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嶼伸手在李亥肩頭按了按,按道一個地方,停頓下來,對陳實道:“那你想我怎麽做呢?”


    “哈哈哈,好說。”陳實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這藥連一頭老虎都能藥死,就算那個外族蠻子再厲害,也必死無疑,你與他同吃同住,隻需要在他的飯菜裏放進去就行了。”


    耶律錄眉頭緊皺。


    這兩人已經達成結盟了?


    如果沈之嶼真的要背叛元徹,那也隻好將他也……


    沈之嶼拿起藥包在手裏麵看了看:“你倒是覺得他會對我沒有防備。”


    陳實說:“事實都放在那兒呢。”


    沈之嶼沒有對這句話給予評價,又道:“人死之後,我又怎麽辦,那種狼窩裏麵我可不能自己逃出來。”


    陳實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種後續,稍後,才收斂起來道:“我們自然迴來救大人。”


    “那就……”沈之嶼把李亥提了起來,“還是算了吧。”


    一灘尚帶餘溫的血濺到陳實臉上,陳實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沈之嶼骨節分明的十指間纏一根泛著光的銀線,鋒利線條讓他的手被割出了血,但更多是李亥的胸口內貫穿而出!


    耶律錄也瞪大眼睛!


    沈之嶼竟然殺了……


    不,不對。


    沈之嶼刺穿的這個位置,不是要害,根本沒法殺人!


    他在騙陳實!


    “道理正確,可惜你不夠格。”沈之嶼笑容不改,“交易失敗。”


    “沈之嶼!我殺了你!!!”


    陳實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子,兩個大漢同時向沈之嶼撲來,沈之嶼本想帶著李亥往後退開,卻未來得及,他被大漢一把抓過頭發,直接將頭砸在了地上,視線被砸得一片泛白,喉嚨裏咳出了一灘血跡。


    是剛才那盞茶,裏麵放了軟骨散。


    可下一刻,摁在頭上的力道驟然失去,這兩位大漢竟然直接被砍掉了腦袋!


    耶律錄帶著十二暗衛從天落下,將沈之嶼和李亥護在了身後。


    外麵的人聽到了動靜,紛紛跑了進來。


    耶律錄簡直被沈之嶼的動作嚇得夠嗆。


    一隊再訓練有素的暗衛,暗殺的時候,都會有一定失敗的概率,畢竟戰場上瞬息萬變的事情太多,沒有什麽絕對,但在一種情況下,暗衛一定會成功。


    那就是被擊殺者露出了破綻。


    沈之嶼故意傷了李亥,打破平衡的局麵,讓兩位大漢來攻擊他,從而背部的盲區完全被暴露。


    如此看來,原來沈之嶼早在進營帳的那一刻起便已在心中盤算好一切,讓這個局麵成為注定!


    待殺完闖進的黃巾賊,耶律錄迴頭一看,沈之嶼和李亥已經不見蹤跡。


    城門外。元徹接到消息,語氣登時拔高了三分:“你說誰!?”


    鬼戎暗衛叩首重複道:“一個中原的小皇子。”


    元徹手臂上的青筋驟然暴起,似乎感覺自己的耳旁兩側都在嗡嗡作響,周身散發出森然的氣息。


    李亥……又是那個李亥……


    難怪這樣堅持,沈之嶼竟然是去找李亥了!


    “主子,信號來了!”


    一個煙花衝上雲霄,久久沒有散去,將黃巾賊第三軍所在的具體位置暴露無遺!


    吃飽喝足的狼群蓄勢待發。元徹咬牙切齒,惡狠狠道:“全軍聽令,將我們狡猾的丞相大人抓迴來!”


    黃巾賊再無地形優勢,將弱勢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元徹的利爪麵前,掙紮無用,結局已經注定,隻能等待著屠殺。


    第一批狼群猛地衝出!


    黃巾賊看似人數眾多,實則軍心不穩,再加上大當家二當家的驟然暴\斃,隻需一個簡單的攪合,就能讓陣營全亂了。


    到處都是逃兵。


    狼的嚎叫聲從遠處傳來,經過山澗的傳播,變得格外空曠且震懾!


    李亥屏住唿吸緊閉雙眼,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掙紮些許後,才發現自己竟然還能好好喘氣,連忙去摸自己的腦袋。


    “……還在?”


    他大眼瞪小眼,看著擰著他的四處躲避的沈之嶼,十分愕然。


    “醒了就起來。”沈之嶼被方才那個大漢砸出的血沒有止住,此時此刻,他嘴角和左邊小半張臉全是血色,他費力地將李亥拖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安置在一處酒窖中。


    李亥有些驚訝:“你……”


    沈之嶼沒有進去,語速飛快地交代道:“躲好,這裏應該沒人來,等我再來找你,千萬不要自己出來。”


    說完便蓋上了蓋子,僅留下一小條可以唿吸的縫隙,再在上麵添上一些遮擋物。


    藏好李亥,算是鬆了一口氣。


    沈之嶼剛轉過一個彎,一個人影衝了出來,抓住他的肩膀抵在牆上,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重新裂開。


    “我看見你藏人了……”是方才搜身的黃巾賊,他道,“你……救救我,你把我救了我就不說出……啊!”


