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那邊又起戰亂,百姓不免有些心慌。


    因著先前亂世的緣故,人們一提起南疆或南詔的字眼,總會生出幾分不安。


    同樣不安的還有薑翎和程安。


    頭一次送人出京打仗,雖說周景安說了不會有事,可她還是免不了擔心。


    在這裏生活的越久,薑翎就越貪戀親情、友情、愛情的溫暖。


    薑連山給她的感覺就是很溫暖的父親形象,會寵著她愛著她,會對她展露出不同於外麵的慈父模樣。


    戰場上變數橫生,刀劍無眼,她是真的擔心。


    周景安瞧著她每日鬱鬱寡歡,心疼她的身子,便叫周嫿安多陪陪她。


    周嫿安在寬慰人這一方麵向來沒什麽經驗,不過倒是有了主意,正好程安也每日憂思不已,幹脆把她們幾朵金花召集起來聚一聚,人多了,熱鬧起來總不會再瞅著那點子傷心事不放了。


    結果人是到齊了,可最活潑的薑翎沒幾句話,可愛的程安也低著頭悶悶不樂,場子一時熱不起來,其餘幾人麵麵相覷,都輕歎一聲。


    薑翡湊到薑翎身邊去,勸慰著:“你如今月份越發大了,你憂心不安的,孩子也跟著受罪。”


    “是啊,你這茶不思飯不想的,孩子能長得好嗎?”吳宛瑛也勸著,把她平日裏愛吃的糕點遞過來,哄著她吃幾口。


    薑翎近幾日吃飯都吃的不多,周景安著急,她們看著也跟著著急。


    她歎笑一聲,拿過糕點咬了一口,“我也沒有不吃飯,隻是有些擔心而已,你們不必太過憂心。”


    蘇晚棠坐在程安左側,瞧著她剛才跟著勸了薑翎幾句,自己卻也無精打采,撫了撫她的肩膀,柔聲勸道:“你也如此,整日裏悶悶不樂,眼看著小臉兒都瘦了好多。”


    吳宛瑛瞅著薑翎吃下糕點,又扭過來對程安說:“你要是如此下去,別說齊天揚迴來會不會怎麽樣,你就得生病了。”


    “我......”程安抿唇,抬眸瞧了她們幾個一眼,又低下頭去,指尖纏繞著絲帕。


    她輕聲說:“我有些害怕,我隻要閉上眼睛,就想到他在戰場上受傷的畫麵,雖說是幻想的,但是實在是......”


    她也不想的,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想他過得怎麽樣,會不會受傷,會不會......


    周嫿安瞧著這沉悶的氛圍,實在是頭疼。


    她果然是做不來這樣安慰人的活計。


    一叉腰,高聲道:“看你們這麽悶悶不樂,幹脆我們一同出遊去,我出錢,如何?”


    薑翡看她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笑道:“去哪兒?嫿安可知道好地方?”


    周嫿安一揚眉,嘴角勾起,“先前慶春山的湯泉不是滋味很好嗎?自從那老板被抓了之後就一直閑置著,聽說又被人給買了下來。”


    “慶春山?”蘇晚棠淺淺搖頭,“如今天寒地凍的,翎兒又懷著身孕,怎能爬山?”


    “聽我說嘛。”周嫿安眨眨眼,“那老板買是買了,卻沒急著開張,倒是我昨日聽說那老板照著慶春山的湯泉原樣在京城南邊開了個差不多的,也是湯泉與餐食配套。”


    她一拍手,昂了昂下巴:“如何?”


    天這麽冷,去泡個湯泉,再來一頓美味佳肴,那是多麽舒服的滋味兒啊!


    幾人瞧著她興奮的小模樣都笑了,薑翎嘴角上揚,來了幾分興致,便問她們的意見。


    程安也不願她們再擔心她,便也答應,幾人說走就走,此時去,泡一個時辰湯泉,正好到用午膳的時辰。


    周景安午時迴府,聽說幾人結伴去了湯泉,緩緩笑了。


    “出去散散心也好。”


    不然整日這樣悶著,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轉頭叮囑葉鬆,“讓人多看顧著,別磕著碰著。”


    此時葉柏從外麵走進惜抱軒,俯首抱拳,“公子,飛鴿傳書。”


    周景安麵色漸漸變得淡然,抬手接過,展開紙條快速看完,眸子微凝。


    葉柏試探著問一句:“可是南疆出了事?”


