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除夕。


    沈槐衣一大早就被苔薌從被窩裏脫了出來,換上新裁的桃紅衣裙,已經及笄的小姑娘可以用發簪了,苔薌將大家送的簪子擺在她麵前輕聲問道:“小姐想帶那一個?”


    安心養了十多天傷後沈槐衣身上的傷便好全了,周氏大概是做賊心虛,居然也托人給她送來一套金頭麵。


    纏絲盤金翩飛鳳,端的是大氣風範。


    沈槐衣目光從周氏送的頭麵上掃過,心底嗤笑了一聲。周氏還真看得起她,送鳳凰頭麵,她可不敢戴。最後,小姑娘尾指一翹,隨意的點了下在角落裏一套白玉雙碟的頭麵:


    “就這個,給我梳好看些,我聽說前幾日陸苒姣又跑來將軍府了,可不能讓我們這些正經嫡親小姐被比了下去。”


    苔薌乖巧應聲,眼中閃過一絲虛晃的笑容。那套白玉頭麵,可是王爺送過來的呢。


    “等等,”沈槐衣突然開口,臉上還有些未睡醒的嬌憨,她緩聲道:“讓苔玉過來給我梳發,你去一趟我姐姐哪裏,今天夜裏好像有燈會,我想和她一起去看。”


    秦楚女子避諱少,除夕夜幾個好姐妹相約去看花燈倒不稀奇,苔薌沒多想,聽話的放下木梳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苔玉就進來了,看見梳妝台前小姑娘單薄的沈星移下意識大了個寒噤,壓下心底沒由來的慌張,踩著碎步到了她身後,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小、小姐,奴婢為您梳發。”


    沈槐衣正在閉目養神,聞言微微頷首。


    留著苔玉是為了讓二姨娘放心,免得又私底下給她找幺蛾子,更何況沈槐衣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周氏差點害她名聲盡毀的事還沒有同她算,沈施翼對周氏還有顧及沒錯,她沈槐衣可不是。


    “戴白玉頭麵,其他的你等會兒給我收拾起來。梳的好看了……”沈槐衣將憑著記憶指尖放在金鳳頭麵上,聲音慵懶的不成樣子:“這套頭麵就算給你的獎賞,犒勞你這一年裏對本小姐的鞠躬盡瘁。”


    苔玉捏著她頭發的手一抖,惹的沈槐衣頭發有一陣的發麻。不用想都知道這小丫鬟臉上是什麽如臨大敵的神情,沈槐衣暗中吸了一口冷氣,今天沒打算作弄她。


    苔玉也算是周氏留在她這兒的證據,以後遲早用的上。


    “奴婢、奴婢不用這麽貴重的頭麵,小姐您……”苔玉怎麽會不認識那頭麵,早上二姨娘可親口告訴她一定要讓沈槐衣放在房間裏,過幾天有大用。


    她怎麽敢收。


    沈槐衣可不想和她廢話,連逗她的心思都沒了,徑直寒了聲音:“本小姐讓你收你就收,怎麽,這些天沒有怎麽使喚你就讓你忘了自己該是誰家的婢子了嗎?”


    銅鏡裏的小姑娘已經睜開了眼睛,一雙美目含著煙雲薄霧,此時此刻裏麵卻冷的異常。


    苔玉嚇的不敢說話,卻也僵持著不敢接。


    沈槐衣被她這瑟縮膽小的模樣弄得心煩,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沒有了,抬眸掃過桌上的金頭麵,沒好氣的說:“這東西太沉重了,我這嬌弱的身子骨可承受不住。這樣,你將金頭麵送去昭城的金匠哪裏,讓他給我把頭麵化成金子,拿迴來分給世安宛裏的婢女小廝們,也算是勞煩他們伺候本小姐了。”


    話雖如此,沈槐衣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眼中是不容置喙。


    苔玉怕的手都在哆嗦,顫巍巍的給她梳頭沒敢再反駁。


    雖然不知道二姨娘口中的有大用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沈槐衣畢竟還是她明麵上的主子,對她的吩咐苔玉隻得硬著頭皮照辦,隻希望二姨娘不要太怪罪。


    後麵的早膳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在前廳用的,沈槐衣提著小裙子到場的時候發現除了她都已經到了,連陸苒姣都巧笑倩兮的坐在了周氏身旁,不知道說了什麽好笑的時候和沈知星笑成了一團。


    隻是沈知星的笑容不達眼底,看著更多的是敷衍。陸苒姣從前每年都會過來,那個時候的沈知星正是被周氏打壓的最辛苦的時候,現在能做到和陸苒姣麵不改色的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最先注意到沈槐衣的是周氏。


    “二小姐過來了,今兒個起的有夠晚的,可是身體還不舒服?”周氏是個會說話的,臉上全然沒了私底下的尖酸刻薄,看著倒真像是在關心她:“雖然今天是除夕,不過二小姐若實在不舒服就迴去休息吧,免得惹上風寒,又得難受一陣子了。你說是不是,將軍?”


    周氏轉頭看向沈施翼,明裏在為沈槐衣考慮,暗地裏卻將沈槐衣遲到的事情交給沈施翼處理。


    不管沈施翼說什麽,沈槐衣今天在她這裏都算是栽了個跟頭了。


    沈槐衣心中咋舌,這周氏還敢明麵和她互懟,看來還是沒長記性。小姑娘心裏雖然那麽想著,麵上卻怯弱的抬了抬眼,柔聲解釋:“今日起來時有一陣頭暈目眩,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我說忍著忍著便沒事了,苔薌這丫頭非要給我再上一遍藥,沒想到便耽擱了些時辰,父親若是不相信便看看,女兒……”


    她作勢便想掀開手臂上的衣袖,明明委屈的不行還要故作堅強,姿態纖柔的惹人憐愛,於是還沒把手拿出來便被打斷了。


    “槐衣這說的什麽話,快來二哥這邊坐著,不過是來晚了些罷了,自家府上有什麽顧忌的。”沈綏是知道沈槐衣到底傷的多重的,當即給她解圍,順著她的話說道:“父親方才還不允許我們動筷,說要等著我們的愛哭包妹妹過來呢。”


    沈知星因為周氏那番話有了些沉色的眼神隨即看了過去,輕聲附和:“小妹快坐下吧,門邊冷?”


    沈·愛哭包·槐衣便心安理得的坐在了沈綏旁邊,心中對他擅自給自己的形容詞非常不滿意且有很大爭議,麵上卻是笑容嬌俏:“今日父親和大哥是不是要進宮?聽聞皇上要為官員們賜武神像呢。”


    秦楚的除夕類似於現世宋代,不過除夕當天皇帝是將三品以上官員叫到宮中贈送武神像。


    也正好方便他們談論些要事。


    沈施翼見小女兒活力滿滿的模樣甚是欣慰,樂嗬嗬的發揮自己看好戲的本質觀望著,聞言倒是一愣:“用完膳就去了,槐衣也想去嗎?”


    “怎麽會?”沈槐衣趕緊拒絕,“那種地方可不是槐衣這種小姑娘可以去的,父親記得早些迴來,晚上我和姐姐要一起去放花燈,父親也去吧,正好為母親祈福,希望她在天上好好的。”


    也希望自己能夠平安渡劫,別像原著裏那樣死的不明不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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