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動,玉妝就醒了。


    她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嚇得她緊緊拽著薄被,眼裏帶著惶恐,“知禾姐姐,怎麽了,不是說天亮才趕路嗎?”


    知禾揮袖拂滅燭火,告訴她:“是李管事覺得此處不安全,所以我們要離開,另尋安全之處歇息。”


    “這樣啊。”


    玉妝還是緊緊抱著薄被不放手,夜風將車簾子吹起,她看到外麵一片黑暗。


    馬車的咯嘰聲,護衛駕馬的馬蹄聲,在黑夜中,不斷的在她耳邊放大。


    知禾見她額頭冷汗津津,安慰道:“玉妝莫怕。”


    玉妝爬至知禾身旁,她顧不上許多,伸手將知禾的手臂抱緊。


    知禾拍拍她的手:“莫怕,妖靈精怪未有出現,你莫要自己嚇自己。”


    李管事覺得自己脖頸涼涼的,不由夾緊馬腹,揮手示意其他人加快速度。


    他這一幫護送藥草的護衛,包他跟知禾仙子在內,就四個修玄者,餘下的都是常人,也就拳腳功夫好些。


    若真遇上稍微強些的妖靈精怪,那可是大大不妙啊。


    雖說藥包間無妖靈精怪的氣味,但世間險惡的豈是妖靈精怪,也有那殺人越貨的惡修。


    知禾見馬車加快,心下也沒底,她不似傅喬,她沒有傅喬那般強大的修為。


    她看著旁邊瑟瑟發抖的玉妝,覺得單憑她這低弱的修為,在危險來臨之際,莫說是要保護玉妝,隻怕她自己都自身難保。


    她凝神感知四周,她修為不高,連感知的範圍都是有限的。


    不過,她能感知到他們之前的落腳處,有血腥味。


    李管事帶著大家馬不停蹄的走了許久之後,覺得安全了,這才放慢速度。


    知禾感知裏的血腥消失了,緊繃的心弦放下,而抱著她手臂的玉妝,一頭秀發都汗濕了。


    知禾笑道:“連妖靈精怪的影子都沒看到,要知道傅喬她可是敢隻身一人獨進六重山。”


    玉妝聽得傅喬的名字,心下覺得不那麽怕了,她坐直身體,好奇的問道:“六重山很危險吧。”


    “嗯,那是妖靈精怪的地界,很多修玄者都不敢去的地方。”


    玉妝聞言雙眼一亮,她鬆開知禾的手臂,“公子,他很強吧。”


    “很強,”知禾整整衣袖,道:“她可是現今修玄界年輕一代最強的修玄者。”


    玉妝喃喃道:“最強的修玄者?”原來她愛慕的公子這麽厲害。


    李管事尋到一處平地,他們勒住馬繩,下馬休息。


    馬車上,知禾盤腿閉目休息,玉妝則朝裏卷著身體,她臉上不自覺的帶起一抹笑意。


    再過數月,她就能到大由城了,就能見到她朝思暮想的公子了。


    暗夜下,樹影婆娑,在一片寬闊之處,是知禾他們一行人之前的落腳之所。


    有個黑影自密林深處竄出,又一個黑影緊跟而至。


    一發髻散亂的年輕男子,他看著麵前的那團黑影,嬉皮笑臉的道:“黑蠍子,不就打擾了你的好事嘛,至於這麽緊追不舍的?”


    他對麵那團黑影,是一隻齊人高的蠍子,蠍子通體漆黑油亮,它後腹尾上的毒針高高翹起。


    它兩個螯肢揮動著,幾隻黑溜小眼睛冒著怒火:“放屁,你說的好事,對我們蠍子一族來說,一生隻有兩次,這次是老子最後一次的好事了,可惡的修玄者,老子要你付出代價。”


    黑蠍子說罷,足下一動,張開它的一對螯肢對著男子夾去。


    這修玄者身上有血氣,已是負傷在身,黑蠍子有把握吞食他的人魂,如此它妖靈之氣定能大漲。


    男子雙手一動,百來張符紙至他衣袖飛出,將黑蠍子圍住。


    男子大笑,露出一對深深的酒窩來。


    “雖然小爺身上負傷,但你區區一半人形妖靈,可不是小爺的對手。”


    黑蠍子無懼他,它的好事被打擾,心中可悶著一股濃鬱的火氣,現在就是仙人來了,它都敢一戰。


    黑蠍子聚力破了男子的符紙,它帶有毒針的長尾對男子刺去。


    男子以符紙擋下,笑道:“黑蠍子,不打了行不行?”


