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開他!壞人!你們快把他放開!”帶著哭腔的細弱聲音從混混們身後傳來,拍灰一般的力度捶打在其中一個男人的後背,那人下意識迴頭一看,竟又是一個小孩兒!秦見聽見那哭腔,頓時氣得頭都要炸了!“方斐!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在村口等著嗎?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此時秦見的目光比剛才深陷混戰中事還淩厲,嚇得方斐哽了一下,哭唧唧的說:“我擔心你啊。”秦見剛想叫他快滾,就見死肥風火輪一般滾了過來,手裏拿著一把鐵鍁氣勢洶洶的就想往混混身上拍,隻是到了近前手又抖了,力道軟塌塌的讓混混一腳將鐵鍁踢落了地。“呦,紅孩兒啊?來他媽一群?”兩個混混笑得不可自已,“秦見行啊,自立山頭當大王了?這些都是你的...徒子徒孫?哈哈哈”秦見形容不好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隻想弄一把後悔藥直接倒肚子裏!當初為什麽不打跑方斐?為什麽不任死肥自生自滅?是不是就不會出現如今這麽傻逼無語的狀況了?他閉上眼睛,咬了咬舌根,想再次嗬斥兩人離開。可話還沒出口,就發現身後反剪著他的男人忽然重心不穩,向後踉蹌了好幾步。秦見轉頭一看,方斐和肥仔兩人正一人抱著混混一條大腿,狠命的往後拖。秦見趁溜邊混混猶在愣怔,掙開了束縛,反手一推男人,本就重心不穩的男人一個屁墩兒實實在在地坐到了地上。“死肥,坐他身上壓著他!”秦見邊說邊將溜邊混混手中的草繩搶了過來,扔了一根給方斐:“捆他的手!”他自己則迅速的將混混的兩隻腳捆了大概。溜邊混混想上前扭轉局麵,卻被拾起鐵鍁的秦見嚇住,這男孩兒戾氣太重,惜命的他選擇無視同夥兒的求助再次默默溜了邊。死肥一屁股坐在被放倒的混混胸口,為了報仇還用力顛了顛,方斐害怕混混兇惡的嘴臉,哭唧唧的拿著書包捂住他的臉,嘴裏不斷地說著:“快捆快捆!”混混被巨石壓著,又被捂著口鼻,差點被兩個孩子弄沒半條命,掙紮了一會,還是被胡亂捆上了手。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了警笛聲,起初不甚清晰,後來鳴笛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混混們都驚了,連楚閻王都停下了惡鬥。片刻的安靜後是愈發的喧鬧嘈雜,所有參與鬥毆的人都慌了神兒,不住的在問怎麽辦?“跟我來。”肥仔悄悄扯了一把秦見袖子,一招手,“後麵院子有個角門,走,咱仨快走。”--------------------斷了兩天,今天多更點。第20章 神奇因參與打架鬥毆的人數太多,最後是用拖拉機將人帶走的。民警曾在村子裏排查漏網之魚,拍開村頭劉家的門時,看見三個男孩兒正趴在炕沿上寫作業,其中兩個聚精會神,連頭都沒迴,隻有一個瘦小的男孩兒頂著一張純真的臉“一問三不知”。民警走後,死肥捂著被打成豬頭的臉扒著窗戶縫往外看,半晌圓滾滾的屁股才泄力一般的坐在炕上:“走了,都拉走了。”“咱們現在沒事了?”方斐的睫毛很長,忽閃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帶著風。“哼。”“沒事了。”秦見與死肥同時出聲,顯而易見所表達的意思截然相反。死肥還未適應“老實沉默”的同桌變成“兇狠善戰”的混混,他無措的挪動了幾下屁股才去直視腫了半邊臉的秦見:“那個...秦見你們來我們村...那個鬧事是為啥啊?”不等秦見答話,死肥好像想通了是什麽,隨即豪邁地擺了一下手:“管他為啥,反正今天同桌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後我就是你...小弟,...徒子徒孫也行!”“少他媽放屁!”秦見踹了死肥一腳,力道不輕,有點泄憤的意思。今天若不是救這胖子,自己也不會背上“老黑”的罪名,這事能不能解釋清楚還兩說,若是被人安上這樣一頂帽子,自己想憑借“舔刀口”這營生賺快錢的道兒怕是又被堵上了。心情不好臉子就黑,細長的眼睛吊著,秦見有些憤恨的問道:“劉祥,高家院子裏混戰,你去幹嘛?”死肥叫劉祥,這名在學校除了老師會叫,剩下的就是秦見了。但秦見沉默寡言,從他嘴裏吐出這名字的時候不多,死肥與他同桌一年多,也沒聽他叫過幾次。劉祥下意識的縮了脖子,眼珠子亂飄了幾圈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有人來村子裏鬧事,我們作為同村村民自然要去幫忙啊。”“去幫忙?