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不可和尚在與他對練的時候,也曾用一種嫉妒的神情盯著他,倘若他身上有什麽值得不可和尚嫉妒的話,那一定就是堅韌的肉體了,這是他從穿越裏以來,持之以恆鍛煉的結果。


    聶區笑道:“這就對了,你可知為何會有半步融魂這種境界。”


    “不知。”許墨如實迴道。


    聶區繼續道:“所謂半步融魂是近幾百年才有的境界,在此之前,沒有這個境界。”


    “我不明白。”許墨有些狐疑。


    聶區笑著解釋道:“凝神之後就是融魂,你可知道如何融魂?”


    許墨道:“據說是將神兵或魂寶與身體的武魂融合。”


    “沒錯,”聶區道,“遠古人類為對抗妖獸發明了修行之法,除卻少數天賦異稟之人,其他的大多止步在凝神期;之後神州大地出現一人,名曰堯,發現具有先民之血之人能將天地異寶與武魂融合,能起到改造身體,繼續修行的作用,雖不及那些天賦異稟之人,卻幾乎適合所有具備血脈之人修煉,至此,人類開始劃分出三六九等,其中最適合修煉的血脈一族被稱之為先民。”


    “那與半步融魂有什麽關係?”許墨疑惑的問。


    “不急不急,”聶區笑了笑,繼續道,“堯之後,先民得以繼續修煉,他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人類中的貴族,其中幾經王朝更迭,但人族的權柄都掌握在貴族手中,你知道為何?”


    “修煉法門在他們手中,也隻有具備了先民血脈的武者才能修煉到更高境界,叢林法則,實力為尊,權柄自然由他們掌控。”


    “沒錯,”聶青青笑道,“這種局麵一種延續到了秦王政的的大秦王朝。”


    “這我知道,”許墨想到了在青竹宗時,看到的一篇介紹神州大陸的曆史,“大秦王朝之前,神州大陸四分五裂,秦王政以無上實力與魄力一同神州,使得乾坤歸一,為人族大一統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聶區見許墨居然知道這段曆史,不經以手撫須,微微笑道:“沒錯,秦王確實是人族大一統做出了貢獻,可也埋下了日後人族爭鬥不休的禍根。”


    “為何?”許墨搖搖頭,“這書上沒記載過。”


    “當然不會有記載。”聶區大笑起來,“如此帝王醜事,自然不會記錄在案。”話鋒一轉,又道:“你可知道秦王焚書坑儒。”


    “知道。”


    “就是為了掩蓋這件醜事,”聶區道,“時至今日,隻有一些古老的家族裏還保留記載。”


    許墨不自禁的身體前傾,臉上也露出興致盎然的表情。這也正常,誰會對上古秘聞不感興趣,恐怕沒有幾個吧。


    聶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的就像一隻和藹可親的倉鼠,“秦王政雖然是一代天驕,但也逃不出人類的欲望,一統天下之後,便迷信起了長生之道,最開始還隻是癡迷於武道,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武道無所寸進,他便開始尋求方士的幫助。”


    “方士?”


    “不錯,”聶區道,“方士是一種專修異術的修行者,在破壞力和戰鬥力上不及武者,但詭異之處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秦王尋求方士的幫助,以求長生,並將自己的武道修行之發給予眾人參考,這群方士中有一人名叫徐福,天縱奇才,竟從先民修煉之法中悟出了一門能給任何人突破凝神期的修煉法門。”


    許墨聽到這裏,也不禁點頭,“這徐福也真是奇才。”


    聶區擺擺手,笑道:“那也要拿到先民修煉之法才行。徐福發明此種修行之法,就依發修行,突破了凝神期,終於被秦王發現,秦王雖迷信長生,但也知道這修煉之法流傳天下的後果,於是排出甲士追殺徐福,那徐福本是方士中的佼佼者,縱使實力不濟,但逃跑卻是一等一的。”


    “他先逃到薊縣,在薊縣收兩名幫助過他的農夫陳勝吳廣為徒;之後逃跑到沛縣,收一亭長劉邦為徒,最後逃到了東海之上的一座小島,從此不履中原。而他留下的修煉之法因為這兩個農夫和亭長發揚光大,以至於秦王死後,人人得以習武,人人得以煉氣。”


