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照從崔昭儀的宮裏出來後,雪已經不下了。


    她迴到雲光閣中,孟新靈正在屋內踱步,她的臉上一片焦急,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姐姐,你怎麽了?”裴玉照從未見過這樣的孟新靈,慌亂無神,似乎天都塌了。


    孟新靈瞧見裴玉照迴來了,勿然哭了出來,她衝上前,帶著很重的哭腔說道:“我哥哥他被皇上下獄了。”


    裴玉照麵露愕然,當初那件事皇上一直沒有發作,如今可是出別的什麽事情了?


    “姐姐,你慢慢說。”她安撫道。


    孟新靈掐了掐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哥哥他竟然和烏桓有往來,書信被皇上截到了。”


    “什麽?”裴玉照大驚,烏桓一直以來與禮朝的邊境有邊擦,他們地處偏僻,資源不足,便喜歡掠奪邊境處百姓的衣食物品。


    這可是通敵賣國的罪名!


    孟新靈也沒有料想到事情會發生的如此之快,哥哥他竟然真的不顧惜族人的性命。


    “怎麽辦啊。”她絕望的呢喃道,身軀無力的滑落到地上,整個人都被抽去了精氣神。


    裴玉照肚子大著,彎不下腰,連忙喊著湘葉和瑤草把人扶起來。


    “姐姐,我幫不了你,至多我能護著你不被牽連。”


    她可以在皇上麵前求情,保住孟新靈的命,按理說嫁出的女兒,即使株連九族,也禍及不到她。


    孟新靈沒有想要裴玉照為孟家求情,皇上真正想要的東西她知道,隻要給他了,孟家就可以逃脫一劫了。


    “玉照,我想要見哥哥一麵,隻有你能幫我了。”她牽著裴玉照的手,祈求說道。


    裴玉照沉吟片刻,“姐姐,你可知道,一旦牽扯上這件事,你就不得善終了。”


    隻要孟新靈與這件事情摘幹淨了,她就可以獨善其身,可牽扯進去了,便會惹禍上身,皇上不會放過她的。


    “我知道,可是那是哥哥,是疼了我十幾年的家人。”孟新靈的眼淚流的不停,她不可能獨善其身的。


    “好,我會想辦法的。”裴玉照記得當初的承諾,答應道。


    孟新靈感激的笑了一下,“你放心,若真到不可挽迴的地步,我會自縊,留下血書,絕不牽扯上你。”


    裴玉照眼裏流露出悲傷,她真的不希望走到那般地步。


    午時,皇上照例來了雲光閣,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坐在榻上一瓣一瓣剝著橘子皮,再把橘子放到裴玉照的手裏。


    她近日而來喜歡吃些酸澀的東西,這橘子也是尚食局挑來的頂頂酸的橘子,隻是今日有些吃不下去。


    燕隨再看不出她的心不在焉,就是傻子了。


    “孟新靈跟你說了什麽?”


    裴玉照吃橘子的動作微鈍,她沒有想到明禎帝主動提起這一茬,遲疑說道:“她想要見兄長一麵。”


    “你覺得呢?”燕隨將問題拋迴去。


    裴玉照抿了抿唇,她深知此舉可能會觸怒明禎帝,不過她之前承了別人的恩,是該報答的。


    “嬪妾答應過她,待到她需要時,幫她一把。”


    “是因為她對你好嗎?”燕隨反問道,“你不會不知道她一直在利用你吧?”


    這世間沒有突如而來的善意,更何況皇宮,有利可圖才有動力去做。


    如果裴玉照不受明禎帝寵愛,她隻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那樣孟新靈還會那般慷慨的釋放她的善意嗎?


    “嬪妾知道,可嬪妾與她交好,也並不是無所圖。”裴玉照低著頭說道,她一開始與孟新靈交好,也隻是因為她是一宮主位,可以庇護她。


    還有她的身份,很顯赫,可以幫助她,就像那次搜集裴佑甫貪汙工部款項的事情一樣,如果不是她在,她不會讓裴佑甫摔那麽大的跟頭。


    她也沒有那麽光明磊落。


    “利益相輔,有時候關係也會長久的。”


    燕隨聞言,突然笑了,她說的也不錯,這世間哪來那麽多情真意切,利益牽扯更深,關係也愈加深切。


    就像是他和他的小山茶一樣。


    如果他還是當初那個任人欺壓的皇子,他怎麽可能搶的過他的幾位皇兄,得到小山茶。


    同樣他的小山茶也不會選擇他,因為他隻是個廢物,沒有一點利用價值。


    “好,讓她見一麵。”


    “皇上答應了?”裴玉照有些不可置信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


    “嗯,所以不要不開心了。”燕隨伸手撫開裴玉照因為愁緒而皺起的眉心。


    這並不是什麽值得憂愁的大事,反正一切都已成定局,見上一麵有些東西也是絕對改變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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