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紅珠家兄弟姐妹七個,廖紅珠排第六,上麵三個姐姐早早嫁了人,哥哥們也各自娶了妻,隻剩下她和小弟。


    當初下鄉她和小弟都要去的,但是家裏人舍不得,借錢給小弟買了份工作,讓她一個人下了鄉。


    前不久,小弟跟人打架,把一個人的雙腿給打殘了,要賠一大筆錢不說,還被人給賴上了。


    前幾年買工作的錢剛還上,現在又欠了一大筆,一家子人每天都愁眉苦臉的。


    這時,廖紅珠迴城了。


    心思活絡的廖家人,想了一個辦法,說願意讓廖紅珠嫁過去照顧病人,希望能少賠點錢。


    那家人想著兒子兩條腿都斷了,即使好了也是個跛腳,肯定不好娶媳婦,便一口答應了。


    廖紅珠就這樣被家裏人安排了婚事。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看著消瘦了一圈的人,姚白竹有些心疼,火車上,廖紅珠開朗大方,一口一個老娘,別提多豪氣,跟此刻的樣子截然相反。


    “難道你就任由他們把你嫁給一個瘸子嗎?”


    “我也不想,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媽死在我麵前啊。”


    說著,廖紅珠掩著麵哭起來。


    腦中閃過家裏人說的那些話。


    “紅珠,你就這一個弟弟,難道忍心看著他一輩子背上殺人欠債的惡名嗎?為了他這事,我頭發都快白完了,你就忍心看你爹為難。”


    “小妹,你又沒工作,天天在家白吃白喝也不是辦法,嫁人哪裏不好了,最起碼有的吃有的喝,還不用像在家裏一樣,天天打地鋪。”


    “姐,我求求你了,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了嗎?再幫我最後一次吧,我還要娶妻生孩子,不想還一輩子債啊,姐,求你了,我給你磕頭。”


    “紅珠呀,你弟弟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三四十歲才生下的寶貝幺兒,你要是敢見死不救,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麵前。”


    爹爹的逼迫,哥哥嫂嫂們的嫌棄,小弟的哭求,還有母親的以死相逼。


    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廖紅珠蜷縮在牆角,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姚白竹走到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膀安慰,


    “可是,這畢竟是你的人生啊,不應該被任何人裹挾。他們做的錯事,憑什麽要你承擔後果。你嫁人,對所有人都很好,除了你自己。你應該心疼心疼你自己。”


    廖紅珠從抽噎變成嚎啕大哭。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話,所有人都要她為他們著想。


    她心裏知道姚白竹說的對,可是她做不到,她沒有勇氣麵對家人的指責冷臉,還有娘的尋死覓活。


    萬一,娘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一輩子都於心不安。


    廖紅珠哭了多久,姚白竹就陪了多久。


    直到她平複好自己的情緒。


    “白竹,謝謝你。”


    廖紅珠眼睛腫的像核桃,臉上卻擠出一抹笑容,


    “這一次,就當我還了父母的生養之恩吧。無論我以後的路怎麽樣,我都記得,有你這麽一個好朋友。”


    那慘淡的笑容看的姚白竹心裏發酸,忙道:“你可別幹傻事呀,大不了以後咱離婚,好日子在後頭呢。”


    廖紅珠噗嗤笑了,隻是眉眼中多了一絲沉重,“想什麽呢,不就嫁個人嗎,反正女人總要嫁人的。”


    見她主意已定,姚白竹也不再勸,“對了,我和鬱寒青要辦酒席了,你要不要過來吃席。”


    “行啊,能去我一定去。”


    從廖家出來,姚白竹心情沉重。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這句話說起來輕飄飄,但做起來真的難,尤其是對自己的朋友。


    書中並沒有詳細描述廖紅珠的感情狀態,隻說她獨自一人,在房子裏孤獨死去。


    姚白竹猜,她大概率是婚姻不幸,無兒無女。


    迴到家,看到姚遠征兩口子一臉喜氣的樣子,姚白竹覺得十分礙眼,正打算繞過去,可兩人卻反常的湊了上來,


    “老三,真真給你找了一份工作,下周你就去上班吧,離結婚還有段時間,還能掙半個月工資呢。”


    “不去!”


    好事怎麽可能落到自己頭上,想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工作。


    “你腦袋壞掉了呀,送到手的工作都不要。不行,我已經替你答應下來了,條子都給你拿來了。”


    張英二話不說,把條子塞進了她手裏,“明天就去報到!”


    姚白竹接過條子瞅了一眼,果然,她就說吳真真沒安好心吧,掃公廁的活,虧她想得出來。


    剛想拒絕,轉念一想,工作這時候是可以轉讓的。


    嘿嘿,這送上門的好處,不要白不要。


    “行吧。”


    姚白竹勉為其難的收下。


    晚飯後,姚白竹借口出去遛彎,去了隔壁孫奶奶家。


    這年頭,就算是個掃廁所的活,也有很多人搶。


    孫奶奶經常約著人聊天、買菜、討論八卦,人脈很廣,不到一小時,就給她找到了買家。


    寫了轉讓的條子,約定明天陪人一起去辦手續,姚白竹到手了七百塊錢。


    姚白竹抽了一張大團結給孫奶奶作辛苦費。


    “哎呦呦,這我可不能要,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哪兒能要你的錢呀。”


    “要不是您,我也不能這麽快就把工作轉了,給您點辛苦費是應該的。”


    “不成不成,即使沒有我,你這工作轉出去也是幾句話的事。要這錢,我心裏不安。”


    孫奶奶說什麽也不願收。


    姚白竹第二天陪人辦完手續後,路過供銷社買了兩斤桃酥送了來。


    “你這孩子忒客氣了,那奶奶就收下了,以後有啥事,隨時找奶奶,不過,可不要再拿東西過來了哈。”


    姚白竹笑著應答了。


    陸家


    吳真真過來找陳美玲說姚白竹彩禮的事,


    “玲姨,您說該怎麽迴複姚家呀,這婚姻大事,我不敢隨便答應,隻好來問問您的意見。”


    “真真,我要是說,給她和你一樣的彩禮,你會不會不高興啊?”


    陳美玲試探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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