一定有辦法，就像我答應了你，也把你帶進郝家一樣。你不要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看似落魄，但我郝景梅要做的事情，就沒有沒做成的。”
小鳳生硬地笑了笑，她放下梳子，又幫景梅揉了揉肩膀。她附和道：“小姐，隻要你喜歡，我就幫你，你要是有什麽話要跟他說，我可以幫你去傳話，我進出比較方便，我的嘴巴也緊。隻要小姐你需要，那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且你放心，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的，包括大爺。”
景梅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小鳳，她的表情裏沒有懷疑，隻有嘲笑。她直截了當地問：“真的嗎？你會助我一臂之力？你現在不正是要討好我爸的時候嗎？這是多好的機會呀，你怎麽不去呢？”
“唉，小姐，我又不傻，我自然不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大爺呀，大爺到底是跟你親還是跟我親呢？這我還能分得清的。我要是說了，大爺估計要打我的嘴，要封我的口，隻為了對你的聲譽好，他怎麽會因為我的一言兩語就懷疑你呢？”小鳳趕緊扭轉了話鋒，可景梅從她手上的力道也能感受出她是在撒謊。
景梅又笑了笑，她知道小鳳靠不住，但也知道小鳳不敢拿這件事做文章。於是她揮了揮手，輕聲說：“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我想躺一會兒。一會兒等我醒了，我再派人過去叫你。”
小鳳點了點頭，端著臉盆輕輕關上了門。小鳳一離開景梅，臉上便又換了個樣子。她把臉盆裏的水狠狠潑到院子裏，就像在倒什麽髒水似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努力地感受肚子裏的娃給她帶來的感覺，可怎麽也摸不到動靜，就連之前“咕嚕咕嚕”的叫聲都沒了。
小鳳看了看景梅的眼神，便知道她還盯著大力不放。她輕輕歎了口氣，摳著自己的手指甲，感到很無奈。
過了許久，那麵湯都快涼透了，景梅才肯放下筷子來。
“小姐，你吃完了？那咱們走吧，咱們是迴去，還是繼續在街上逛逛？”小鳳立馬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問道。
還沒等景梅開口，大力便又像風一般的跑了過來。“兩位吃完了是嗎？味道怎麽樣？”他笑嗬嗬地問。
“啊，吃完了。味道不錯，下迴我再來。”景梅滿眼春光地看著他，眼睛一點都離不開了。
小鳳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心想她還裝什麽居高自傲的大小姐，也不過如此，看到心儀的男人也是這樣一臉倒貼得樣兒，更何況，還是個這樣的男人，五大三粗什麽也不是的男人，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小鳳把錢拍在桌上，那桌子被拍得“啪”的一聲響，嚇了大力一大跳，大力還以為是自己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是不是照顧不周了。
大力客氣地問：“怎麽啦？是吃得不好嗎？還是有什麽建議？二位盡管說。”
“沒有沒有，你不用管她，她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就是會莫名其妙地發點兒脾氣。你別看她是個下人，有時候她腦子一糊塗，也不把我這個小姐放在眼裏的，所以，你不要介意呀。”景梅微笑著解釋道。
小鳳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景梅，她竟然幫著這個毫不相關的男人，埋怨起了自己，弄得好像她才是個剛認識的外人似的。
景梅立馬瞪了小鳳一眼，暗示她收斂一些。小鳳便隻好低下了頭，半閉著眼睛，站在那裏一臉裝死的樣子。
“真的沒有什麽建議嗎？”大力不死心地問。
“沒有沒有，都挺好的，我下迴還會來的。”景梅認真地保證道。
“好！那歡迎你們再來！”大力看了看景梅的輪椅，伸了伸手說，“要不，我先幫你把輪椅抬下去？”
景梅看著大力，抿著嘴唇嬌羞地點了點頭，她聳著肩膀，縮著身子，甚至還覺得臉上有些熱熱的。她低著頭等著大力來搬動自己。
小鳳在一旁露出了十分嫌棄的表情。這兩個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膩歪上了，就好像周圍什麽人都沒有似的。小鳳知道大力是不知情的，隻是出於一個店老板的身份才做這些事情，可景梅顯然就是故意為之的。小鳳現在覺得景梅跟自己也沒什麽兩樣，同樣也會討好別人，隻不過，她要討好的人比較少、比較特殊罷了。
小鳳還沒反應過來大力便推著輪椅走到了門外的台階邊。大力的胳膊強壯有力，尤其是抬起輪椅時，即便他穿著很厚的衣服，景梅也能感覺到他的肌肉鼓動了起來。但大力依然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就好像景梅隻是一隻輕盈的小兔子似的。
