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攔不住江嵐,她非要迴府去親自抓住縱火的元兇。


    周寧安幾人正苦口婆心的勸著讓她別急,先派人去問問具體細節,別輕易出宮迴府,以防路上有人暗害埋伏。


    此時周家的仆從得了令匆匆的跑進來,送進來了最新的消息。


    “老夫人,縱火的兇手已經抓到了,小姐正派人好好看管著呢。”


    聽了這話,幾人均是一愣。


    “嫿安?”江嵐蹙眉,“她不是沒在府中嗎?”


    仆從埋首,將周嫿安交代的話說出來:“這一切都是少爺安排的,他早知會有人趁此機會作亂,便故意放了空子讓賊人鑽,小姐也是假裝出了府門,隻為了守株待兔。”


    夏芷嫻上前一步,“那府內可有人受傷?祠堂和枕霞榭燒成什麽樣了?”


    “無人受傷,隻是那賊人狡猾的很,支開了小姐,待趕到時,祠堂和枕霞榭都已經被燒了小半了。”仆從恭敬的迴道。


    此時周寧安出聲道:“隻要人沒事就行。”


    “不言這孩子,什麽事都不提前說,搞得人心惶惶的。”她不禁念叨了兩句。


    薑翎聽後算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隻要解決了就行。


    隻是她們問了一圈兒,竟沒問兇手是誰。


    薑翎上前一步,“那縱火的人是誰?”


    仆從頷首道:“是平陽侯的嫡女,常姝。”


    -


    與此同時的溪苑已經是天翻地覆了,兩邊的人糾纏著打鬥在一起,苑內的擺設布置早就毀的毀、翻的翻。


    這一波黑衣人身手很是不錯,周景安過了幾招下來便知這不是大乾的招式,而是南詔的。


    看來他們是把最後的底牌都壓上了。


    可真是破釜沉舟啊。


    在場的朝臣和官眷都四散逃開,有幾個十分忠心耿耿的大臣說什麽也要拿著刀劍護衛皇上,封裕感動是感動,可他們平時那拿筆杆子的手哪裏拿的起刀劍,他還是無奈的打了個手勢,那幾個大臣就被侍衛護送去了安全的地方。


    他們的目標是衝著周景安和封裕來的,在忽然發現十幾個人都和他們穿著一樣,還都戴著同樣的麵具、拿著同樣的佩刀時著實是慌了一下。


    這樣的意外是他們沒想到的,但也隻是一瞬間。


    這群人都是南詔的劊子手,每日做的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活計。


    他們有著絕對高強且致命的招式,同時也有著陰狠且決絕的手段,又是從小嚴格訓練出來的,素質過硬,更是一心隻有主子的命令。


    於是乎,那些先派出去抵擋的侍衛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他們緊盯著封裕和周景安,在應對撲上來的侍衛時緊緊盯著兩人,逐漸逼近。


    隻是剛開始還能分得清楚兩人,但後來十幾個一樣穿著打扮的人散亂開來,又都是一樣的招式身手,頗有些讓人眼花繚亂。


    周景安解決掉一個黑衣人,耳朵微動,下一瞬就利落的側身躲過了直刺而來的利箭。


    利箭唿嘯而來,直直的釘進了他身後的假山,震掉了石子沙土。


    周景安循著利箭射來的方向看過去,瞳孔一縮。


    -


    封裕矯健的翻身揚腿,衣袍翻飛,一揚手便將佩刀直刺進黑衣人的胸口處。


    他利落的抽刀而出,鮮血噴湧。


    “第八個。”他默念道。


    封裕驕傲的挑眉,“我這身手一點兒都沒退步,我可要贏了不言。”


    他說著話一邊尋找著周景安的身影,卻見一個人飛身疾跑出了溪苑,後麵緊跟著一個身著玄衣、戴著麵具的人。


    封裕隻看了兩眼,便認出後麵的人是周景安。


    兩人雙雙疾跑出去,沒了蹤影,封裕直覺不好,隨後快速拔腿跟上去。


    周景安緊盯著前麵的人,眼神銳利。


    “裴瑜!”他出聲喊道。


    前麵的人跑出了溪苑,外麵的百姓們都已經害怕的躲迴家中,街上沒什麽人,倒是那些朝臣官眷的馬車還剩下不少,定是著急逃命落下了。


    那人緩緩停下腳步,在一匹高頭大馬前定住。


    周景安也跟著停下來,右手緊緊握著刀柄,左手邊也有一匹馬。


    “裴瑜。”他再一次喊道。


    前麵的人微微一笑,轉過身來。


    若是薑翎在,也能一眼認出來,這就是那個假大夫遲瑜。


    他低眸一笑,悠然的抬手揭開了臉上的偽裝,隱藏在底下的麵容,清俊無雙,細長的眼型顯出不羈與邪肆。


    “不言啊,我還真沒白教你。”


    裴瑜理了理散落的鬢發,彎著唇。


    “讓你隻看了一眼便認出來了。”


    當真正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周景安的內心無疑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他緊緊盯著裴瑜,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我的功夫一半都是跟你學的,兩年時光,怎麽會認不出。”


    裴瑜笑著點了點頭,像是由衷的誇獎道:“有長進,這麽些年過去,你越來越像個棟梁之才了。”


    周景安卻笑不出來。


    他與裴瑜的關係算是亦師亦友。


    當時周景安才十歲,而裴瑜已經跟著母親嫁入了義王府,他上麵的兩個哥哥因著一場意外,滾落山崖,一個命喪黃泉,一個雙腿落下了病根,再也站不起來。


    而當時的裴瑜,前一個月才剛剛過了弱冠。


    周景安是在義王府認識的他。


    當時義王府痛失愛子,葬禮辦的很大,周景安跟隨父親前去吊唁,父親去了書房寬解義王,讓他在書房外的小花園等待。


    周景安小時候算是個懂事乖巧到有些死板的人,明明還是個小孩兒,卻一臉的沉穩。


    就那樣站在花園中,負手而立,等待父親。


    然後裴瑜就來了。


    周景安看見裴瑜一身素衣,清朗如風。


    他在花園外的一處角落執刀舞劍,竹葉翩飛落地,刀刀皆是淩厲,倒襯得他一股清冷的意味。


    後來周景安再迴想時,已經明白複雜人心的他便知道,當日是裴瑜故意讓他看見自己練刀的場景的。


    因為他知道,周丞相之子景安,醉心刀劍,如癡如迷。


    周景安心癢難耐,向他討教,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


    他以師禮待之,而裴瑜,也靠著他的名頭,悄悄爬到了高位。


    心中似乎壓了一塊兒大石頭,周景安感覺發悶。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他如是問道。


    清冷中帶著寒意,全然不似當年那般的謙遜恭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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