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閻王看了眼黎川以作確認,在看到黎川輕闔了一下雙眸後,尷尬的笑了幾聲,出聲應和道:“既如此,稍作留意即可。”


    交談間。


    嫣離在與權盛的對視下,站起了身子,懷中還緊緊的抱著那張狐皮。


    站起來的時候,一記閃電在暴雨中驟現,緊接著雷聲轟鳴。


    閃電照亮了一瞬的天空,院落內殿的牌匾上所刻之字,昭然在目。


    燭亓廟。


    殿內所供奉的神像正是燭亓本人。


    權盛往嫣離的身上看了一眼,狐屍上殘留的血液沾染了衣衫。


    “姑娘,幫我拿一下傘。”


    “失禮了姑娘。”說著,權盛把傘遞到了嫣離的手中,繼而轉過身去從腰間拉出上衣的下擺,硬生生的從衣服的下擺上撕下了一段。


    撕下來的衣服碎片,和權盛身上的衣衫顏色並不統一。


    像是補縫上去的。


    “姑娘,你把這隻小狐狸用布包起來吧,這樣它就不會被雨淋到了。”


    嫣離呆木的眼睛看著權盛,遲遲沒有動作。


    “對…對不起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權盛眼見的臉上生出了不好意思,“我想姑娘想必也是覺得這小狐狸可憐,所以想跟姑娘一同找個地方將它安葬,不曾想冒犯了姑娘。”


    “……”


    “若是姑娘不喜,我便不打擾了,這傘你拿著吧,這雨下的大,要是染上風寒就不好了那…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著,權盛就要轉身離開。


    不過剛邁出步伐,嫣離就伸出手拉住了權盛的衣服。


    權盛迴過身,彬彬有禮的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麽需要在下做的?”


    嫣離注視著權盛的雙眼,雙眸呆滯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權盛盡可能的讓自己站的板正了些,拱手作禮迴應道:“在下名叫權盛。”


    “……權盛。”


    “正是。”


    嫣離看向眼中懷抱著的狐屍,眼中沒有光彩的說道:“你說你要帶我去安葬她。”


    “嗯。”權盛點了點頭,眼中含有憐憫之色的說道:“萬物生於塵土,亦歸於塵土,惟願安息。”


    “謝謝。”


    “姑娘不必說謝謝。”權盛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然後看向嫣離說道:“姑娘今夜這大雨應該是不會停了,土地泥濘,恐怕今夜無法將它安葬了。”


    “這雨下的大,天色又深,敢問姑娘家住何處,我先送你迴去,等明日天晴之時我去找你,一起將它安葬。”


    “……”


    見嫣離不說話,權盛麵色尷尬連忙補充道:“姑娘的住處怎能隨便告訴一個男子,是在下冒昧了,還請姑娘莫要責怪。”


    “我……”嫣離垂眸看著懷中的狐屍說道:“沒有家。”


    “怎麽會沒有家。”


    嫣離抱緊了手中的狐屍,眼中滿是落寞的看向權盛說道:“我的爹娘都死了,我已經沒有家可以歸了,這隻小狐狸是我唯一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權盛的眼中隱著自責道:“是我讓姑娘想起了傷心的事情,對不起。”


    嫣離再度垂下了眸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若…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家就在離這不遠處,姑娘可去我家住一晚,在下發誓絕不會做出任何越軌之舉,姑娘盡可以放心。”


    嫣離跟著到了權盛的住處,離燭亓廟並不遠。


    火房中往外冒著汩汩的熱氣。


    權盛眼中一驚道:“不好,我的燉的湯!”


