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撥客人都要三樓的房間,使得掌櫃疑惑不已。他自己心裏咂摸著個中原由,卻怎麽也想不明白三樓有什麽好的。


    抬頭看了眼門口,不禁感慨:“這年頭怪人、怪事還真是多……”


    可不等他多嘀咕幾句,很快又接連來了幾撥客人。跟前麵三撥一樣,進門問的都是三樓還有沒有房間?得知已經全住滿,臉上全是清一色的失落。


    不等掌櫃開口,沒住上三樓的人馬上選了二樓,二樓住滿之後,一樓、後院、甚至連柴房都有人搶著要。


    看著麵前的銀子,掌櫃眼睛差點沒瞪出來。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廬州城的客棧、酒樓隻剩他一家了,要不然哪可能會有這麽好的生意?


    他不敢稍微猶豫,連忙關上門掛上歇業牌。不是他不想做生意,實在是連半間房都沒有了,再來客人,就得睡在大堂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盡管大門已關上、歇業牌已經掛上,依舊有人趕來,四麵八方、源源不斷。看到酒樓大門關著,這些人也不介意,紛紛往簷下,或是街對麵簷下站著。


    人影憧憧,密密麻麻。


    掌櫃嚇了一大跳,連忙拉過來一個小廝,“你說,他們這是想幹什麽呢?”


    “掌櫃的,我大字不識一個,哪能看得明白!”小廝心裏也害怕,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


    將掌櫃拉到角落,小廝指著窗外提醒道:“掌櫃的,我剛才可看到了,外麵那些人眼睛裏可都冒著綠光呢!”


    “啊?!”掌櫃咽了口唾沫,害怕得不敢抬起頭看窗外。


    他壓低聲音問:“要按你所說,裏麵是一屋子煞星啊!”


    “是唄。”小廝肯定道。


    “那咱們怎麽辦?”掌櫃此時也顧不得生意了,保住自己小命要緊!


    小廝四下掃了眼,好言相勸:“掌櫃的,你就聽我一句話。咱們等等別理會那群煞星,厚被子蒙頭蓋臉,當聾子!”


    “那、那我的酒樓怎麽辦?”掌櫃手掌撫摸著櫃台,心有不忍。


    “掌櫃你糊塗啊!命都沒了,要錢有什麽用?”小廝撇嘴提醒。


    “我還有兒女呢!”


    “隨你便,反正這個聾子我當定了!”


    話說完小廝頭也不迴,急匆匆往後院跑去。見此情景,掌櫃隻好無奈歎了口氣,猶豫片刻之後,吹滅蠟燭,抬腳往後院走去。


    隨著大堂內火光熄滅,整座酒樓慢慢陷入寂靜,似乎住在裏麵的人都在耐心等待,等待合適的時機來臨。


    雨勢持續不斷,落在瓦片上,聲音很有節奏。隨著“啪嗒”聲此起彼伏,時間極速流逝,眨眼便醜時過半。


    這時,寂靜無聲的酒樓裏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盡管聲音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微不可聞,但還是被耳尖的人聽到。


    轉眼間,輕微的腳步聲飄出,酒樓微弱燈光中閃過朦朧人影。幾道黑影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沿著不同方向摸向同一個房間。


    靠街的一個房間門口,幾個蒙麵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皺眉打量著對方,眼睛裏全是清清楚楚的警惕和殺意。


    幾人一動不動僵持,死死盯著對方。此刻,哪怕再微不可察的動作,都可能引發嚴重後果。


    幾息過去,幾個人身上不見有絲毫變化。也正在這時候,房門左側那人緩緩抬起手,指了指房門。


    他的意思很明白:現在還不是爭強鬥狠的時候,屋裏人重要!


    其餘人看得懂那人的意思,沉思刹那後,都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先解決屋裏的人,再各憑本事。


    商量好之後,幾人緊張神情漸漸緩和下來。還是站在門口左側那人,從背後摸出一段竹管,沿著門縫伸進房間裏,用力吹氣,一小股白煙散入房間裏。


    他點了點頭,抬起手伸出五根手指,意思很明顯:等五息再進去。


    見此情形,其餘幾人也點了點頭,心裏靜靜數著“一、二、三、四、五”。五息迴去,幾人沒人急著推門進去,反而齊齊看向先前那人。


    眼神裏的詢問很明白: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他皺眉算算時間,隨後點了點頭。


    見始作俑者已經表態,門口幾人不禁迫不及待上前,一隻隻手掌爭先恐後放在房門上。


    下一刻,房門被推開。幾人迅速占據窗戶、門口,確定無路可逃,才一步步往床邊摸去。


    兩個人一左一右拉住簾子,等其他人點頭後,一齊拉開。其他人則刀劍齊出,往床上刺去。


    但很快,他們便察覺到不對勁:刺了這麽多下,沒有鮮血濺起也就算了,為何手上隻覺堅硬?


    這不是刀劍入體的感覺!


    “停!”


    有人停下手上動作,轉頭看向周圍輕聲道:“感覺不對呀!不像刀劍入體,倒像刺在木頭上!”


    “是呀,我也是這種感覺!”


    “我也是!”


    經過提醒,他們紛紛停手,相繼退後一步,凝目看著床榻。可惜,今夜沒有月光,雖然近在咫尺,卻看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誰帶了火折子,快點亮呀,這裏暗得什麽都看不到!”


    “我有、我有!”


    黑暗裏有人開口出聲。不需多等,一團小火光在幾人中央亮起,慢慢推到床前。


    光亮雖然不大,但還是照亮了不大的床榻,屋裏的人們也借著火光,一點點掀開床榻上的被子。


    隻見床上除了刀劍捅出的窟窿,就剩下一個枕頭、一床棉被,別說活人,就是活人的氣息都沒有半點!


    “啊?”


    “屋裏的人呢?怎麽會不見了!”


    “沒人?怎麽可能?!”


    “窗邊門口有沒有人影閃過嗎?”


    “半個都沒有!我倆一直死盯著呢!什麽都沒有!”


    “確實如此,無人走過!”


    屋裏,幾個黑衣蒙麵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呆愣站在床邊,一時之間沒有人能迴過神。


    “點燈!”有人憤怒喊道。


    隨著火折子光芒閃動,屋子裏很快被火焰光芒填滿,可是直到屋裏亮堂堂,依然找不到有任何人影。


    半個都沒有!


    隨著房間裏光芒亮起,不遠處的佛塔有一扇窗戶緩緩合上。


    “嗬嗬,還真被我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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