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澄本就不擅長球類,剛才似乎還被學生看了笑話,一時惱火,失了耐心。“不打了。”說著,他便坐下休息,抹著下巴上的汗珠,灌了幾大口礦泉水。周瑾忙勸:“別啊,才揮這麽幾下。你撂挑子我怎麽辦?”初澄縮在椅上玩手機:“這運動我不適合。要不然你們倆打吧。非必要我不就上場了。”周瑾無奈地攤了攤手。“怪我。”鹿言笑笑,隻好代替著撿起被初澄放下的拍子。他隻似隨手把玩,卻突然前臂旋內高點使力,發出一個漂亮的平擊球。周瑾也麻利接招。兩人有來有迴,讓網球靈活絢麗地遊走於其間。在神仙打架的映襯下,旁邊的初澄顯得更加萎靡倦怠了。直到這種進攻與防守被磁性的聲音打斷。“你不打算去遊泳了?”初澄倒在長椅上,仰視到一抹高大精健的身影。穿著泳褲的喻司亭立在網球場地外,目光沈沈地看過來。他的皮膚不黑,身材又好,浴巾下半遮半掩著實打實的腹肌,看一眼就很有可能讓人飆泌腎上腺素。初澄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反應彈坐起來。“我想先和周老師打會兒球。”鹿言和周瑾正戰到激烈處,自然不想被人打擾,他的眼睛向四周一瞟,接道,“要不然,把我預約的那條泳道讓給初老師吧。”什麽?初澄的右眼皮一跳。周瑾在旁看得真切,更知道他最近怵喻司亭,變著法子使壞:“遊泳也是個鍛煉肩頸的好方法,這個你應該會吧。”“我沒帶泳褲。”初澄脫口而出。奈何周瑾是鐵了心要完成初母的囑托,朝著一邊清理場地的工作人員便喊:“趙哥,給他辦卡。我記得首次充值送全套泳具來著。”周瑾……初澄切齒地看過去。“你想去嗎?”喻司亭垂下黑眸看過來,“不遊的話,我就取消預約了。”“錢都扣啦,你去吧。”鹿言趁著揮拍的空檔開口,“我要和周老師再大戰幾十個迴合。”話已至此,初澄再推脫就有點怯場的嫌疑了。更何況,遊泳還真是他在眾多運動項目中最拿得出手的一個。初澄站起身,迴應道:“遊吧,我去選條泳褲。”喻司亭點頭:“那我先過去了。”大約十分鍾後,初澄也裹著條浴巾出現在了遊泳館。喻司亭正在池邊做下水前的熱身。這裏的泳道和普通場館不同,沒有休閑娛樂的淺水區,而是標準的50米競速賽道。初澄很少做這樣高強度的運動,為了安全起見,隻好老老實實的過去一起做拉伸。兩人這樣並肩站著時如果不聊些什麽好像有點尷尬。於是初澄率先開口:“喻老師經常來嗎?”“隻有周末,平常空閑時間不多。”喻司亭的態度還算友善,但在答話間扳動著自己胳膊,沒怎麽偏過頭看他。賽道裏的水幹淨清澈,被池底映成蔚藍色,緩緩晃蕩著波紋。初澄在池邊蹲身下去,伸手試了試,冰涼爽冽。喻司亭做好熱身就下了水。初澄也戴好泳鏡泳帽,緊隨其後。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這個舉動是錯的。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他根本就無法與喻司亭相提並論。倒不如在開場的時候就拉開些距離,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對比慘烈。當真是自取其辱。等到初澄遊完被落下的幾個來迴,上岸的時候,喻司亭的頭發都快幹了。初澄的皮膚是不怎麽曬太陽的冷白,全身濕濕嗒嗒,兩條筆直細長的腿邁著慵懶步伐走近,躺上休息椅後,抓著浴巾漫不經意地擦拭下頜水珠。喻司亭伸手遞給他一罐維生素水,一針見血:“平常不怎麽運動吧?”初澄單蜷起一條腿,伸手接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恩。 ”即便走出了校園,他仍是一副翩翩少年氣,靜時清絕的五官讓人如沐清風,笑起來又帶著一瞬傾心的明豔。即便就那樣賴著不動,也惹得遊泳館內的人頻頻注目。喻司亭盯著他兩秒鍾,把已到嘴邊的刻薄話咽了下去,改為更平和的建議:“做班主任也是個體力活,以後沒事多鍛煉吧。”初澄疲憊地向後仰身:“嗯~”作者有話要說:喻司亭:我的那位遊泳搭子或許體虛,但他實在美麗。第11章 跟著喻司亭遊一次泳,初澄的胳膊疼了兩天才緩過勁來。因為這事,他遭周瑾嘲笑了很久。“朝八晚五已經是人間疾苦,再加上早晚自習伴讀,簡直就是意誌力和體力的雙重考驗。不然你以為什麽樣的狠角色才能年年帶高三?”“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去年喻司亭也是因為不行才申請下高一的?”初澄惱羞成怒,進行了一番極限拉扯。周瑾懶得費口舌,隻嗤他一聲:“你自己開心就好。”初澄也表示同樣的鄙夷。因為這家夥好像忘了,誰才是造成他斥巨資辦卡結局的始作俑者。九月匆匆,新學期的第一個月已近尾聲。距離王者榮耀老賽季結束隻剩下幾天時間。