    不顧大雨,權盛就往火房的位置跑去,跑到一半轉過頭來向嫣離喊道:“姑娘外麵寒涼,你先進屋不必等我。”


    嫣離進到屋中,將傘收起來放在了牆邊。


    衣衫上的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嫣離環顧著整個屋子,房間中是再平常不過的擺設,除了生活用品以外,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沒過多久,權盛從屋外淋著雨跑了進來。


    與嫣離相比,權盛倒更像是一個客人,神情多有些局促。


    權盛走到衣櫃前將櫃子打了開來,裏麵有幾身與自己身上大差不差的衣服。


    嫣離往櫃子裏麵看了一眼。


    櫃子裏麵有一個上了鎖的長條木盒,豎放在櫃子裏,上著鎖。


    權盛從裏麵拿出了兩身,其中一身放在了桌子上,眼睛不敢直視嫣離,神情有些羞赧的說道:“姑娘你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我看你也沒有帶其他的衣服,先換上我這身吧,等明日幹了,你再穿迴自己的衣服。”


    說完,權盛急忙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火房中還燉著湯,我去火房中換,姑娘可不必擔心也不必拘謹,隨…隨意便好。”


    權盛走的急切,出門的時候還撞到了門邊。


    權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退到門外將門關了起來。


    嫣離走到桌邊撫摸上那身衣服,眸色沉了下來,眼中隱著恨意。


    在權盛迴來前,嫣離換上了權盛的那身衣服,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跟權盛在廟中撕裂自己下擺的衣服一樣。


    這件衣衫的下擺也是不同的布拚接而成的。


    縫合的技術並不好,布料不平整,還有些脫線。


    若拽著線頭往外拉出,布就能散開來的程度。


    趁權盛還沒迴來,嫣離走到衣櫃旁輕手將衣櫃打了開來,用法術打開了木盒上的鎖。


    木盒中放置的乃是一把劍。


    劍身向外散發著陣陣寒氣,嫣離伸手拿去,卻被一道法術彈了開來。


    木盒中設下了禁製。


    聽到院落傳來走動聲,嫣離連忙將木櫃關了起來迴到桌邊坐下。


    “姑娘,你換好衣服了嗎?”


    權盛在門外小聲的詢問道。


    “你進來吧。”


    話音落了有好一陣,權盛才緩慢的推開了門,端著一個陶鍋走了進來,將陶鍋輕手輕腳的放在了桌子上。


    緊接著,權盛將鍋蓋打了開來。


    是一鍋魚湯。


    權盛舀了一碗熱魚湯遞到了嫣離的麵前,有些局促的說道:“姑娘,喝點魚湯驅寒吧。”


    看著麵前的魚湯,嫣離的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多謝。”


    看嫣離伸出手接了過去,權盛的神情才稍顯放鬆下來,找話道:“還好沒糊鍋,不然就可惜了這鍋鮮美的魚湯了。”


    ‘我是不喜歡吃魚,但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每條魚我都甘之若飴。’


    看著輪迴鏡中發生的往事,黎川的耳邊想起了嫣離說過的話。


    嫣離喝了一口魚湯下肚,僅喝了一口把碗放了下來,看向權盛開口問道:“為什麽你的衣服都是破的?”


    “咳咳…!”


    權盛正喝著手中的魚湯,被嫣離這麽問嗆到了,輕咳了一聲。


    繼而放下了碗,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最近總有些小生靈,死在燭亓廟裏,我想好好安葬他們,可是又一時找不到能夠包住它們屍首的東西,便隻好用自己的衣服代替了。”


    “反正上衣的衣擺平時都是係在腰間的,平日裏也不會有那麽多人看我穿成什麽樣,所以衣服……就都變成這樣了。”


    “原來是這樣。”


    嫣離垂眸看向桌子上被衣布包裹的狐屍,淺淺應答道。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姑娘姑娘的叫你,總是有失禮儀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姑娘的名字。”


    嫣離收迴了視線,抬眸看向權盛,眸間有所動搖的緩緩道:“……我叫嫣離。”


    “原來是嫣離姑娘。”權盛垂下了視線,眸中隱有落寞道:“不瞞嫣離姑娘,我的爹娘也都不在人世了,家中就隻有我一人。”


    權盛抬眸看向嫣離,眸色認真的說道:“嫣離姑娘與我境遇相似,我比姑娘好上一些,有爹娘留下的這間屋子棲身,若姑娘不嫌棄在下這間殘破小屋,以後就在這裏住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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