你是能打能戰還是能平事?棍棒無眼的地方你也往裏鑽?最後怎麽樣?還不是讓人按在地上揍?”秦見心裏不爽,話說得也衝。“我...我就是想村裏人幹啥我也得幹啥,不然顯得太不合群了。”劉祥是東水村人,父母是老實厚道的莊稼人,夫妻倆結婚後多年未孕,村裏人背後的閑話不少。夫妻倆自覺直不起腰杆兒,日子便過得越發清冷,在村裏的往來走動也越來越少。以為日子一直就這樣過了,誰料,劉母年近四十歲的時候竟然懷孕了,一舉得男,便是劉祥。發現鄰裏關係出現問題時,是劉祥滿月。整個村子竟沒幾人來道賀,滿桌的酒席無人問津,最後不得已都喂了圈裏的豬。劉父劉母有心轉變,卻因性情木訥不得其法,他們家在村裏又被忽視慣了,雖不至於被孤立,但想融入集體,有個正常的冷暖人情並不容易。因而劉父劉母將劉祥送入了鎮子裏的學校,更是反複叮囑要與同學搞好關係、成為朋友,就是希望他能有個正常的人際關係,別再像他們一樣日子過得這樣冷清。正是如此劉祥因為太胖被同學排擠時也全不在乎,一次次熱情高漲的參與集體活動,一次次受盡白眼冷臉也終是熱情不息、興致不減。劉祥瞅瞅秦見,小聲說道:“不然他們又該說我們家沒人情味兒了。”秦見沒吭聲,他心裏怒氣消減,可煩躁卻隨之而來。想到寄人籬下的曉曉,想到自己秘而不宣的願望,想到又被堵死的一條賺錢道兒,他感覺自己的半張臉更疼了。秦見拉過炕上的書包往肩頭一背,因用力過大撞了背上的暗傷,將悶哼用力咽迴嗓子後,他瞥了一眼方斐,沒好氣地說:“你要留下?”沒等方斐動作,劉祥家門口一陣響動,麵色滄桑煙火氣息濃重的劉父劉母拎著草編籃子走了進來。劉父劉母年逾五十,在本應做祖父祖母安享清福的時候,卻還在為膝下幼子勞碌。此時正值隆冬,他們也沒有“貓冬”,隔三差五就要將家裏攢的雞蛋鴨蛋拿到鎮上去賣。“天媽耶,兒子你這臉是怎麽搞的?”劉母三兩步竄到劉祥麵前捧著他的胖臉大唿,在轉頭看到秦見的臉上也掛了彩後,頓時止住了唿聲,猶豫地問道,“兒子,這是誰啊,...你們打架了?”“沒有!”劉祥一邊唿痛一邊拉下劉母的手,“他們是我同學,我們沒打架,他們...是來找我玩的。...這不,剛才老高家惹了麻煩,讓鎮裏來的流氓堵家裏了,我們...都去幫忙了,臉上...是被流氓打的。”“同學?來找你玩?”劉母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剛剛的那場惡鬥上,她眼裏放光,一把拉住秦見和方斐,確認似的問道,“你們是真是祥子的同學?特意來找他玩?”秦見表情別扭,腕子上的暖意讓他有點心慌,婦人的手很粗,不似女人細膩柔軟的掌紋,但暖意是一樣的,溫溫熱熱的焐熱了那處的血液。見秦見垂著頭不說話,身旁的方斐隻能搭話:“大娘,我們是...那個祥...你兒子的同學,從鎮上來找他玩的,剛才隔壁有人打架,我們就去拉架了,他倆沒注意臉上挨了幾拳,不過沒什麽大事,就是看著嚇人。”方斐長得乖巧漂亮,口齒清晰嘴又甜,聽得劉母臉上笑開了花,她憐愛地在劉祥頭上拍了一下,說道:“祥子這孩子從小到大沒什麽朋友,每迴看他上學放學獨來獨往我都心酸,可一問他他就說自己有朋友,關係好著呢,原以為他是怕我們擔心說好話哄我們,沒想到還真讓他交到了朋友,我一看你們兩個就是好孩子,祥子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我就放心了!”普普通通的幾句話竟能聽出哽咽聲,秦見心裏有些堵,可他不會說軟乎話,便用腳尖踢了踢旁邊的方斐,給他遞了一個眼色。方斐心領神會,馬上開口:“大娘,我們關係好著呢,您就放心吧,而且祥子在學校人緣也不錯,他脾氣好,大家都願意和他玩。”“是嗎?太好了太好了。”劉母喜得直搓手,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轉身對一直杵在門口的劉父埋怨道,“站那幹什麽呢,沒看到祥子朋友來了嗎?快去做飯,殺隻雞,把房簷下的臘肉多切點,去村上的小賣店買點豆角燉上,今天給孩子們做點好吃的!”“!我這就去買!”劉父放下手中的雞蛋筐轉身就往外走。“我們...”要迴去了幾個字還沒出口,秦見就被劉母推到了炕上。“上炕上炕,炕上暖和,我去做飯,你們該玩什麽玩什麽,祥子招唿好你同學啊!”劉母風風火火去了廚房,留三個男孩兒麵麵相覷。劉翔扣著衣服上沾著的飯粒子,無措的說道:“那個,...我剛才沒辦法才那麽說的,你們...是不是生氣了?我媽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見粗魯的動作打斷了。他唿啦一下拉開書包,抽出一張空白卷子,然後隨意的蹬了一腳方斐:“這張卷子做完了嗎?做完了借我抄抄。”方斐看看話沒說完的劉祥,又看看沉著臉卻無怒意的秦見,後知後覺的“哦哦哦”了幾聲:“寫完了寫完了,保準全對,那個...