有川哥的實時匯報,初澄對自己賬號段位的升降情況了如指掌,卻仍不動聲色,時不時向學生詢問一嘴。終於在一日放學後,白小龍主動敲開語文組的門。“初老師,你的號我打完了。”初澄從一堆作業本中抬頭,看向學生。聽川哥說,為了能打迴初始段位,他在直播間裏進行了很多種改進:研究教學視頻、計算各種技能傷害、練習連招手法,還試圖找人組車隊……果然,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不少。“這段時的排位的確不太好打,辛苦了。”初澄給了他一個不負期待的笑容,“新賽季要不要繼續?”白小龍不假思索地搖頭:“不打算接了。”“為什麽?”初澄不解又無辜,“就針對我一個?”“不是,都不接了。”白小龍背著雙手,垂頭喪氣,“打得太累,想歇一歇。”初澄見他的氣焰遠不如之前,順勢揶揄:“無論是作為職業遊戲主播還是電競選手,可都不該有疲軟期啊。”白小龍一臉無奈地糾正:“初老師,您還記得我是個學生嗎?”“可這不是早晚的事嗎?不然我也不會找你代打。”初澄依然占據著這場談話的絕對上風,“但如果是現在這種情況,那隻能說明你對待理想並沒有我想得那麽認真。”白小龍聞言一急:“我當然是認真的,任何困難以後肯定都能克服。”初澄沒說話,隻幹笑了一聲。那種又輕又冷的聲音讓白小龍有些不安,臉上麵子掛不住,追問道:“你不相信?”初澄情緒平淡道:“你今年多大了?”“17。”“已經不算小了。”初澄說,“我也有個朋友在這方麵小有天賦,15歲就被職業俱樂部看中,高中又被挖到另外的青訓預備隊當作種子選手培養。但他現在已經是師大的文學博士了。你知道這種轉變背後,需要付出什麽樣的努力嗎?”白小龍低聲嘟囔:“我知道自己不是學習的料。”“可我聽說你之前學習挺好的,因為幾次考試就認定自己不行了?”初澄的視線筆直地落在對方身上,詞句清晰,“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打遊戲才是更講天賦的。”“在你排位一直失敗的時候為什麽沒想過自己不是那塊料呢?甚至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可以轉手給別人。哪怕跳出原有的舒適圈,去從頭學習新的打法和技巧,也要較著勁的完成。”白小龍急著辯解:“打40星對我來說一直很輕鬆。這是版本強度問題,我之前的方法不對。”“難道在班裏名列前茅這件事,你就沒有做過?你沒想過,初高中之間也是兩個不同的版本,需要不同的學習方法?”初澄的這兩個反問來得太直率突然,使得白小龍怔然,無話可說。“那,那是因為……”“因為沒勇氣嚐試,因為沒毅力堅持。”初澄出言打斷,搶先說出原因。他那張年輕俊朗的臉孔如舊,周身的氣場卻與平常截然不同,帶著難以言喻的隱形壓迫:“小龍,膽小就是膽小,你沒有必要給自己找‘不是那塊料’這樣的借口,去欺騙父母,欺騙自己。”“我沒有!”白小龍吼了一聲,而後卻發現除了如此宣泄情緒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辯解之詞。他穩了穩情緒,底氣不足道:“初老師,你說話比大哥還要傷人。”“我隻是在陳訴事實。”初澄說完這句,語氣稍緩。“人外總有人,山外總有山。如果你真的了解電競、熱愛電競,願意做燭火奉獻,那我沒什麽好說的。但你必須要知道,在手遊中找到的成就感和歸屬感會隨著時間慢慢消失。如果沒有足夠的付出和努力,早晚有一天,你會在曾引以為傲的事情上察覺到自己,仍然不是那塊料。”“至於如何付出,我希望你思考一下自己更需要什麽。高二剛分科,誰是版本之子尚未可知。你真的連一次機會都不願意給自己嗎? ”白小龍沉默不語。“如果你本人選擇逃避,我說什麽都是徒勞。”初澄不願嗦,點到為止,緩歎一聲打開了微信支付,“結單吧,掃碼。”“打得不好,不要了。”白小龍的眼睫顫了顫,丟下一句話,情緒低落地推門走了。什麽時候才會明白時間最珍貴,堅持也會有意義呢?初澄看著學生的背影,恍然自己竟然也會苦口婆心說出些年少時不以為意的道理了。片刻後,他低頭看向自己可憐的微信餘額,心情複雜地挑挑眉。還意外省下一筆,不然這也算公費掉分了吧。已經放學許久,走廊另一側教室的燈都熄了。初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不緊不慢地走出教學樓。他打開手機,登錄自己半個月來已經曆無數坎坷的遊戲賬號。對戰記錄真是慘啊。初澄正心疼著,忽然注意到私信列表。從他上線開始,那裏就滾動出陌生id的叫囂。初澄隨手截了圖,發微信給徐川。[我讓你們文明狙擊,怎麽還開嘲諷了呢?]川哥的迴複帶著幾分委屈。[這不是我找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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