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著那溫潤沙啞的音,心口湧起陣陣暖意。


    在深暗的夜色裏,人總容易受到影響,情緒則一下就被挑起,像是在懷裏擁了一個大火爐……


    而陸長銘總能把握住時機,緩緩將手朝她伸過去。


    越過兩人中間小小的身子,隨後落在蘇霓身側,緊緊握住她的。


    “唔……”


    蘇淼淼總歸是被擠著了,嘟嚷了幾聲,軟軟的身子翻了翻,埋在被子裏,有些不舒服。


    陸長銘連忙停下動作,可已經懸在半空的身子,幾乎要落在蘇霓頰畔的吻,隻能在極短的距離裏,看得見摸不著。


    就這麽輕嗅到她發間香味,隻恨不得能將人揉到骨子裏。


    可蘇霓推開他,躺了迴去。


    “我們還能再試試麽……”


    她似是在喃喃自語,聲音格外輕。


    有什麽不能的呢,陸長銘低笑。


    可蘇霓心裏想的卻是,他當真能什麽都不在乎。


    漸漸衰落的陸氏,被她送到監獄裏的老太太,那格外殘忍又可怕的舊事。


    ……


    “能。”


    身後傳來一道音,低沉卻堅定。


    那一瞬間,蘇霓仿佛還能感覺到男人不住跳動的心髒,帶著些許期待的情緒,和那不知名的遺憾。


    忽然,外頭又傳來一陣聲響,約莫是徐晉南下去又下來,也不知做了什麽,在深夜仍忙碌著。


    蘇霓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想起溫月那哀怨的樣子,忍不住歎氣。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蘇霓。”


    男人深沉的音在夜色中格外明顯,也格外認真,“永遠別輕看了自己。”


    ……


    一夜好眠。


    不算寬敞的床,卻容納了一家三口的整夜好夢。


    早上睜開眼時,床上卻已是空蕩蕩的。


    蘇霓四下看了看,隻瞧見那靠在床邊自己跟自己玩的小姑娘,頭發亂糟糟的也沒打理,褲腳還一個高一個低卷在小腿上。


    聽著蘇霓喚她,這才慢吞吞踱步迴來。


    大清早的,蘇淼淼卻有些不開心。


    “怎麽垮著臉,做噩夢了?”


    “沒呀。”


    她捏著手指,長長地歎氣,“爸爸不見了。”


    小姑娘還記得昨夜裏講故事時,他答應自己早上醒來就能看見他的。


    “明明說好睜開眼他就在我身邊的,可我醒來的時候,還是隻有你。”


    蘇霓皺了皺眉,也跟著四下去看,才發現陸長銘不僅僅人不在,連衣物什麽的都瞧不見蹤影。


    “我們出去看看。”


    隨意收拾了下,母女倆便手牽手走出去。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整個別墅都被染了一層淡淡的橘色。


    顧四少似是已經醒了,頂著一頭亂發站在陽台,手裏拽著一杯清茶,大早上的,看起來有些煩惱。


    蘇霓從二樓探過頭,“顧四,其他人呢?”


    他轉身,撓撓頭有些不明白,“哪來的其他人,陸大少天沒亮就走了吧,我聽見了車聲。其他人……她還在睡。”


    顧四有些無奈,又用力抓了抓頭,似是遇見了什麽難以解決的事。


    可蘇霓心思是不在這上邊的,既然陸長銘招唿也沒打就已離開,她也沒必要非追過去問。


    安撫了小姑娘幾句,便領著她去洗漱幹淨。


    等忙完打發了蘇淼淼去吃早餐,溫月也終於出現在客廳。


    仍是一身素白的衣裳,一頭又黑又長的發垂落在麵前,素淨的臉上沒有任何瑕疵,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刮跑。


    “你還在呀。”


    她一眼便瞧見蘇霓,端了一杯牛奶走過去,眼裏的哀怨似乎因為蘇霓的存在散去些許。


    “我還想著要跟你說說話,昨天太不冷靜了。”


    走到陽台,外頭倒是一副天朗氣清的好風光,隻不過涼風陣陣。溫月身上卻隻一身簡單的晨縷。


    而下一刻,那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卻已經示意傭人把外套遞過來。


    說不出的細致體貼。


    溫月披上外套,總歸是暖和一些,這才嗬著氣靠近陽台,嗅著外頭幹淨清爽的氣息,“昨天那一下,陸大少沒事吧。”


    “他不要緊,隻是刮蹭了下。沒有大礙的。”


    “那就好。”


    溫月沉默幾秒,手裏捧著的牛奶在掌心裏晃了晃,隨後眨眨眼,“不然我得內疚的。”


    “一直覺著你們合該在一起的,四年前你離開,還當是沒了可能。”


    她垂眸,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映了清淺的影。


    蘇霓卻隻輕輕一哂,沒有迴應。


    哪怕幾年沒見,兩人卻總還是有默契的。


    溫月也知道她在想什麽,當即細細靠過去,“以前的日子不管怎樣都過去了,可這些年他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裏。蘇霓,你要不就跟他好吧,別再耽誤日子了。”


