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某些時候會變得格外麻煩。如果牽扯到錢財、名聲等問題,簡單的一件事情就變成了龐大交雜的蜘蛛網,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人敢隨隨便便有所動作。


    攬月樓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太多的權利、利益混雜在其中,太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其間往來。雖說,平日裏這些身份與名頭,也為攬月樓賺來了足夠的保護與關照。可一旦出現了什麽事情,這些東西又會形成反噬,讓人愈發頭疼。


    被嚇到的那一位,覺得自己光著屁股跑出門著實失了麵子,驚恐之餘愈發憤怒,責令安梓三天之內給他一個答複,否則的話……


    雖說他一個人,沒有辦法隻手遮天,不可能一下子推倒攬月樓這種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可若是他發了話,也足以讓樓裏的生意難做一段時間,到時候收到牽連的,可不僅僅是安梓一人。


    安梓著了急,求神拜佛之餘,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那個說樓裏有些問題的小姑娘,心中不免咯噔一聲。


    原本還以為隻是小姑娘不知深淺的胡亂說話,沒想到卻被她一語道破天機,似乎比自己認識的那名道士高明多了。


    而且對方那時候也留下了話,甚至留下了居住的地址。可是……自己那日實在多有得罪,也不知道對方現在還能否屈尊。即便千恩萬謝的屈尊下榻,怕是這謝禮錢也少不得,不是尋常金銀能夠打發的。


    安梓咬了咬牙,心想事到如今,錢財若是能夠解決問題,就算是萬幸了。


    “其實事情沒有那麽複雜。陰氣盛則百怨滋生,怨氣盛則靈氣相和。若是說白了,這一切隻是怨氣積累的結果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女鬼,之所以沒有雙腳,是因為行程的時日尚短,沒有完全形成人形而已。”謝小滿道。


    “怨氣?”


    謝小滿點了點頭:“安梓媽媽是聰明人,自然很好理解。您年輕時候也恨過怨過。這樓裏的姑娘哪一個不是飽嚐這等心情呢?積怨已深。這種事情,一日兩日尚且沒有什麽大礙,時間一長。在加上此處風水容易積壓陰氣,自然會有此問題。”


    隻不過是人心的怨氣,竟然能夠日積月累的凝化做實體,這種事情。安梓並非沒有聽老人說過,卻隻當做是街坊笑談。哪裏會放在心上?


    可如今她已經親眼見過,這時候聽來,隻覺得昨夜的情形曆曆在目,彼時秋風吹過。竟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怨鬼,可會傷人?”安梓不無擔心的問道。


    “看情形了,不過這一位。似乎多是怨氣,恨意還少。即便是害人,也隻是對那些客人進行引誘,直接動手到應該不會。其實……”謝小滿看了安梓一眼,“我說一句不好聽的。想必這也就是樓裏姑娘們心情的寫照罷。對那些客人,尤其是不好的客人,多少存了些這樣的心思罷!”


    “仙師這話……”安梓略顯尷尬的苦笑,“奴家不好說不對。”


    謝小滿微微一笑,不再深究,轉而起身:“我先去下一張符篆,看看情形。”


    推門而出,抬頭看著院中天井,謝小滿指著西南一角給安梓看:“那個地方盡快找人修繕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趁著這個機會將攬月樓關門一段時間,讓姑娘們休息休息,也盡量把這個天井擴的大一些,讓平時太陽的照射充足一點。晚上的燈火,記得要盡量多,盡量亮。如果有壞掉的燈籠、燈台,一定要盡快更換。燈籠這種地方,雖說點亮時是陽氣盤桓之地,可一旦出了問題,也是陰氣集聚之所在……就先說這些,其實我不大懂風水之術,隻能按照自己知道的,隨意說一些。”


    “是!是!謝仙師真是謙虛了!奴家已經記下,馬上就著人安排。”安梓連忙應是。


    走到樓下,麵對那麵鬧鬼的牆,謝小滿伸手去摸,隻覺得觸手是一片滑膩,上頭已經長了一層薄薄的青苔,滿是滲出的水滴。


    這地方常年不見光照,也難怪會出現問題了。


    “一會兒讓人把牆麵打掃一下,青苔都去掉。平時也要注意一下,一旦看到有凝露、青苔之類的積攢,就要立時除掉。”