    聽到這裏,許墨也能推測出之後的事情,“恐怕貴族不會善罷甘休,貧民也不會束手就擒。”


    聶區歎了口氣,說道:“沒錯,當時的秦二世下令緝拿陳勝吳廣,兩人以大澤鄉武勇之士為基起義反秦,神州大抵遂陷入了一片戰火之後,戰到最後,秦王朝二世而終止,各路諸侯也隻剩下徐福的徒弟劉邦和擁有先民之血的項羽,那項羽勇猛無雙,堪稱天下第一武者,但劉邦手下有奇人異士相助,又有能讓普通人突破的修煉之法,戰在最後,項羽不敵,自刎於吳江,漢王朝開始。”


    “但這和半步融魂有什麽關係?”


    聶區笑了笑,說道:“你不奇怪徐福用什麽法子改良了先民修煉之法?”


    許墨心中一動,沉聲道:“莫非是?”


    “沒錯,”聶區歎息道,“徐福發現,貧民之所以無法突破到融魂期,是因為身體不夠堅韌;遠古大能修煉幾乎沒有境界上的桎梏,因為他們天賦異稟,身體強大到不可思議;先民之所以能以堯帝之法突破到融魂期,是因為他們其體內的先民之血能夠融合異寶與武魂;貧民之所以不能突破,也因為身體上的缺陷。”


    “那徐福針對這一缺陷,以方士之法煉製出一種丹藥,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先民之血,使身體穩固堅韌,足以堅持到融魂完成,而這丹藥就叫融魂丹,漢王朝一統之後,劉邦集齊天下方士,以種玉之法,將這丹藥之力種子入國民血脈之所,所以之後的普通人也能夠突破融魂期,不過因為丹藥之力的存在,在突破之前須有一個緩衝改造身體的時間,那便是半步融魂的由來。”


    聽得聶區的解釋,許墨這才明白其中的故事,“原來是這樣,那和我現在的狀態有什麽關係?”


    聶區道:“其實無論是先民之血,還是丹藥之力,都是讓身體達到融魂時候的強度而已,”他手托著下巴,看著許墨的眼神有些狐疑,“你的身體太奇怪了,居然在半步融魂的時候就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強度,甚至許多融魂期的高手都達不到。”


    話到這裏,他停了停,接著像是自言自語的道:“可能是靈魂的願意,遠古大能身體強大,靈魂也特別,想必是你的靈魂來到這具身體時隨便將身體改造了。”


    許墨搖頭道,“我剛來時身體可不怎麽樣。是修煉了兩門功法才達到現在的效果。”


    見聶區露出狐疑的表情,他將易筋五拳與劍典上的以身塑劍之法告知了聶區,聶區聽罷搖頭,“這兩門功法雖然是錘煉身體的無上法門,但若說讓你的身體到達如此境界,絕不可能,一定是的靈識潛移默化的影響。”


    許墨苦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青青練過之後怎麽也沒效果。”他曾將這兩種法門教於了聶青青,可聶青青無論怎麽練習都沒有太大效果,原以為是功法的問題,原來是靈識的差別。


    “對了,青青呢?剛才我和她在陣中失散了,她不會有事吧。”許墨緊張的問。


    聶區大笑起來,指著他道:“放心吧,那個姑娘也是我的後人,我怎會傷害她,隻是我們要說的話,她不方便聽,所以我將她困住一時而已,不會有什麽危險。”


    許墨放下心來,說道:“照您這麽說,現在我就可以融魂了?”


    “不錯,”聶區道,“你那把玄鐵重劍可不簡單,足以成為你融魂的第一件魂寶。”


    許墨道:“那隻是隨意打造的一把玄鐵重劍。”


    聶區搖搖頭,道:“所謂人養劍,劍養人,劍在魂寶之中是最特別的一種,你所用的玄鐵重劍又是其中最特別的一種。我且問你,劍成之日是否有異象產生。”


    “不錯,”許墨道,“當時有紫霄神雷降臨,”他想到當時的場景,不禁搖頭,“當時的局勢兇險異常,險些劍毀人亡。”遂將成劍當時的異象告知聶區。


    聶區撫須笑道:“這叫福兮禍所依,當時靈血不足,你以自身精血祭劍,紫霄神雷正好劈下,血,神雷,劍,三者之間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反映,讓你鑄成之劍變得特別異常。”


    “怎麽說?”許墨問。


    “我說過劍養人,人養劍,”聶區道,“普通的劍法和普通的人尚且覺不出來,但你和這把重劍卻是血脈相連。我建議你融合這把玄鐵重劍,雖然現在它隻是黃級魂寶,但隨著你實力的進步,會逐漸提升。”


    許墨一聽這話,眼神頓時一亮,說道:“還有這種事情?”