小鳳跟在他們身後，歪著嘴罵罵咧咧的，她雖然沒出什麽聲，但單從她的嘴型也能看出她說的不是什麽好話，甚至是些難聽的髒話。
“好嘞，二位慢走！”大力露出了他燦爛的笑容，他揚起的嘴角，露出了裏麵一排整齊的大白牙，一顆顆像玉似的，在陽光下閃亮亮的。景梅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力，總希望得到一點他的眼神迴應，或者別的什麽意味深長的表情。
小鳳趕緊走了過去，她一把扶住了輪椅的把手，又瞪了大力一眼，便轉身推著景梅走了。景梅坐在輪椅上，還迴過頭看了看，她看見大力正在對著自己笑，景梅心裏癢癢的，便也對著大力笑了笑。
等到她們倆走遠了一些，景梅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又像原來那樣冷冰冰地問道：“你急什麽？我看你好像是坐不住了似的。”
“啊？沒有啊……”小鳳強行解釋道。“我是覺得……那裏空氣不好，咱們既然吃完了，不如早點兒出來走走。”
“你覺得空氣不好？什麽時候我們倆在一起都是按照你的意思來行事了？”景梅迴過頭，眼睛像一把尖刀似的插進了小鳳的心裏。
“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小鳳裝作一臉委屈的樣子，“我不過是為你好，你怎麽好像又覺得我做錯了什麽似的……”小鳳停下了腳步，扶著輪椅呆呆地站在那裏。她不敢看景梅，因為景梅的眼神裏分明透露出對她的不信任和厭惡。
“為我好？哼……”金梅冷笑了一聲說，“你們都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是事實是你們都見不得我好。我稍微能高興一點兒，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帶我走，怎麽，我現在都管不住你了？你也不聽我的了？”
“沒有沒有！小姐，你想多了！”小鳳怎麽會承認呢，她繼續解釋道，“我怎麽會不聽你的？你是我的主子，我不聽你的，聽誰的？小姐，那我說句實話吧，我隻是覺得……那人實在是個粗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小姐，你想找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呀，即便是你腿真的瘸了，也都能找得到比他好萬倍千倍的啊。”
景梅笑著看了看小鳳，一直看到了她心裏。他讓小鳳把她推到路邊的一棵樹下，兩人在那裏好安靜地說一會兒話。
“小鳳，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我就是看上那人了。他叫‘大力’，是不是？不管你覺得他怎麽樣，也不管別人覺得他怎麽樣，我就是覺得他好，我看到他，心裏就是高興。所以你不用勸我了，也不用打著為我好的幌子，來做些別的事情，從現在開始，你隻要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好，不要有什麽別的心思，更不需要你來幫我做主、給我提什麽狗屁建議。你別忘了，你小鳳隻不過是個下人，是個伺候我的丫頭，你沒有任何權利和資格來跟我聊這些話題。你隻要做好你分內的事兒就行了，再說了，你自己的事兒都沒弄清楚，就來操心我的事兒，這樣對嗎？”
小鳳被景梅說得啞口無言，她氣得渾身發抖，可也隻能把怒火往肚子裏咽。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因為知道這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索性就低著頭，隻管聽著好了。
景梅等了一會兒，又問：“怎麽現在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一會兒這個建議，一會兒那個建議，現在連個屁都沒了？”
小鳳在心裏歎了口氣，她心想：我說不過你，隻是因為我暫時受製於你，你還真把自己當迴事兒了……等我當了你的小媽，到時候，咱們倆再等著瞧！”
“算了算了，迴去吧，我也沒心情逛了。”景梅轉過頭說，“現在推我迴去，我想迴去休息休息，我也累了。”
小鳳這才動了動身子，推著景梅往迴走。她本想著帶景梅出來也許是個好主意，卻沒想到先是碰上了赤腳大夫，然後又來吃了碗根本不稀罕的牛肉麵，最後還讓景梅遇上了大力，又看上了他。小鳳不禁搖了搖頭，她自己都覺得這事兒很荒唐。
可小鳳轉念一想，好事兒也能變壞事兒，壞事兒也能變好事兒啊，不是有句話說了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一時，彼一時，世上的事都是說不好的。她偷偷笑了笑，想著景梅喜歡上一個粗人，這未必不是個好消息啊，這裏麵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就這樣，還沒到家，小鳳就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了。
