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無聊地翻看著朋友圈,忽然刷到一張由物理老師曬出來的圖片。照片裏是十幾個人圍著一張圓桌吃飯,在座一半都是他熟悉的麵孔,小舅也在其中。算算日子,今天是十中老師們外出培訓的最後一天,大概是教研組長們和外校的領導一起進行了收官聚餐。這頓飯本沒有什麽,但坐在喻司亭身邊的一道人影吸引了鹿言的注意力。“初老師,初老師。”少年忽的坐起上身,拍打著身邊的人,“你看這個。”“什麽呀?”在考場內坐了一整天,初澄有些困倦,如果不是忽然聽到聲音都要睡著了。鹿言用雙指將照片的一角放大。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隻剩下喻老師的半張臉,還有一位身姿窈窕,眉清目秀的年輕女教師。“這是?”初澄對這張臉孔很是陌生,對方應該也不在十中任教。“姥爺好友家的女兒,也是我小舅的學妹。”鹿言說完,語氣幽幽地補充一句,“追求過的那種。”誰追誰?完全不經過思考,一個根本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問題就在初澄的腦子裏浮現了出來。緊接著,鹿言道破了這個可想而知的答案:“雖然追過我舅的人有一籮筐,但讓我印象深刻的沒幾個,她就是其中之一。現在問題很大,初老師你要慌!”“我慌什麽?”初澄又瞥了眼照片,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鹿言盤腿坐著,一臉嚴肅狀:“既然收官宴上有她,那說明培訓的這一個多星期兩人每天都見麵。照片上的人沒有戴戒指,男未婚女未嫁,這麽敏感的事情,小舅卻隻字未提。等他迴來你應該嚴厲地質問才對!”初澄笑笑,暗想著這有什麽可質問的?你舅一個十年的gay,估計當初這姑娘就已經碰壁碰得很慘了。“喻老師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我不管。”鹿言扔下手機,邊整理自己躺亂的發型,邊碎碎念,“他在外麵大吃大喝,我們在家裏連個wifi都沒有。這委屈你受得了,我不行。我們也出門玩~”初澄被好大兒搖晃著胳膊,想要偷懶也不成,隻能滿口答應著好好好,放棄宅家的打算,重新起身去拿車鑰匙。夏末的夜晚,初澄帶著鹿言在城市最熱鬧的地方閑逛了一圈。夜色愈深,兩人掐著聚餐結束的時間,去接喻老師迴家。初澄把車停在飯店門前時,剛好看到一波熟人相互簇擁著從轉門走出來,喻司亭和那位照片中的女老師跟在隊伍的最末端。鹿言從車窗探出頭,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看看看,我說什麽來著?你快出場。”“啊?我要怎麽出場?”初澄把自己的雙肘架在方向盤上,不急不忙地向外看去。這兩人看起來明顯也沒那麽親密嘛。鹿言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打開車門,自告奮勇:“那我去。”“哎!”初澄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見少年的身影一路小跑著靠近過去,徒勞地壓低聲音喊著,“你給我迴來……”“我今晚沒有喝酒,開車送師兄迴去吧。”美女老師主動發出邀約。喻司亭站立得筆直,神色如常道:“不用,我打車就可以。”學妹莞爾一笑:“這裏打車不方便。我們都已經認識那麽多年了,幹嘛這樣客氣?”正在交談的兩人沒有注意周圍有人靠近,直到一聲清朗的少年音色響起。“爸。”“……”喻司亭被喊得怔了怔,略顯機械地偏過頭,看到一臉正氣的外甥。一旁的學妹更是震驚,上下打量著人高馬大的小夥子,語氣中充滿不確定:“喻老師,這是……”喻司亭保持沉默,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明顯來搞事的孩子。鹿言皮了一下後自行緩和氣氛:“我開玩笑呢,我其實是他的侄子。”對方恍然鬆了一口氣,比了比胸口的位置,笑吟吟地開口:“你是鹿言吧?我之前見你的時候,你才隻有這麽高一點兒。”“是,您好。”鹿言保持著良好的家教,頷了頷首。禮貌寒暄後,他重新轉向喻司亭,詞嚴義正:“小舅,你怎麽喝這麽多啊?家裏停電了,舅媽還在等你呢。”學妹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再一次受到衝擊,不可置信地問:“師兄,已經結婚了?”不會吧?不久之前明明聽同學們說他還是單身的狀態。話至這裏,喻司亭已經完全理解了目前的情形。這小子是替某人來查崗的。喻老師的目光落向不遠處。在他的灼灼注視下,一輛車的副駕駛窗徐徐關合起來。喻司亭抿唇收迴視線,一本正經地迴答了學妹的問題:“沒有,但是在談婚論嫁了。”……雖然等在車裏的初澄已經在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被發現了。