    聶區道:“當然。”


    許墨微閉著眼睛,思忖片刻便道:“要如何才能融合。”


    他也想的清楚,現在才玲瓏寶塔五層,之後還有兩層,其中更不知有多少風險,如果不能盡快提升實力,恐怕他根本到不了七層。


    聶區說的沒錯,就算心魔最強大的武器對他無用,但手下的爪牙便可輕易置他於死地。


    見許墨已下定決心,聶區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很簡單,用你的心去體會。”


    一句話說完便閉口不言,無論許墨怎麽求教,隻是不說,就像所有的秘訣都在這一句話說訴說殆盡一般。


    聶區不說話,許墨卻在思考著他最後一句話的含義,什麽叫用心體會?如何用心?又如何體會?


    他不懂,不明白,想不通。


    黑光一閃,重劍便出現在他掌心,他右手端著劍柄,左手在劍身上來迴撫摸,動作溫柔的就像撫摸著自己的愛人。


    靜寂,一片靜寂,沒有風聲,更沒有囈語,仿佛時間都已被凍結,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不動,唯一尚在運動的,隻有許墨的思想。


    他不懂,不明白,想不通,那就弄懂,弄明白,想通。他嚐試著將運起武魂,以武魂去擁抱重劍。


    他感覺到手中的劍仿佛具備了某種莫名的生命力,手指摩挲而過的地方,似乎存在著心跳的痕跡。


    不光是心跳,還有血液,血液的流動,肌肉的顫動,仿佛人類的所有一切,都能在這把重劍上映射出來。


    他忽然感覺玄鐵重劍成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有些有肉的人,它在對自己微笑,在向自己走來。


    它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但沒有斷絕,它就像個倨傲的劍客,腰板挺直,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折腰。


    而許墨本人則進入了一種玄妙的世界,仿佛整個身體都虛化,靈魂獨立的脫離出來。


    見到這一幕,聶區不禁微微一笑,心想:“北海禪院的和尚找了個不得了的人,果真不得了他,或許他真能結束這場劫難。”接著心中苦笑,“但不是現在,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劫難的開始,一切必須有始才有終,老師,我真的錯了,大錯特錯。”


    聶區右手一揮,一道透明的氣牆出現在許墨身周,將他整個人和他的劍包圍起來。


    這一夜,月正濃。


    如同所有夜晚一樣,不夜城燈火通明。


    司空血和胡丁山已經離開,聶妄心與不可和尚對坐在大廳裏,兩個人都微閉著眼睛,安靜的坐著,仿佛互不幹擾,但彼此的氣流卻在半空中糾纏,就像看不見的老樹的根,唯一的不同,隻是一個在半空,一個在地下。


    “扶柳!”聶妄心忽然開口。


    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人,女人,漂亮的女人。


    不夜城漂亮的女人有很多,但漂亮而有實力的卻沒有幾個,漂亮有實力,又扶柳的,更是隻有唯一的一個。


    一身湖水藍是素袍襯托著冰雪一般的玉顏,若是司空血在這裏一定會感覺奇怪,因為據他所知,扶柳並不在不夜城裏,可她的人卻站在此地,不容置疑。


    “大人。”扶柳低頭斂目,恭敬的見禮。


    在外人時,兩人可以毫無尊卑,一旦外人在場,她就恢複了那個冷麵侍女的角色,冷淡、疏遠、客觀。


    “你發現什麽沒有。”聶妄心問。


    扶柳搖了搖頭,低聲道:“稟告大人,一切正常。”


    扶柳是妖,妖對世界的感應要遠超於人,或許這就是上天對妖族的垂青,雖然他們修煉比人類艱難百倍,但總有一些特別之處得以彌補這其間的差距。


    扶柳肯定周圍沒有任何問題,除了這廳堂裏的三個人,再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切都平靜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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