小鳳把景梅推到屋裏，給她打了盆水，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然後幫她梳了梳頭發。她見景梅閉著眼睛，好像十分享受的樣子，於是便又想跟她多說兩句。
“小姐，其實……我覺得那個大力確實挺好的。他人高馬大的，那樣強壯，那才是個男人的樣子。你看看咱們郝家的下人裏有哪個男人能跟他相提並論呀？可能也就阿龍好一些吧。”小鳳故意迎合著景梅，她說完這話便看見景梅閉著眼睛揚了揚嘴角，小鳳便知道這招有用。
“怎麽，你又改變想法了？你不是看不起他，說他是下人嗎？不過我也就奇怪了，你自己也是個下人，你怎麽能看不起下人呢？你也希望別人看不起你嗎？”景梅這才睜開了眼，看了看鏡子裏小鳳的眼睛。
小鳳的眼神躲了躲，他輕聲說：“我當然不希望別人看不起我了，但是你不一樣呀，你是小姐，你要是跟他在一塊兒，豈不是吃虧了？他得占多大便宜呀！再說了，他有老婆，他老婆也懷了孩子，應該也快生了，你這不就更吃虧了嗎？”
“吃虧？什麽叫吃虧？我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不叫吃虧嗎？我還能比現在更差嗎？說實話，我今天看到他心裏挺高興的，我還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能給我這樣的感覺呢。別的不說，就他那傻乎乎的樣子我就喜歡。我也不怕告訴你，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我見多了，可那一雙雙眼睛看上去都不是善茬，跟那樣的人在一起過日子，我不如孤獨終老算了！可今天那個大力不一樣，我看他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雖然人高馬大的，可還有些可愛。”景梅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捂起嘴笑了笑，她不禁迴想起離開幸福麵館的時候迴頭看大力的情景，大力對著她笑了笑，又點了點頭，實際上也是一種客氣罷了，但對景梅來說那是一種暗示，是一種約定，更是一種緣分的證明。
“小姐，你真的要把他弄迴來做廚子嗎？”小鳳大膽地問，“可是咱們不缺廚子，你突然弄個廚子迴來，該跟大爺怎麽說呀？大爺要是知道了，估計……”小鳳偷偷看了看景梅，她不敢繼續說下去。
“怕什麽？我就說廚子做的飯菜實在不合我胃口，正好在街上吃了他做的麵，就是愛吃，難不成我爸連這個麵子都不給我，非要讓我吃不好、睡不好嗎？”景梅露出了一種堅定的神情，“放心吧，隻要我想讓他來咱們家，我就一定有辦法，就像我答應了你，也把你帶進郝家一樣。你不要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看似落魄，但我郝景梅要做的事情，就沒有沒做成的。”
小鳳生硬地笑了笑，她放下梳子，又幫景梅揉了揉肩膀。她附和道：“小姐，隻要你喜歡，我就幫你，你要是有什麽話要跟他說，我可以幫你去傳話，我進出比較方便，我的嘴巴也緊。隻要小姐你需要，那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且你放心，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的，包括大爺。”
景梅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小鳳，她的表情裏沒有懷疑，隻有嘲笑。她直截了當地問：“真的嗎？你會助我一臂之力？你現在不正是要討好我爸的時候嗎？這是多好的機會呀，你怎麽不去呢？”
“唉，小姐，我又不傻，我自然不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大爺呀，大爺到底是跟你親還是跟我親呢？這我還能分得清的。我要是說了，大爺估計要打我的嘴，要封我的口，隻為了對你的聲譽好，他怎麽會因為我的一言兩語就懷疑你呢？”小鳳趕緊扭轉了話鋒，可景梅從她手上的力道也能感受出她是在撒謊。
景梅又笑了笑，她知道小鳳靠不住，但也知道小鳳不敢拿這件事做文章。於是她揮了揮手，輕聲說：“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我想躺一會兒。一會兒等我醒了，我再派人過去叫你。”
小鳳點了點頭，端著臉盆輕輕關上了門。小鳳一離開景梅，臉上便又換了個樣子。她把臉盆裏的水狠狠潑到院子裏，就像在倒什麽髒水似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努力地感受肚子裏的娃給她帶來的感覺，可怎麽也摸不到動靜，就連之前“咕嚕咕嚕”的叫聲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