    “不差這一會。”


    多少年都耽誤了,她如今有的是耐心。


    蘇霓想,低頭又喝了一口熱牛奶,才發現溫月一直緊緊盯著自己,頓時失笑,“那你呢,繼續這樣下去?這也太不像你性子。”


    “月月,既然你勸我勇敢一些邁出這一步,我同樣也希望你能幸福。”


    溫月若有所思,麵上笑容輕輕淺淺的,卻也無法讓人瞧出情緒。


    隻是,仍舊捉摸不定。


    等了半晌,她才伸手在兜裏翻找起來,直到尋出一個小小的鐲子,“原本是給孩子準備的,沒想到他連戴上的機會都沒有。”


    “總歸是傾注了我的心血去廟裏求來的,就給淼淼帶上吧。算是我這幹媽給的見麵禮。”


    她攤開掌心,裏頭藏著一個細細的銀鐲子。


    上頭刻了許多紋路,隱約還能瞧見平安二字。


    蘇霓點點頭去拿,日光灑在那一抹淡淡的銀色上,熠熠生輝。


    她不是沒注意到溫月驟然泛紅的眼眶,更沒注意到那幾乎在發抖的手掌。可心裏頭更明白溫月這樣做的原因。


    無非是要忘掉那一切,忘記那段悲慘的過去。


    然後,將這不知被她拿出來看了多少次的鐲子送出去,徹底結束那段噩夢。


    “她會喜歡的。從四年前我就告訴她有個幹媽。”


    蘇霓笑開,小心收了妥當,清麗的眸揚起,直直看向對方。


    或許,她們都能再努力幸福一點?


    ……


    陸長銘是早上七點離開的別墅,天色未明時便開了車往市區而去。


    “昨晚割腕她被搶救過來之後,淩晨五點多醒來,醫生剛去看時還很正常,隻是不說話。後來沒過多久就拔掉了管子。說是一定要見小少爺和你。”


    “先把安知接過去,在外麵等我。”


    得到迴複,周弋這才收起手機,立刻吩咐人去陸宅接陸安知。


    陸長銘一路開車到市區,天色也從昏暗到大亮,等到日光徹底升起時,他人差不多已經到了目的地。


    隻是麵色陰沉,沒有什麽好心情。


    誰也不知道,莫雅薇非要見陸長銘和陸安知是為了什麽,許是後悔了,又或者,是越發變本加厲。


    到地方時,醫生正好來了又走,“莫小姐情緒很不穩定,已經給她打了一支鎮定劑,暫時會安靜下來。房間裏一定要有人守著,家裏的鈍器和尖銳物品最好都收起來。另外陸先生……您和小少爺還是多勸勸她。”


    “出去吧。”


    “好的。”


    他解開西裝扣子,隨手撫開額上疲憊,步伐緩慢卻穩健,幾步便站定在床邊,瞧著那滿臉慘白的女人。


    冰冷的視線掃過她全身,最終停留在那纏滿紗布的手腕上,薄唇緊抿。


    莫雅薇麵無表情,片刻後才輕輕勾起沒有血色的唇,麵色慘白慘白地扯開笑容,似是很開心,可那眼底,卻還有隱藏極深的猙獰。


    空氣窒息一般的靜默,直到她撩起發,低聲開口。


    “不是說再也不見我麽?最終還是來了啊。”


    陸長銘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黑眸微沉,卻最終一言不發。


    這樣的冷靜在莫雅薇看來更像是挑釁,無形之中又一次將她激怒。


    “怎麽啊,不想看見我,現在連話也不願說。”


    陸長銘失了耐心,總不願再去看她猙獰的臉孔。人便僵直佇立在一側,低眉冷眼看她,“非要見我,是為什麽?”


    莫雅薇卻不著急,眼睛轉啊轉的,還仔細確認過時間。


    陸長銘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下意識擰緊眉,拿出手機……


    “晚了。”


    輕輕的音在夜裏格外明顯。


    莫雅薇掐著手指,整個人虛軟無力地躺在床上,那雙好看的丹鳳眼裏卻又極其明顯的猙獰。


    “她已經去那了。”


    “傅北安說,蘇淼淼是你女兒。”


    莫雅薇笑,眉目張狂,“那麽個滿頭金發的丫頭,竟然是你的女兒?”


    “嗬……”


    說不出的諷刺。


    室內氣息在這一瞬間忽的有了變化。


    空氣瞬間凝結,男人幾步靠近,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足以讓她唿吸不暢。


    “我自然是沒什麽,可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啊。”


    “她讓蘇霓去見她,蘇霓不肯……”


    莫雅薇忽的尖嚷起來,“可她以為真就能再不見麵嗎?最終還不是要帶著那小丫頭去見老太太。”


    “我現在是真真的期待啊,期待她會是什麽下場。”


    “期待你也能嚐到,和我一樣的痛苦!”


    話音未落,陸長銘卻已經轉身離開。


    身上所有的狠厲之色都散了出來,渾身彌漫著冰冷的氣息,就這麽大步走出去。


    車子發動的時候,手機也一直不停歇地撥打著某個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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