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糧草問題,其實早已是民怨沸騰。沒有隨即鬧將出來,並不是說眾兵卒喜歡逆來順受。而是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懂得所謂的逆是什麽,而不是外界傳說的那樣。


    誰不希望自己的國家強大,可是事實總會事與願違。憑借一己之力,如何能扭轉乾坤!?


    當李牧聚眾的事情傳到廉頗的耳朵裏,他對此也是一笑置之。至於說治罪?治誰的罪!?兵卒的糧食問題無法解決,你說到底該治誰的罪?


    不過就目前而言,這種氣焰還是要壓一壓的。否則,變本加厲猶未可知!


    於是命人將聚眾鬧事的李牧和司馬尚叫到大帳,一見麵就是一通訓。既然身為我趙國官長,自然該懂得孰輕孰重。有問題和不平也該找上級領導反映,私底下約起兵卒該當何罪!


    其實在這事上,還真不能怪百夫長司馬尚和伍長李牧。若不是二人將局勢控製住,後果不堪設想。但凡事總要有個領頭的才是,要不然兵卒如何有此膽氣!這是要反了嗎?


    司馬尚擔心李牧的火爆脾氣,臨來的路上也是囑咐再三。此次可是覲見主帥,有什麽難聽的話聽著就是。李牧當場就答應下來,嚴重表示自己知道分寸。


    商議好的事情就是商議好的,一進門被劈頭蓋臉地訓斥也就忍了。誰讓人家廉老將軍德高望重,說話就待聽著!李牧咬著牙低頭聽著,感覺這一字一句就跟剜心窩子。到底是誰他娘的搞出來的這些事情!?前線將士連飯都吃不飽,什麽狗屁保家衛國,全都是扯淡!


    “將軍!末將有下情迴稟!”


    司馬尚聽到李牧果然頂風作案,腦門子頓時擠出一層汗來。軍中聚眾鬧事,輕則杖脊,重者死罪。老將軍願意訓斥,就說明此事是可以從輕發落的。這個神經病為何還想不明白?難道連將軍的意思都參不透嗎!?


    司馬尚偷著伸手拽拽李牧的衣袖,擠眉弄眼讓他趕緊閉嘴。軍中出現這種情況,老將軍廉頗不可能不知道。咱們本就是些下級軍官,凡事萬萬不可較汁!


    廉頗的打算也是如此,誰黑誰白還是能分得清的。畢竟手底下幾十萬人,如果不殺雞儆猴,局勢就會隨之失控。今天可能亂上幾十個人,明天也許就是幾百人幾千人!此時聽到李牧竟然還在強詞奪理,這臉頓時就拉下來了。小子也不是沒有才,卻還混在伍長級別不得升遷。如此大事,就不會用腦子琢磨琢磨到底是何緣由嗎!?


    “李牧!本將軍沒有深究此事,你還有何話說嗎!?”


    李牧絲毫不為所動,躬身施禮道:“末將從不在乎為個人之得失,但若是為我趙國的江山社稷,就算舍去這顆頭顱也是要說的!”


    奶柄!到如此年紀竟然還是個奶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廉頗當著眾人麵前也不好再說別的。悶哼一聲,問道:“既然李將軍的心在社稷,老夫若是再攔著就有賣國之嫌。當著諸位將軍,你說吧!”


    李牧抬頭看看左右兩排泥塑大神,不由地在心底重重地歎息一聲。在下不過就是個下級軍官,難道隻有我一人能看得出來!?兵卒此次所鬧之事,諸位都不清楚嗎!?個人的地位與國家相比,地位又算的了什麽!?趙國若是沒有了,你們充其量也是個亡國之將!


    我以一人之力進言,就此枉了性命又如何!


    “將軍!末將認為國之大事就在於軍隊,而軍之大事就在於糧草。糧食即是軍心,軍心即是糧食。假如失去這個基礎,我趙**卒如何能與秦軍作戰!?不過就是一日三餐,卻連這個都無法保障。末將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身在前線作戰的眾軍卒的口糧重要,還是某些人的貪汙枉法重要!?將軍!我趙**卒並不怕死,恐怕此時卻不知自己是為何而死!”


    隨著李牧的慷慨陳詞如同質問一般,廉頗頓時掛不住了。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就算你不怕死揭開這個烏龜蓋子又有何用!?早就長滿蛆蟲,如何醫治的了!?


    李牧不過就是一最低級的軍官,竟然敢如此造次!?若是讓這小子為將,還不知道能鬧出什麽事情來!立於兩側的眾將相互看看自然不想趟渾水,紛紛低頭繼續裝泥塑。


    廉頗認真地聽完,問道:“以李將軍的意思,該如何整治呢?”


    李牧再度拱手施禮,說道:“簡單!將亂我軍心者繩之於法!以匡扶正義,穩定軍心。然後...”


    廉頗幹脆擺擺手,說道:“要不這樣!敢偷換我糧草者,其中有二。一是運糧隊的責任,二是咱們的糧倉出現問題。若是以你之言命你查辦,幾日能給我全軍將士答複?”


    聞聽此言,立於兩側的眾將當場歪倒一大片。負責往來運輸糧草的押運官倒是沒問題,不過就一老百姓家的孩子。果真查辦下來,當眾斬首也是沒問題的。想要去徹查糧倉?這是都神經病了嗎!?


    眾所周知,此次的糧倉守備官趙巍然乃當今趙王的親表哥。自古有雲,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的。再加上這位官二代的舅舅和叔叔都是位高權重的國之重臣,圖趙巍然無疑是作死的節奏!果真因此而斬了趙巍然,你這輩子都甭打算再活痛快了!你說這兩神經病怎麽湊在一起的!?想死也別拉著眾兄弟給你們陪葬啊!


    此時不敢得罪廉頗卻無視李牧的幾位將軍不約而同出列,一起躬身施禮道:“將軍!李牧不過就一下級軍官,他的話不足為信。此次敢在軍中聚眾鬧事,其罪當誅!我趙國法律嚴明,末將等願意看到最終的處理結果是好的!”


    廉頗抬頭看看頂棚良久,這才說道:“李牧!你可聽到眾位將軍的意思?”


    李牧當即跪倒曰:“軍令,本就該賞罰分明!末將隻希望將軍能心係我趙國江山社稷,挺身而出驅散所有的陰霾。末將願意接受任何的處罰,死而無憾!”


    初生牛犢不怕虎!估計就是指此時說的!我趙國還有諍臣!隻要他們不死,趙國便不會滅!


    廉頗猛地一拍桌子,起身看看眾位將領。“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說得好!十日內,我軍便將對秦軍發動總攻。如果老夫給你十天的時間,能不能匡扶正氣!?”


    李牧也沒二話,當即拜倒領命。“末將不才,願用此身力挽狂瀾。不必十日,五日之內定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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