    他無意打攪了人家的好事,本就過意不去,聽這黑蠍子一說這種好事,它一生隻有兩次,心下更是愧疚。


    都是男人嘛,他理解!


    他如此輕敵,卻給了黑蠍子一個好機會,黑蠍子的長尾向右一劃,突兀的變長了一截,男子躲避不及,心口被尾針劃過。


    “修玄者,老子說了,你是要付出代價的。”


    黑蠍子說著,便又再度揮舞螯肢襲去,不想它頭上“啪”的一聲響起,一道符印自它頂上落下,將它困住。


    黑蠍子心下頓懼,這修玄者什麽時候布的符陣?它竟沒有發現分毫。


    男子抬頭,一雙帶笑的眼睛看著它,“小爺可是給過你機會的。”


    黑蠍子在符印內,掙紮一番無果之後,心知它不是這修玄者的對手,當下便要求饒。


    “晚了,要知道,小爺給的機會從來隻有一次。”


    男子說罷,指尖一動,符印瞬間揪成一團,黑蠍子還未來得及尖叫,便被符印絞成爛泥。


    黑蠍子有毒,男子頓感心口火辣辣的劇痛。


    男子捂著心口,他抖著手給自已倒了數顆丹藥,一股腦的全倒嘴巴裏去了。


    他環顧四周,清冽的月色下,看到了一個藥包。


    他一手揉揉心口,一手對著藥包一吸,藥包頓時飛起落入他手中。


    他握著藥包捏了捏,又嗅了嗅,心下便知這是修為不高的修玄者,夜宿時常用來測得妖靈精怪氣味的藥包。


    他看著地麵,有馬車碾過的車輪印子,車輪印子兩旁還有數道馬蹄印。


    他舉手打了個響亮的指聲。


    他看著延伸的山路,這山路上定有醫士。


    他把自己淩亂的頭發紮好,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順著車輪印子瞬行而去。


    用馬車趕路的修玄者,大多都是連瞬行之術都沒學會。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他就看到了火把的光團。


    他無聲無息的立在枝頭,足下一輛馬車被火光圍護著,周圍打盹的修玄者,修為一般般。


    馬車裏那位仙子的修為也很一般,除了這些修為不高的修玄者外,還有數位常人。


    他從樹枝上跳下,朝著火光走去,他沒有隱藏氣息,足下走動間有踩踏聲。


    李管事聽到暗處有動靜傳出,頓時警惕,他提起武器,對著聲響傳來的暗處,高聲喝道:“誰?”


    其餘的人一聽李管事的聲音,瞬間清醒,立即拿起武器站立起來。


    知禾睜眼,她挑起簾子正要問李管事發生了何事,卻感知到附近有血氣。


    她想拿把劍來防身,卻想到自己並沒有將救己劍帶來。


    她放下車簾子,暗歎自己這麽點修為,即使拿了把劍又能怎樣。


    而玉妝躲在薄被下,大氣都不敢出。


    搖擺的樹影下,走出一勁裝的年輕男子,男子長發被隨意綁起,兩絡黑發落在臉頰兩旁。


    他眼神黑亮,麵上帶著笑,臉上露出一對深深的酒窩來,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清秀模樣。


    李管事不敢大意,他緊繃著神經喝問:“來者何人?”


    他身後的護衛已將武器拔出,知禾仙子的馬車被他們護在身後。


    男子笑著對李管事作揖,道:“在下一揚,出自一符派。”


    李管事聽得男子自報家門,頓時鬆懈了心神,他放下武器,帶著歉意道:“原來是一符派的一揚公子,得罪了。”


    一符派,可是名門正派,餘下護衛紛紛收起武器,退迴原處。


    一揚看著李管事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中了毒,想過來碰碰運氣,請問,此處可有修醫士?”


    李管事笑嗬嗬道:“有,我們仙子出自扶傷藥樓,最擅醫術丹方。”


    一揚臉上酒窩再現,他看著那輛馬車,心下暗喜,還真被他給蒙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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