祥子你要不要抄?”劉祥也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喜得臉上的肥肉顫了幾顫,他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笑嘻嘻的說道:“抄!朋友嗎不就應該互相抄作業嗎!”然後轉頭十分自然問方斐,“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劉祥是隨和跳脫的性格,方斐也是活潑的性子,兩個人幾句話就聊到了一起,開始互相分享學校軼事和秘聞。看著兩張被陽光映得生動的臉,秦見低低慢慢的吐出了一聲“朋友”,這兩個字在他唇齒中咂摸來咂摸去反複品讀,嚼碎了揉爛了,最後變成了一聲“傻逼”。隻是秦見自己可能都沒發現,說這話時他的唇角是揚著的,低垂的眸子中是含笑的。“是不是啊秦見?”劉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問道。完全不知他們在說什麽的秦見抬起頭,好半晌才貌似下定決心似的低低的“嗯”了一聲。“你看我就說是吧,連秦見都知道呢。”“人家那是敷衍你了,沒聽就‘嗯’了一聲嗎。”“他那是裝深沉,青春期都這樣。”“是嗎?我也好想要青春期啊...”很神奇的,秦見...從此有了朋友。--------------------為秦小見鼓掌!第21章 驚變此後幾日,皆是風平浪靜。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生不安。秦三打聽迴來的消息是跟著楚閻王“舔刀口”的混混們,除了幾個見了血的進了醫院,其餘的都被治安拘留了,楚閻王更是罪加一等,如果高強、高程兩兄弟追究,他將會以尋釁滋事罪被起訴。秦見聽了,心情跌到穀底。那日他僥幸逃過一劫,但會不會被人以同夥的身份供出來?會不會因臨陣脫逃坐實了“老黑”的罪名?若真如此,可想而知今後不僅這條來錢道兒被阻了,恐怕還要麵對無止無休的報複。秦三知他心事,寬慰道:“你年紀小,見到警察怕了也情有可原,再說你救你同學那事也能解釋清楚,放心,楚閻王在道上混這麽多年是不會難為一個孩子的。”“可是...”他又猶豫,“可是王大力被你和你那兩個同學捆了這事傳揚開了,他這迴麵子掉的不輕,早晚得找你麻煩。他現在在醫院躺著,已經放出話兒來要給你好看了,你最近小心點,平常別落單,每天早點迴家。”“醫院?”秦見蹙起眉頭,“我們隻是將他捆了,沒傷他啊,為什麽他進了醫院?”“你們是沒傷他,架不住他聽到警笛聲怕了想逃,可手腳又被捆著,一著急摔倒了,腦袋磕在醬缸上,據說流了一腦袋血。”說著說著秦三也忍不住笑:“草,這王大力竟被三個小垃圾給捆了,腦袋上還開了個口子,這副狼狽相啊,估計以後也混不下去了,隻能迴去幫他媽賣豆腐吧。”“小垃圾?”秦見挑眉。“不不不,小學雞,小同學,小扛把子行了吧。”秦三自顧樂了一會兒表情又轉為凝重,“不過說真的,你最近小心點,如果真躲不過,遇上就跑,沒啥丟人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對了,你那個特牛逼的叔兒呢?讓他護著你幾天,等過了這個陣子,議論的人少了,說不定王大力也不會追究了。”秦見忽然想到宋城南前些日子對他說的話,那個男人當時夾著煙的姿勢以及臉上鄭重的表情他都記得分明,沒來由的,男孩兒心裏一慌。垂下眉目秦見故作不耐的輕嗤:“牛逼什麽啊,就是一...多管閑事的事媽。”王大力的話放出來半個月有餘,卻不見有什麽動靜。秦見從舊物市場淘來一個三節棍每天藏在羽絨服袖子中,可這麽些日子過去竟沒有用武之地。這日放學後,他依舊在秦三這裏看場子,旁邊坐著他的新朋友方斐。方斐和劉祥似乎對三個人的朋友關係十分在意。每天早上,方斐都會多走兩個路口等在秦見家的巷子口,為的就是能與他一起上學。晚上亦是如此,天氣再冷也要送秦見到巷子口,然後滿臉笑容與他約定第二天相見的時間,在揮手道別。路上的秦見話很少,不問到麵前絕不主動開口,有時方斐會癡癡地看著他,像看著肥肉一樣垂涎欲滴地說道:“秦見你好酷啊?好羨慕!我什麽時候才能到青春期啊?”“傻逼。”秦見笑罵,笑容還未完全綻開,就馬上收了迴去,隻因為了在方斐麵前保持自己酷哥的形象。劉祥因為住在村子裏,上學放學不與秦見和方斐同路,但他對待朋友更上心、更熱情,恨不得將兩個朋友的事情都自己擔過來,如果上茅房能代勞,劉祥必定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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