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昏暗,潮濕的水氣加上幹涸的血腥氣,聞起來很難受。


    一個披著青色鬥篷的女子走進最深處的牢房。


    孟執被束縛在刑架之上,頭發淩亂,身上血痕密布。


    “哥哥。”孟新靈帶著哭腔喊道。


    孟執抬頭,看到妹妹皺起眉頭,嗬斥道:“你來做什麽,走!”


    孟新靈哭了起來,“哥哥,把兵權還給皇上吧。”


    “不可能,當初是我們孟家扶持他上位,如今他大權在握,就想卸磨殺驢,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可能便宜了他。”孟執激烈反駁,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猛然咳嗽了起來,喉嚨裏像是有一個破風機唿啦作響。


    他們孟家這麽多年為大燕駐守邊境,大哥甚至是死在邊境的,他們孟家為大燕舍生忘死,如今不需要他們了,就想一腳把他們都踹開,那不能夠。


    “可是,哥哥,你怎麽能與烏桓有往來,你忘記大哥是死在誰的手裏嗎?”


    這麽多年,連孟新靈也刻意不去想大哥,她甚至也隻喊二哥為哥哥,就好像她從來都隻有一個哥哥一樣。


    大哥太耀眼了,威風淩淩的常勝將軍,所有人都無法相信這麽好的人竟然會死在與烏桓的交戰中,甚至連屍骨都尋不迴來。


    “大嫂寡居,照顧大哥唯一留下的女兒,還有二嫂,小昭才兩歲,哥哥,你難道就忍心帶著整個孟府一起去死嗎?”孟新靈聲嘶力竭的控訴道。


    皇上不需要他們了,他想收迴曾經賦予孟家的權利,那就鬆手吧,一味的抓著這些,隻會失去更多。


    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會承認罪行,一人做事一人當,孟家滿門功勳,祖父尚在,皇上不會問罪整個孟家的。”孟執一早就想好最壞的結果,他會以死謝罪。


    這樣孟家再無青年,就算是為了賢名,皇上也不會為難剩下的女眷的。


    孟新靈氣的都站不穩,二哥自小敬重大哥,可自從大哥逝世,他就和換了一個人一樣,如此死到臨頭也不知悔改。


    “你也知道孟家滿門忠烈,可因為你,祖父,父親,大哥所做的一切將會埋沒,所有人都隻會記得孟家叛國。”


    人們總是容易記得你做過的壞事,曾經所做的好事在壞事前會被一筆勾銷。


    “我已經讓祖父將兵權送給皇上了,隻是來通知哥哥一聲,若你改口,咱們或許還能一家人團圓。”


    孟新靈深唿吸一口氣,望著孟執的眼神透著失望。


    她轉身離去,行至一半,偏頭說道:“對了,我在宮中很好,有一個很不錯的朋友陪我,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所以哥哥,你也不必為我而感到不平,我們都要向前看。


    孟執無力的垂下頭,眼淚混著血在臉上留下痕跡,他低嘲了一聲。


    大哥,對不起,我還是什麽都沒護住。


    孟新靈從牢獄出來後,便來到了乾清宮,年邁的孟老將軍拄著拐杖正出來,他頭發花白,麵色蒼老,腿腳因為舊疾有些不便利。


    “祖父。”孟新靈一臉心疼,祖父正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卻還是要跟著小輩後麵操勞。


    孟老將軍見到孟新靈,停下了腳步,慈愛的笑著,“昭儀娘娘,近來可好?”


    仔細想來,也有半年未見到這個小丫頭了,有些感懷,曾經喜歡舞刀弄槍的小丫頭,如今這麽端莊大氣,行事也穩重了那麽多。


    “祖父,我很好。”孟新靈幾年的眼淚似乎都要在今日流盡。


    “你要好好的。”孟老將軍伸出蒼老的手拍了拍孟新靈的腦袋,一如往昔,她還沒有出嫁的時候。


    他像是在臨托遺言一般說道。


    “祖父,我們都會好好的。”孟新靈斬釘截鐵的說道,眼神裏的光很明亮,就像曾經的大哥一樣。


    孟老將軍有些恍惚,他欣慰的點了點頭,他們孟家的兒女,一定都是優秀的,二郎他到底想偏了。


    孟新靈辭別孟老將軍,擦盡臉上的眼淚,一個轉身就跪在了殿前,要背挺直,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


    高太平“哎呦”一聲,連忙上前勸說道:“娘娘,您這是何必呢,別惹怒皇上了。”


    “煩請公公通報一聲,皇上什麽時候見本宮,本宮就跪在何時。”孟新靈語氣堅決。


    高太平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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