    安梓應承下來。


    從懷中摸出鎮字符來,謝小滿拿在指間,用靈氣一逼,薄薄一張符篆上頓時青光大漲。


    其實她也不太清楚震鬼的知識,對八卦方位更是一知半解,這時候隻好依靠自己與那小鬼能力之間的差距,實現絕對的鎮壓。


    反正懷裏的鎮字符有五六張,自己也可以隨手去施放,不怕震不死這個小鬼。


    這個情形就跟用大炮打蚊子差不多,一炮打下去滿地開花,不怕弄不死一隻蚊子。


    謝小滿用的就是這個方法,她先摸出一張鎮字符,也不掐算方位,直接用靈識看一下牆麵上怨氣積攢最厚的地方,符篆就蓋了過去。


    在靈識的探測下,怨氣形成一股盤踞不出的青黑色,如同煙霧繚繞。


    這種東西自然是尋常人看不到的,可是下一刻,女鬼淒慘的尖叫,卻立時傳到了攬月樓所有人的耳中。


    “她還沒有完全凝聚成形,不過聲音卻已經先一步形成,能夠辨識了。”謝小滿對安梓解釋著。


    安梓哪裏聽過這樣的哀鳴,隻覺得尖銳的仿佛刀割,耳膜都快被生生戳破了,直透人心,實在太過驚悚。她死死的捂住耳朵,卻發現聲音並沒有分毫減小,毫無作用。


    “怨氣出自人心,聲音也同樣從人心中發出,並不是遮住耳朵就聽不到的。”謝小滿高聲解釋,“啊,我忽然想起來,一會兒你們去西市的清風齋,請一把鎮宅的法器迴來。倒也不拘是什麽樣式,你們看著與攬月樓的風格搭配就好,就掛在在麵牆上,也算是一種裝飾了。嗯,一定要去清風齋,那裏的老板不騙人。”


    說罷,謝小滿抬起右手,照著牆上仍舊怨氣濃鬱的一點,又畫了一道淩空的鎮字符送去。


    安梓隻見到謝小滿隨手在半空中畫了些什麽,而後一個推送的動作,腦中尖銳的叫喊聲頓時減去了七八分。


    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安梓又驚又喜,連忙道謝。


    “不急謝,還沒弄好。”謝小滿四處瞧了瞧,發現怨氣已經逃竄其他地方,好在不論如何逃避,它似乎都逃不出這方天井,施放起符篆來倒也容易些。


    於是乎,謝小滿繼續出手,追著怨氣的屁股連連施放了三道淩空之符,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這樣就差不多了。其實我的水平不行,若是厲害一些的道士,恐怕隨便一張符篆也就把問題解決了。”


    她說的不是假話,不用說別人,就是郭璞,恐怕也隨便看一眼,就能發現此處陰氣的源泉。在源泉上簡簡單單一張鎮字符,事情就完全可以解決掉,根本就不需要後麵的大動幹戈。


    又或者,即便不熟知八卦方位,一時間找不到源泉。也大可以用一張稍微高級點的符篆,那麽,同樣也是一張就可以將事情解決的。


    不過話說迴來,謝小滿每一張符篆放出,安梓就覺得耳中的尖叫聲小了幾分。相比之下,一張符篆控製住整個局麵,雖然要高級很多,但對於尋常百姓的震懾力,就要小不少了。


    這樣說來,謝小滿反倒是弄拙成巧,也算是一場機緣。


    耳中的尖叫聲越來越小,安梓的眼睛也越來越亮,看向謝小滿的目光就愈發充滿了崇拜。


    安梓心想,自己真是走了鴻運,怎麽就撞上了這麽一位得道高人,偏生還是會做詞曲的,實在是真正的三生有幸!不!十生有幸還差不多!


    一時間喜上眉梢,安梓看著謝小滿因為靈氣施發過度,而略微發白的臉,愈發感佩起來。


    “謝仙師,此番大德,安梓無以為報!”上前深深一禮,發自肺腑。


    謝小滿搖了搖頭,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哉!”


    “哪裏哪裏!對謝仙師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是百年之幸!如今已是晌午,謝仙師若是不急,不妨在這裏用些便飯?之前的那首小詞,詩嵐姑娘已經譜好了曲子,尚未曾登台演唱。正巧今日謝仙師您來了,不如再指教一二?”安梓笑道。


    “指教是不敢的,我不懂這些,最多隻能寫一點小詞罷了。”謝小滿笑道,“不過能夠聽到詩嵐姑娘唱歌,當然是不能推辭的事情。那就勞煩安梓媽媽了。”


    “哪裏稱得上什麽勞煩?若不是謝仙師您,我們攬月樓怕是都要就此停業了!”安梓咯咯的笑起來,打發小仆們去準備飯食,又著人去告知詩嵐姑娘來唱曲。


    小仆們連連應是,他們也是經曆了方才那一幕的,這時候對謝小滿也是又敬又畏,絲毫不敢大意。


    謝小滿雖然耗費了不少靈氣,倒是心情極好。


    如今這樣一番事情,安梓這樣會做人,一定少不了給錢的,自己之前犯愁的那些事情,也就不必再擔心的!而且方才自己展現了鎮字符的力量,這時候賣給安梓,對方肯定也能接受的!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過……自己真的要多學一些東西了。這個女鬼能力有限,自己卻仍舊應對的稍微吃力。一旦遇到了更加厲害的鬼怪,自己又當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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