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銀色的劍光與青色的刀光交織在一起,雙方已打得難解難分。


    武平文驚異地發現,這少年所使用的竟是華山派與武當派兩種不同的劍法,令人稱奇的是、他竟能將這兩種劍法巧妙地結合到一處,靈活地轉換著,從而吸取兩家之長,使得其招式更加趨於完美。


    真不知道這孩子的師父是何人——


    在心裏暗暗地讚賞著,武平文觀看的興趣也就更加的濃了起來。


    此時那青衫人見自己一時間竟然拿不下一個孩子,心裏是又氣又急、吼道,


    “你們幾個是死人呐!去把朱老四給我抓住!”


    “啊、是!”


    那四個人大概也沒想到他們的老大竟被一個少年人給敵住,均看得有些發愣,聽他這麽一吼,才反應過來,紛紛朝朱棣撲了過去。


    朱棣一見連忙起身、抬腿將眼前的桌子踢向了他們,幾個家夥各拉兵刃,一起向迎麵飛來的桌子劈去。頓時碎木四下亂飛,朱棣順手抓過一根橫木朝著最先衝到眼的那個人砸了過去。


    那個人向旁躲開、嘴裏卻笑道,


    “我說朱老四,你這隻小鳥兒已落到老鷹手裏,還撲騰個什麽勁兒啊,乖乖地讓大爺帶著你走好不好!”


    聽他這話說的,知道自己真是被他們小看了,朱棣牙關緊咬,手中橫木突交左手、以劍的招式掃向對方,感覺上瞬間長出了不少,要不是那家夥向後撤身撤的及時、就真的被掃上了,即使如此,那家夥也是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大罵道,


    “好你個小兔崽子,看大爺我抓住你後怎麽收拾你。”


    說著一揮手,四個人分四麵向朱棣圍了上來。


    見燕王身陷重圍,鄭和心急如焚,想脫身去救,可眼前這個家夥絕非普通山賊草寇那麽簡單,身手十分的了得,自己被死死纏住、毫無脫身的可能。


    此時那四個人已向朱棣出手了,卻見朱棣身處險境、倒也不見他有驚慌之色,隻是竭力揮動手中根本稱不上是兵器的那根橫木、與對方拚鬥著。隻可惜,實在是對方人太多,早已明顯處於下風,不消片刻,那木頭就已被對方的利刃削成了幾截,那個油嘴滑舌的家夥見眼前的這位大明四皇子、勢必會落入自己手中無疑了,便又得意的嘻笑道,


    “你瞧瞧,還不如剛才就乖乖地和我們走,現在累成這個樣子、受這個罪又是何必呢?你呀,還是乖乖地給大爺我過來吧!”


    說著,已伸手從後抓住他腰間大帶、用力向自己懷中拉去。


    此時、朱棣想的已不是自己的安危,他更擔心的是鄭和,便不由自主地朝那個方向看去。而與此同時、腰帶已被對方抓住,對方的拉力讓他無法再保持住平衡,身不由己地撞入那人的懷裏。


    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屈辱,朱棣情不自禁地閉緊了雙眼。卻隻覺抓著自己腰帶的手放開了,隨著耳邊傳來一聲驚叫、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吸了過去,接著便撞入了一個人的懷裏。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朱棣連忙睜開眼睛,不禁愣住了。


    卻原來、不知是什麽時候,在爭鬥的人們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文士打扮的青衫中年人,揮手之間便已將那四個個人擊退。


    看來是這個人將自己從那些刺客手中救下來的,可這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些麵熟——


    朱棣暗處迴憶著、到底是在什麽地方什麽時間見過他呢?


    正在想著,就見剛才要抓自己的那個家夥抱著手臂、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你是什麽人?幹嘛要來多管閑事!”


    “就憑你們,也配知道六爺我的名字麽。”


    青衫文士冷笑一聲、傲然道。


    等等,這個神情、這個聲音……這個人不是幾年前在魏國公府大鬧一場、還打傷了靖兒的武平麽——


    畢竟對他的印象不是是太好,這一迴憶起來,朱棣心內頓時一驚,才發現自己還被他的一隻手攔腰抱著,本能地便想掙紮。可誰知、剛剛一動,那股強大的力量便將他圍住、竟令他絲毫動彈不得。


    此時,那個被傷了手臂的家夥竟然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個不知死活、多管閑事的家夥!是不是活膩味了、想早點兒死啊!”


    “好,我讓你罵……”


    武平文看起來並沒有火冒三丈地大發雷霆,隻是輕輕的念叨了一句,然後又在朱棣耳邊道,


    “燕王殿下,你我不妨一起去教訓他一下。”


    不等朱棣弄明白他想要幹什麽,忽然便覺得好似騰雲駕霧一般、身子瞬間已被帶著來到了那個家夥麵前,接著、右手便被武平文給抓住、狠狠地朝著那家夥的臉上連著打了七八個耳光,打得他“嗷嗷”亂叫著,抱著手臂連滾帶爬地向後逃去,可武平文身形如鬼魅一般、飄然跟進,帶著朱棣用他的手再次狠狠地將那家夥揍了一頓。


    大概是聽出這邊的狀況不對頭,那個正在同鄭和鬥在一起的青衫人抽空向這邊看了看,一眼正看見武平文,頓時大驚,連忙向鄭和連出幾招,趁對方凝神防守之時、抽身退出,向這邊疾走而來。鄭和見狀,哪裏肯放他,緊隨其後、如影隨形般的,幾乎是與他同時趕到。


    “你們幾個、今天就算了!趕快隨我退!”


