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功繼續說道:“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二號井下最近經常滲水,我擔心井下出了嚴重的透水事故,有一百二十多條勞工的性命,我們不能坐視不理,今天是他們,明天難保不是我們啊!”


    陳平功和喬龍一唱一和地說到現在,眾人胸中的怒火終於在刹那間被點燃了,一個個義憤填膺起來。


    喬龍見狀,高聲說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我們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大家想想,該怎麽辦?”他的聲音在食堂大廳迴響,震耳欲聾。


    所有的勞工都眼巴巴地看著這邊的帶班長們。


    陳平功站起來,站在一把凳子上,朗聲道:“那我們就要采取我們的辦法!”


    眾人一愣,紛紛嚷嚷著說:“我們有啥辦法?”


    陳平功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地說:“人命關天,時間緊迫。”


    喬龍看著時機已到,也站起身,高聲說道:“五零四號!你幹脆就說吧,我們都聽你的!”


    眾人紛紛說道:“五零四號,有啥辦法?說出來,我們都聽你的!”


    陳平功一揮手,高亢激昂地說道:“從今天起,從現在起,我們就全體罷工!沒有二號井兄弟們的消息,決不複工!”


    喬龍激動地大聲喊道:“對!我們罷工,讓山本給我們一個說法!”


    眾人聽了,一下子愣住了,旋即又反應過來,開始積極響應,紛紛高聲喊道:“罷工咯!罷工咯!”


    陳平功看著時機已到,讓喬龍打開食堂大門,喬龍和喬安、喬生兄弟倆上前打開食堂大門。


    食堂大門一打開,所有的勞工像潮水般湧出來,雄赳赳地向宿舍區湧去。


    勞工全體罷工的消息飛快地傳到了山本的耳朵裏,急匆匆趕到山本辦公室報告這個消息的,是新上任不久的拉屍隊副隊長李疤九。


    不可一世的山本在得到勞工罷工的消息時,正在辦公室裏和淺見一起自得地下棋,他並不感到吃驚,而是覺得一切都在他自己的預料之中。所以不僅不著急,反而和淺見一起得意地要聽李疤九學狗叫。


    李疤九聽話地蹲在地上學著狗叫:“汪汪!汪汪!汪汪汪!”逗得山本和淺見開心地笑著。


    說起這個李疤九,他是繼龍二瘋了以後,山本又從平州城裏找來的拉屍隊副隊長,他原本是平州城有名的混混兒,曾經賭博把老婆都輸掉了,學狗叫學得惟妙惟肖。


    淺見聽著李疤九的狗叫聲,開心地誇讚山本說:“山本君真是好本領,不愧是中國通,能把支那人馴化成像狗一樣,可真是不簡單!”


    山本得意地說:“據我對支那人的了解,他們隻有兩類人,一類是豬,你可以砍他吃他,一類是狗,你可以打他寵他,還可以放出去讓他去咬豬。啊哈哈哈!”說完,狂笑不止。


    兩人狂笑了好一會兒,山本才轉身對李疤九傲慢地說:“你剛才說什麽?”


    李疤九起身,驚恐萬狀地說:“太君!今天沒有人上工!”


    山本對淺見會意地笑笑說:“怎麽樣?淺見君!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嘛!”


    淺見獰笑著說:“山本君預料的事情眼看就要發生了,山本君運籌帷幄,遊刃有餘,真是高人,佩服佩服!”說完,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


    山本臉上樂開了花,這還是第一次這樣聽到淺見中佐的誇獎,不免得意起來,笑嗬嗬地說:“淺見君過獎嘍!馬上就要有好戲唱咯!隻要我們再耐心地等一等,然後我們就可以共同唱一出‘請君入甕!’”說完,和淺見相視一笑。


    兩人開心地又一次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勞工們舉行集體大罷工,山本和淺見並不著急,就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這件事情驚動了二奎。其實二奎從二號井口的礦警隊員失蹤,就一直在尋找蛛絲馬跡。他思來想去,覺著二號井口的礦警隊員和拉屍隊員,甚至包括程七的失蹤,一定都是山本所為,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這些。二號井被封,也說明井下一定是出了大事兒。而山本目前的態度以及淺見帶著部隊到來,讓他立刻判斷出山本這是想要殺一儆百,意圖很簡單,就是要直接針對勞工中的領袖,從而達到徹底統治和奴役勞工的目的。一想到這裏,他趕緊招唿李二麻子,說要馬上到勞工宿舍區去巡查。


    勞工宿舍是一間間的大通鋪子,每間房子基本都一樣,差不多十幾米寬的房間裏,全都住著二三十名工人。


    按著井區,每個井區都占著兩排房間,井上轉運組和斜井組各占著一排房間,轉運組是第一排,斜井組是最後一排。


    這幾天二號井區的宿舍有一半幾乎都空著。


    二奎帶著幾名礦警隊員,在宿舍區附近來迴轉悠,看到工人們所有的帶班長都聚在一起,心裏暗自一沉。


    趙青像是在給大家放哨一樣,看見二奎帶著礦警隊員們過來,急忙迎上前來,大老遠地堆著笑臉,高聲說道:“喲嗬!二奎大隊長!看來今天心情不錯呀!”