    一旁的葉鬆也跟著提起心來。


    周景安默然,轉身往外走,“備馬,去紫宸殿。”


    等他終於忙完迴了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他緊趕慢趕終於是陪薑翎吃了晚飯,一邊給她夾菜添湯,一邊引著她多說些話,問她今日玩兒的如何。


    薑翎出去玩兒這一趟,心情確實好了不少,此時興致頗高的與他說著趣事,晚飯都多吃了半碗。


    周景安細心哄著她,也跟著高興。


    “你最近食欲不佳,要不要讓何大夫看看?”


    薑翎搖頭,“我沒事兒。”


    說到這個,倒是挺久沒見何大夫了。


    “我明日去小院兒看看他,入冬了,看看他要不要再多添些衣物什麽的。”


    周景安頷首,睡前給她泡了腳,又給她念了半本話本子,語調輕鬆,逗的薑翎眉眼彎彎。


    折騰了這一天,晚飯又吃的不錯,薑翎入睡很快。


    瞧著她安然的臉龐,周景安輕笑著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緊挨著她睡下。


    午後的陽光正好,無柳街還是老樣子,在這裏好似時光都慢下來了。


    待她剛一推開院門,坐在廊下擺弄草藥的何最望過來,眉目舒展開一瞬,又沉下眉眼。


    哼道:“你還知道來看看我?怕不是等哪日我死在這兒了你都不知道。”


    聽著這般耍小性子的話,薑翎忍俊不禁。


    真是老小孩兒。


    她笑道:“那怎麽行,何大夫可不能有事,不然還怎麽看著我生孩子呢?”


    何最笑道,揶揄道:“你這哪是怕我出事,是怕我出事了沒人給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把脈看診吧?”


    嘴上是這樣說著,卻還是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語氣堪稱強硬:“進屋來,讓我把把脈。”


    說罷轉身先往屋裏走,還不忘迴身看著薑翎上台階,唯恐她又蹦蹦跳跳的不知小心。


    薑翎看出他的意圖,沒再故意氣他,好好的仔細上了台階進了屋。


    何最把著脈,眉頭越皺越緊。


    收迴了手,看著她問了一句:“周景安惹你不開心了?”


    薑翎一怔,不由得笑了。


    恐怕也就隻有何大夫能夠如此麵不改色的直唿周景安大名了吧。


    她搖頭,“沒有。”


    何最蹙眉,“那你心思鬱結什麽?”


    再瞧她臉色,確實不怎麽好。


    薑翎抿唇,還不忘恭維他,“何大夫真是醫術精湛。”


    “別耍貧嘴,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何最擺擺手打斷她。


    薑翎輕歎一聲,“我爹去了南疆打仗,我擔心。”


    這事兒何最也略有耳聞,不過也沒多打聽,現今倒是有些入心了。


    讓小姑娘不開心了,他得重視。


    何最起身向一旁走去,坐在了書桌後麵,拿起筆來唰唰唰寫了幾筆,交給隨著來的紫珍。


    “這是個補氣血的方子,若是她不好好吃飯就熬來喝下,至少別虧了身子。”


    薑翎失笑不已,他就這樣當著她的麵兒議論她?


    何最瞥她一眼,補了一句:“酸中帶甜,不難喝,放心吧。”


    薑翎哈哈捧著肚子笑起來,瞧著他嚴肅的神色,心情很好,“何大夫可真是了解我,不過我可沒有不好好吃飯,你冤枉我。”


    何最斜她一眼,根本不信她的話。


    兩人打打鬧鬧的,小院子又恢複了生機般,把寒冷都驅散了不少。


    此時小甲忽然在門外道:“少夫人。”


    薑翎讓人進來問他有什麽事,小甲俯首,迴稟道:“挽然公子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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