    隨著這幾句話出口,那人已縱身來到自己的馬前、飛身上馬,又火急火燎地用蒙古語喊了一聲,


    “走!快點兒!”


    然後不等其他人、已催馬向遠處奔去。


    那四個人一見,雖不知是怎麽迴事,可既然為首的不但下令退去,還一馬當先、帶頭兒先跑了,那麽也就沒必要再留下去了,也都紛紛上馬、打馬揚鞭追著那人的背影而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武平文的心頭好象被什麽觸動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正在深思之即,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


    “你這個混蛋,還不快放開我!”


    “啊?”


    武平文一愣,才緩過神來、原來自己的雙手還緊緊地抓著這位燕王殿下,便放開雙手笑道,


    “哦,恕武某無禮了。”


    “無禮?即知無禮、因何還要如此!”


    朱棣真的被氣壞了,忍不住質問道。


    其實事到此時,朱棣也看出來武平文是來幫自己的,可雖然剛才將襲擊自己的人打得滿地打滾兒,但是被人當成人偶一般隨意地擺弄,這種情形還是讓他覺得受到了戲弄一般。


    此時,鄭和已來到他身邊、緊張地問道,


    “四爺,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你呢?”


    朱棣迴過頭一臉關切地反問著。


    鄭和長長地鬆了口氣道,


    “小人也沒事。”


    邊說、邊又將疑問的目光轉向了武平文。


    武平文見這主仆二人再次用懷疑的眼神望著自己,便苦笑了一下道,


    “剛才我見那個家夥對四爺你屢次冒犯,覺得還是讓四爺親手揍他一頓、也好出一口氣,所以才那麽做的,沒想到會惹你不高興,對不起啦啊。”


    “你……”


    聽他的這番解釋,又見他這副神情,朱棣頓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頓了頓才又道,


    “總之,你以後離我遠點兒,我不想讓你再碰我。”


    “為什麽?難道我剛才那麽做、就這麽的讓你討厭麽?”


    武平文對他的自尊心真的有些不理解。


    朱棣瞧著他,忽然一跺腳,轉身就走,邊走邊說著,


    “反正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你!”


    “誒、四爺!”


    武平文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在此種場合不便捅破,便學著鄭和的口氣叫道,


    “我不過是想幫你,你幹嘛這麽生氣啊?”


    “你、你打傷了靖兒!”


    朱棣索性大聲喊了出來,


    “你以為你自己忘了,別人就也會忘了不成!”


    “哦……”


    武平文終於明白了、他看自己時的眼神,為什麽會如此的憤怒了,便放低了聲音道,


    “是啊,那確實是武某無法挽迴的錯誤,所以我才由衷地感謝你,當時救了那孩子,不然武某就真的會抱恨終身了。”


    “你……”


    看著他的樣子、完全是真的十分懊悔,朱棣竟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正在這尷尬之時,忽聽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而且聽起來為數還不少,應該是個馬隊起來了,引得所有人都好奇地去看。


    果然、從官道方向趕來一隊約有百人的馬隊,為首一位紅臉將軍,金盔金甲、一身紅色戰袍,看起來十分的威風。兩旁的人們一見、連忙向路旁躲閃,等馬隊來至近前,那位將軍一眼便看見了朱棣,立刻甩鐙離鞍跳下馬來,幾步來至近前、單膝跪地,


    “末將宋晟、奉秦王殿下之命,接駕來遲,望燕王殿下恕罪!”


    “你等因何此時方到?”


    朱棣沒有說話,發問的是他身邊的鄭和,因為剛才讓四爺受了驚,所以說起話來、語氣不免有些嚴厲。


    宋晟抬頭看了看鄭和、連忙答道,


    “末將聽說殿下是從這個方向來,以為一定會是在官道上。不成想殿下會在這種地方歇腳,適才聽打探的人報、說這裏發生了打鬥,擔心會出什麽事情,便立刻帶著兄弟們起來了。”


    “好了,是本王事先沒有說清楚,不要怪他們了。”


    朱棣擺了擺手,


    “你且先起來吧。”


    “可是……”


    鄭和還是有些氣忿,卻被朱棣用眼神給製止住了,又對宋晟道,


    “那麽,我們走吧。”


    吩咐宋晟給酒館兒掌櫃的留了些銀子,連著打壞的桌椅杯盤也賠償了之後,主從二人上了馬,同他們一起朝著長安方向而去。


    此時,那些一直發愣的人們才緩過神來,紛紛議論著,原來那年輕的公子竟是燕王殿下。


    隻有武平文依然很開心,因為他知道朱棣的封地在北平,也就是他肯定要迴到那裏去,而自己此去的目的也是北平府,如此說來,這一路之上、應該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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