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雨絲連綿不絕,隨微風飄飄灑灑。酒樓簷下燈籠搖擺,時明時暗,閃爍不定。


    “踏踏踏……”


    一輛馬車冒雨而來,正正好好停在酒樓門口。簾子挑起,車廂裏依次鑽出來四個男人,撐傘站在雨裏。


    站在前麵的人抬起頭仔細打量幾眼酒樓的招牌,迴頭問:“是這裏嗎?”


    他身後左側那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迴答,抬頭慎重看了幾眼酒樓招牌後,肯定迴話道:“沒錯,是這裏。”


    “幾樓?”


    “三樓。”右側那人不做思考,立刻迴答。


    但站在前麵的人似乎有些不放心,用求證的語氣問:“盯準了?這單生意事關幾十萬兩銀子,可不許有半絲馬虎!”


    “放心,我盯得死死的,眼睛都沒眨一下,絕對是他們!”右側那人語氣裏帶著絕對。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進去吧。”


    先前說話之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自顧自撐著傘,帶頭走進客棧。


    聽到腳步聲,掌櫃抬起頭,恰好看到四人走進來。生意上門,掌櫃自然熱情萬分。


    他忙不迭走出櫃台招唿四人,“四位客官,外麵天黑雨大,不如在小店住一晚,待放晴再趕路?”


    “好。”帶頭之人收起雨傘,環顧四周一圈,幹脆利落答道。


    “得嘞。”


    這種天氣還有顧客,掌櫃嘴角都快咧到後腦根了。他粗粗瞄了一眼,確定人數後,趕緊問道:“客官一共四人?”


    “嗯。開四間房,都要在三樓。”


    三樓?掌櫃點了點頭,喜笑顏開領四人往樓上走,邊走邊自吹自擂,“客官我跟你說啊,別看小店不大,但那句話怎麽說來的?五髒俱全……”


    嘮嘮叨叨上了樓,掌櫃打開四間房房門的鎖,笑道:“四位客官,您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再換。”


    “不用了。”


    帶頭那人擺擺手,迴頭瞥了一眼對麵,嘴角微微上翹。邊掏出碎銀遞給掌櫃邊輕聲道:“就這裏吧。”


    “好嘞。客官您住好,有什麽事都可以叫我。”掌櫃攥著銀子,笑容很是燦爛。


    丟下一聲“行”,四人便走進房間,合上了門。


    看到四人不理會自己,掌櫃自討沒趣。微不可察冷哼一聲,背著手喜滋滋往樓下走去。


    轉過彎,剛抬起頭便看到大堂裏站著六人。他被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問道:“六位客官……”


    “你就是掌櫃?”帶頭之人長得滿臉橫肉、絡腮胡、雙眼圓瞪,光看長相就不像個好人。


    這副麵孔加上略帶兇狠的語氣,掌櫃差點沒被嚇退幾步。好在他也算見過各式各樣的人,瞬間便穩住心神,連連點頭。


    “在下正是掌櫃。不知六位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


    帶頭那人見問對了人,馬上笑了出來,“住店住店。給我們兄弟六人在三樓開三間房!”


    又是三樓?掌櫃心生疑惑,但想到三樓還有房間,便也不拒絕,“好好,客官跟我上去吧。”


    跟先前四人一樣,六人在門打開之後便急不可耐進門,沒有多理會掌櫃,哪怕一息。


    等門合上,掌櫃才小聲嘀咕:“這些人還真是怪,都要三樓……”


    “真是遇到怪人怪事了。”


    想到那人兇神惡煞的模樣,掌櫃連忙搖搖頭,悻悻瞥了一眼,迅速往樓下走去。


    剛站穩腳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又有聲音傳來:“掌櫃,掌櫃!有沒有人在啊?”


    “來了來了!”聽到聲音,掌櫃顧不上休息,連忙轉進大堂。抬頭看去,麵前五個人手上的雨傘還滴著水。


    他詫異不已,怎麽今天生意連續不斷,一單接著一單?平時就算過節,也沒見過這麽多生意上門呀!


    看著麵前五人,他說話都有點打顫,“五、五位客、客官,吃飯還是住店?”


    “住店。”帶頭之人麵容冷峻,不見一點表情,猶如一塊萬年不化的堅冰,就連說話語氣,都帶著股生人勿近。


    掌櫃被他的語氣嚇住,顫顫巍巍問:“要幾間房?”


    “三間,要三樓的。”男人聲音依舊毫無感情。


    怎麽還是三樓?掌櫃瞬間呆愣。他不明白,三樓有什麽好的?怎麽一連三波客人都指明,一定要三樓?


    他猶豫刹那,問:“客官,二樓的房間更好,也剛收拾過,要不然……”


    “不用,三樓就行!”男人拒絕道。


    “這,這……”掌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z說點什麽話。


    男人馬上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怎麽?三樓沒有房間了?”


    “倒還有三間。”掌櫃猶豫不決道。


    不等他話說完,“啪”得一聲響起,男人將一錠銀子拍在櫃台上。


    “我們都要了。”


    看到銀子,掌櫃連忙拿到手裏掂量掂量,發現其已超過三間房的價格後,瞬間換上一副笑臉。


    邊抬手引路邊笑道:“客官跟我來吧。嗬嗬嗬,也不知道三樓有什麽好的,前麵的兩撥客人啊,也是指名道姓要三樓,這不是巧了嗎?”


    “嗬嗬嗬。”


    他沒有看到,說到“前麵兩撥客人也要三樓”時,身後五人臉色一變再變,眼底明顯有絲絲殺氣溢出。


    “到了。”掌櫃推開門,轉身朝五人笑道。可當他看到五人陰沉的臉色後,立刻識趣閉上嘴站到一邊。


    五人都沒有第一時間進門,反而轉頭看了眼左右。尤其是那個麵無表情的男人,看得很是仔細、專注。


    幾息過去,他不屑冷哼一聲,轉身往房間裏麵走。有帶頭的人,其餘四人也很快接連走進房間。


    待房門緩緩合上,掌櫃才敢長出一口氣,邊咽唾沫,邊拍著胸口順氣。


    “我的娘嘞,這五個人的眼神也太嚇人了!”他側頭瞄了一眼房間,內心驚恐的想著。


    拍了一會胸口順好氣,他不敢再多停留,拔腿就往樓下走,連頭也不敢迴。


    直到鑽進櫃台裏,內心驚恐依舊未能完全消除,隻好連續喘出幾口粗氣,心有餘悸瞟幾眼三樓,自顧自搖搖頭。


    迴想五人嗜血的眼神,掌櫃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來了歹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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