    話說到一半,腦袋忽然被一個東西砸中,他罵罵咧咧地迴過頭,竟然是陳實的頭滾了過來!


    他被嚇得瘋過去,下一刻,就被一隻流箭射中。


    沈之嶼已經完全沒力氣了,咽喉不住地低聲喘氣,看著陳實死前驚愕的表情,有一個腳步聲逐漸走進。


    他閉上眼。


    再睜開眼時,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元徹。


    元徹手握寬扁穿環的長刀,單膝蹲在沈之嶼麵前,伸手將他嘴角的血液一抹,血被橫刮在他下嘴唇上。


    蒼白之上暗紅劃過,又刺又欲。


    元徹問:“那個皇子被你藏哪兒了?”


    沈之嶼不語。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挑戰我的底線,真以為我沒脾氣?”


    沈之嶼依舊不語。


    “那便如你所願。”元徹收手站起,沉著聲對後麵的鬼戎兵道,“把他綁起來,帶迴去。”


    話音剛落,隻聽“轟隆”一聲,京城上空醞釀了三日之久的烏雲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任由大雨傾泄而來。


    第6章 破陣 第六


    殺了我啊!


    傾盆大雨下了一整夜,嘩嘩啦啦的,將官道和小路上幹涸的血色衝刷幹淨,直至第二日日出才停下。


    京城也隨之退了熱,入了秋。


    秋風卷著一片泛黃的樹葉四處飄蕩,最後,落在皇城某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飛簷上。


    此時此刻,宮殿正裏三層外三層的被鬼戎兵小心翼翼把守著,當值士兵人人神色緊張,不敢多言,猶如看管的是什麽鎮國之物,


    沈之嶼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粗糙的繩子在手腕打了個死結,一根玄色鋥亮的鐵鏈一端連著死結,另一端緊扣在一旁的柱子上,將他的活動限製於一個小小的角落。


    沈之嶼歪頭側倚在塌邊,無神的雙眼盯著燭台上方跳動的火苗,火光落在他麵部,將眼瞼的朱砂痣襯得暗淡。


    昨日,元徹沒有給他任何解釋的時間,也沒叫人搜查,隻是將他捆了丟在黑狼的背上,緊接著,耶律錄出現了,大雨打濕每個人的麵孔,他聽不清元徹吩咐了什麽,隻觀察出所有人的臉色都冷到極點。


    那一刻的元徹,竟與七年後的那位帝王無限重合了。


    “吱呀”


    殿門被推開,陽光直射而入,他看見一個黑影逆著光走進來。


    元徹眉眼陰鬱且疲憊,在距離沈之嶼一步距離的位置停下。


    這位中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就算落魄到如此地步,都不肯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更不肯學會如何好好活著。


    真的該死,元徹想。


    “沈之嶼。”元徹第一次用如此陰冷的聲音喊了他的名字,“你還不鬆口嗎?”


    沈之嶼啞聲迴答:“我的選擇不變。”


    “我沈之嶼,永遠衷心於我自己的陛下,別人都不配。”


    此話一出,完全撕破了之前曖昧殘留的念想,將兩個人徹底推向對立麵。


    “別人都不配嗎?”元徹眼睛裏泛起緋紅的光,“有骨氣,我看上的就是你這一份骨氣。”


    下一刻,元徹伸手死死地抓住了沈之嶼腦後的頭發,逼迫著後者抬頭直視自己,絲絲縷縷的戾氣蔓延而出,目光卻愉悅起來:“可是,我更喜歡把擁有這種骨氣的人的骨頭,一根一根敲碎,慢慢地欣賞他的垂死掙紮。”


    “真想要我這樣做?”


    “你隨意。”


    “好,這是你自己選的。”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京城內數得上名的朝臣被鬼戎兵押了進來,跪在殿內,兩把長刀抵在他們脖子兩側,隻需微微抬手,就能被斬斷脈搏。


    沈之嶼神色驀地一顫。


    “你要幹什麽?”


    元徹坐上沈之嶼側靠的塌,一把摟過他肩膀,讓他老老實實在自己身邊坐穩,雙眼直視殿下人。


    “丞相大人屢次不肯就範,實在令人頭疼,隻好辛苦辛苦諸位。”元徹對下麵的人揚聲道,“用你們的腦袋來讓大人聽話一點吧!”


    他這次竟是連已經臣服的人都要殺!


    殿下所有人同時躁動了起來。


    絕望的,哀嚎的,狼狽的,暴戾的,嘶吼的,鬼戎兵手中的刀刃逐步逼近,已經將皮肉隔開了一條細小血口。


    有少部分人視死如歸,鏗鏘有力地罵著元徹蠻夷之輩癡心妄想,但大多數的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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