    趙青就是小五子,他和二奎是老熟人了,一看他就是在外邊望風的人。


    二奎了然於胸,他知道小五子的話,明顯就是在給聚眾的勞工首領們通風報信,便陰沉著臉說:“好個屁!老子有兩個手下失蹤了好幾天,你知道不?”


    趙青忙不迭地說:“二奎大隊長,這可不敢瞎說!我一個小不拉子,怎麽會知道這個?”


    二奎佯問道:“不會是你們幹的吧?”


    趙青急切地說:“喲!可別嚇我!我們這些窮苦人可承擔不起!”


    二奎依舊陰著臉,高聲說道:“難說啊!你們這一群一夥的,一旦讓你們合在一起,可是不敢小覷啊!”


    趙青笑嘻嘻地說:“您看現在這世道,這麽亂,我們抱在一起,也省的讓人欺負不是?”


    二奎看看趙青,冷冷一笑說:“你這伶牙俐齒的,有人能欺負你?不被你欺負就不錯嘍!”


    趙青一愣,怔怔地說:“二奎大隊長,這是說的哪裏話?”


    二奎又一次抬高音調,話裏有話地高聲說道:“我要來奉勸你一句,奉勸你們一句!小心槍打出頭鳥啊!”


    趙青一愣,疑惑地說:“二奎大隊長,我怎麽聽不懂您的話?”


    二奎假意威脅說:“山本太君從城裏調來了一個中隊的大日本皇軍,專門針對你們這些出頭鳥,看你們還敢蹦躂!”說著話,踱著方步款款離去,跟隨著的礦警隊員們也跟著一起大搖大擺地離去。


    陳平功等一眾帶班長,全都藏身在陳平功的宿舍裏,大家屏著唿吸,看著二奎離去,趙青又跑過來,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齊墩兒憤憤地罵道:“這個認賊作父的大漢奸!”


    鄭錢也恨恨地說道:“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喬安和喬生同時說道:“你們胡說什麽呀?”


    張成義不服氣地說:“不要因為你們是一個村的就護著他,這可不對啊!”


    大奎鐵青著臉不說話。


    喬龍辯解說:“你們都不了解情況,就不要多說了。”


    陳平功笑了,淡淡地說:“嗬嗬,我們自己的隊伍這麽快就掐上了,那還不很快就被敵人給瓦解了啊?”


    大家聽了,麵麵相覷。


    陳平功不緊不慢地說:“我們自己首先要團結一致,決不能讓日本鬼子鑽了空子。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二奎替日本鬼子賣命是迫不得已,他在這裏擔任礦警隊隊長,根本就沒有為難過我們任何人,對不對?”


    李玉柱眼前一亮說:“哎!你還別說,礦警隊的還真的沒有欺負人!”


    秦寶也釋然地說:“哎!還真是!”


    喬安和喬生聽了,顯出一副釋然的樣子。


    陳平功平靜地說:“上一次,鬼子出去清剿,就是他給我們的情報吧?”


    喬龍和大奎連連點頭說:“就是!就是!”


    陳平功認真地說:“大家想想,如果那次沒有這份情報,我們能順利地解決了龍二那個狗漢奸嗎?”


    齊墩兒若有所思,鄭錢怔怔地點點頭。


    陳平功笑笑說:“就在剛才,人家還給我們送來了情報,提醒我們盡量不要聚在一起。”


    眾人麵麵相覷,一臉疑惑,詫異二奎到底送了什麽情報。


    陳平功嚴肅地說:“從現在起,我們就散了,再有什麽事情,就讓五零五號和一號跟大家聯係,一號和五零五號到時候會跟大家聯絡。”


    喬龍和趙青鄭重地點點頭。


    陳平功認真地說:“大家千萬記住,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這次罷工都不要強出頭,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更不能讓鬼子把我們給一窩端了。我們可都不要做那隻出頭鳥哦?”


    王奎一拍腦門說:“對呀!人家二奎隊長這是在暗示,在幫我們。我說咋不衝進來抓我們呢?人家這是特意來告訴我們,別做出頭鳥!”


    大家聽了,恍然大悟,相互會心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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