這種明顯是“捉奸不成”的場景多少有些尷尬。他進行顱內風暴,想著等會兒該怎麽向喻老師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動機。正絞盡腦汁時,副駕駛和後排的車門同時被人拉開,一道豐頎身影坐到了他的身旁,慢條斯理地係起安全帶。“特地來接我的?”喻老師低沉好聽的聲音傳進耳朵,“地方和時間都找得很準。”“啊……”初澄目不斜視,故意不去看他玩味又暗藏深意的表情,嘴角卻不自覺地噙起微笑,一邊開動車子,一邊佯裝鎮定,“我帶好大兒出來玩,走上這條路,就順便、碰巧……”喻司亭沒有道破,隻是輕輕地笑著,聲音癢得戳人心尖。車行了一路,初澄也東扯西扯了一路。最後他實在編不下去,隻好坦白:“好嘛,就算是吧。”喻司亭看上去並不在意,十分享受地朝著椅背靠了靠,輕歎一聲。“有話直說,別搞那麽多花架勢。”初澄傲氣地偏了偏頭,做好要受一番毒舌洗禮的準備。“沒什麽。”副駕駛上的人搖搖頭,實為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我的意思是,教老婆學會開車的好處確實多,喝酒應酬之後還有人接。”稀疏平常的語氣卻仿佛讓初澄的後背遭到一股莫名的電流,不確信自己聽到的,結巴著詢問:“你,叫我什麽?”車內驟然安靜極了,隻剩下不安分的唿吸聲。鹿言的耳朵裏塞著耳機,放著躁動的音樂,但完全不影響他適時接話:“有的人剛才還大言不慚說正在談婚論嫁。”趁著等紅燈的時間,初澄明燦的眸子落在喻老師身上,想聽他作何解釋。喻司亭不急不忙:“難道不是嗎?上次還說要自帶1500萬的嫁妝。”“我什麽時候……”初澄剛要反駁,想起來自己確實說過要和他平分舅舅的3000萬,於是改口,“那你又出什麽聘禮?”這句話一出口,初澄就後悔了。問聘禮不是相當於承認自己要成為人家的老婆了嘛!經過一整日的培訓會議,喻司亭看起來很疲憊,喝了酒後還有些困倦,但卻細數得認真。“一個人,一份賺不了多少錢但是操碎心的工作,一點支撐敗家的股份,兩套房子,幾輛車,還有一個敢胡亂開口管我叫爸的智障孩子……”車子繼續行駛,他也繼續說著:“等你想的時候,我的全部都可以歸屬給你。”“你的工作我可不要。隻一份編製都要把我累死了。 ”初澄的手攥了攥方向盤,指腹無意識地摩擦著。“那就一起上班到退休,然後混吃等死,兩個人一起守著一個家慢慢老去。”喻司亭環著胳膊,閉上眼睛,用很輕的聲音答著。從飯店迴去的路本就沒有多遠。伴著喻老師沉穩又讓人安心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初澄已經把車開到繁天景苑附近。在車子駛上濱河長橋的那一刻,這個區域剛好恢複供電。像是受到一種神秘的召喚,對岸的建築全部亮了起來。平凡的萬家燈火與美輪美奐的建築交輝相映,平常看到發膩的河畔景觀在今夜格外迷人。初澄忽然想起出門的時候好像沒有關燈。那這一片光亮中,應該也有他們的家吧。第77章 在兩天的加緊批卷之後,月考成績新鮮出爐了。趕在學生午休前印刷出來的成績單還帶著溫熱感。7班的成績向來傲視群雄,鹿言也依然以七百分高掛年級榜首。這些在學生們心中似乎是必然事件,相比之下更加讓他們意外的是插班生應鶴。語文119化學90地理85英語145數學135物理92總分666雖然這樣的成績在7班已經是10名開外,但大家都無法忽略他曾休學快一年的事實。可見這人原本的基礎有多紮實。有人揚眉吐氣,就必然有人大受打擊。最戲劇化的是,應鶴竟然以一分之差壓過了他插班以來的頭號死敵。“石頭剪刀布。”“我靠,你怎麽總是出同樣的,在和我玩心理戰嗎?”“別廢話,趕緊把頭湊過來。”“……”中午休息時間,鹿言和孟鑫正在班裏鬧著。兩人猜著拳,獲勝的人可以在輸的一方耳垂上夾塑料夾。遊戲本身幼稚無比,但兩個在全年級成績領跑的大學霸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有一群均分670的選手連圍觀都津津有味。穆一洋卻沒有這麽好的心情,沒參與到遊戲中,不知道在忙著什麽,從後門進進出出。平常鹿言被這人的嘴賤擾得不勝其煩,好不容易抓住讓他吃癟的機會,當然要挖苦兩句:“幹什麽晃來晃去的?因為沒考好,午休睡不著覺嗎?”“煩著呢。”穆一洋瞪他一眼,不想多加理會。“你是會戳人痛處的。”孟鑫給鹿班長豎了大拇指,趁機想在他的右耳垂上補一隻夾子。“哎!剛才明明是我贏了吧?”鹿言忽然反應過來,撤身躲閃。少年們玩鬧間的肢體動作有些激烈,沒有注意到剛從後門轉角處進來的初老師,堆在一起猛的撞了上去。“oops!”初澄避讓不及,拿在手裏的咖啡嚴重傾斜,潑灑在自己的襯衫前襟上。頓時,一股焦香四溢。“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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