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詫異的看著他:


    “徐先生何故行此大禮,趕緊起來。”


    徐鴻儒直起身子,說道:


    “如先生早生十年,鴻儒定不會選擇起義。”


    “嗬嗬,徐先生言過了。”


    柳安比了個請的手勢,坐到桌旁,徐雅茹立刻遞來一杯熱茶。


    “老夫今日剛剛迴京,不知徐先生何時到的京師?”


    “已經半個月了。”


    徐鴻儒含笑說道:“這半個月來,我觀摩京師氣象,於五年前大不相同。”


    “星鬥滿雲,良才頻出,此乃大興之兆。”


    “看來當年,柳先生所言非虛啊....”


    “是在下鼠目寸光,不懂先生之深意了。”


    不不不....


    柳安可是清楚的很。


    什麽深意,當初自己剛出杭州,根本沒想那麽多。


    更沒料到自己會有今天這種地位。


    在南京城下說的那些話,都是用來詐徐鴻儒的。


    他也很清楚,徐鴻儒是不可能成功的。


    畢竟曆史就擺在那裏。


    自己隻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番。


    “徐先生有所不知,當初老夫說的那番話,隻是想勸閣下投降罷了。”


    徐鴻儒搖了搖頭: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柳先生可還記得,當初你說了什麽話嗎?”


    柳安仔細迴想了一下,當初自己在南京城下,根本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打斷了。


    他搖搖頭:“記不得了。”


    “哈哈哈!”


    徐鴻儒忽然大笑了起來,舉起茶杯,以茶代酒:


    “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


    “當初柳先生說的話,在下可是記得清楚,不過...罷!”


    “在下敬柳先生一杯!”


    柳安一頭霧水,舉了舉杯子示意。


    一旁,徐雅茹顰笑不語。


    放下杯子,徐鴻儒繼續說道:


    “在下多謝柳先生不殺之恩!”


    “實不相瞞,不算小環的話,在下隻有雅茹這一個親人了。”


    “她母親走的早,我最怕她出什麽問題,如果是別的官抓住她,必然難逃一死。”


    “幸得柳先生出手相助,在下多謝了。”


    柳安笑道: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況且當初老夫也有私心。”


    徐鴻儒眉梢一挑:“哦?不知道柳先生有何私心?”


    柳安聽出對方的話中有話,佯裝不懂道:


    “西南戰事始終未平,耗時持久,對大明、對百姓不利,如果能以雅茹姑娘為橋梁,勸說閣下投靠朝廷,那麽西南戰事就能平定了。雖然閣下曾經造反過,但那也是迫不得已,如能洗心革麵,懸崖勒馬,以陛下心胸之寬廣,定會接納你們。”


    西南能夠如此迅速的平定,跟徐鴻儒分不開關係。


    如果沒有他,朝廷至少還要在西南投入大量的兵力和時間,那樣也就騰不出手來伐金,也就沒有現在的大勝了。


    聽完,徐鴻儒砸了砸嘴:


    “在下入京的路上,發現各地皆是百姓自發蓋設的柳先生的生祠,那時在下才明白,柳先生深得民心。”


    “如此民望,但要柳先生有意,不說輕而易舉,至少也是十拿九穩。”


    徐鴻儒目光灼灼:


    “在下說這些,不是挑弄柳先生造反,而是由衷的想問一句,先生為何要扶明?”


    “先生之才,亙古未有,當有一代明君,千古一帝之資,將來名垂青史,口口相傳,豈不美哉?”


    “雖然先生以一己之力,扶大廈於將傾,替明王朝挽迴了些許氣運,可積重難返,明王朝的弊政非一年二年可清除的。”


    “與其費大力氣,花上幾代人的努力整治弊端,何不直接推倒再來?”


    柳安低著頭,默默的喝了口茶。


    半晌之後,他忽然歎了口氣,目光疲憊道:


    “這個問題...老夫迴答不了你...”


    “也許...老夫扶的不是明,而是漢!”


    “漢?”


    徐鴻儒眉頭一皺:“先生姓劉?”


    “此漢非大漢。”


    柳安看向窗外,那裏幾近黃昏,天邊一片火燒血紅。


    “而是漢人的漢!”


    徐鴻儒身體一震,肅然起敬:


    “漢家天下,漢家天下....原來如此。”


    徐鴻儒笑了起來:


    “先生之眼光,遠超在下。”


    “在下還拘泥於王朝,卻沒看到任何漢人的王朝都是一樣的。”


    “或者說,隻要是漢人的王朝,先生都不會坐視不管。”


    “此乃民族大義,在下不如也....”


    柳安抱以赧然,平白無故被人這麽一誇,他還有些不適應。


    “對了,徐先生接下來有何打算?”


    徐鴻儒的任務已經完成,功過相抵,朝廷不會封他做官,也不會給他賞賜。


    同時,也沒人會在追殺他,不會再監視束縛他。


    現在天下承平,就算徐鴻儒想造反也沒人會跟隨他。


    徐鴻儒看了女兒一眼,寵溺一笑:“在下打算...暫時留在京師。”


    柳安點了點頭,留在京師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京師乃大明首都,機遇、生活水平都是最高的。


    有自己在這裏,也沒人能欺負的了他們。


    隻是追求安穩的生活的話,這裏確實是最合適的。


    “既然這樣,老夫願資助徐先生一千兩銀子,開一家小店也好,買幾塊田地也罷,算是給徐先生一個交代了。”


    “不,在下不要銀子。”徐鴻儒搖頭。


    柳安訝然道:“那徐先生要什麽?”


    “隻要是老夫幫得上的,徐先生盡管開口便是。”


    “多謝柳先生,在下想要....”


    徐鴻儒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去寒門學府看看。”


    “若柳先生願意,在下想在寒門學府做一名導師。”


    關於寒門學府的事,徐鴻儒早就從徐雅茹嘴中聽說了。


    他會做出這個決定,柳安還是有些意外的。


    柳安本以為,徐鴻儒會選擇雲遊四方,最後找一個恬靜閑暇之處定居,過完下半生。


    可沒想到,徐鴻儒竟然想做寒門學府的一名導師。


    這讓柳安十分驚喜。


    寒門學府剛剛起步,雖然學生不少,可導師卻人數嚴重不足。


    以徐鴻儒的才學知識,可以教導學生們很多知識,絕對是難得的人才。


    柳安求之不得,又怎麽會拒絕他呢?


    “徐先生盡管來便是,寒門學府一十二院,不知閣下想去哪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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