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她才知曉外麵天地之廣闊。


    方知妖靈並不是最弱小的存在,最弱小的應當是人。


    想起她之前同知禾說她劍式已過三重時的得色,才知道自己狂妄了。


    更清楚執師門任務時所碰上的妖靈,不過是這詭異的妖靈一類中最弱小的部分。


    就像之前她遇到的那隻已經完全煉成人形的女妖,這她是第一次碰上化有人足的妖靈。


    但世間修煉成人形的妖靈,肯定不隻它一隻,被困在符陣中的女妖什麽都沒做。


    她僅僅是聞到它的氣息,便被迷惑住了,最後還是用了精血布出靈盾才得以逃生。


    可想而知她是有多弱。且現在迴想起來她便知道,那女妖是有意放她一命,不然憑她這點實力豈能逃的出來。


    馬車“咕嚕咕嚕”的一路向前行駛。


    當初在街上有一排的馬兒、車子在那裏排列著,她一眼就看中了這匹棗色的馬,它又高又壯的跑的肯定很快。


    這不她估摸十日的路程八日便到了。


    日頭正烈時趕車人將馬車趕至大由城城門下。她站在人來車往的城門下,把銀錢丟給趕車人後,便快步的往城裏走去。


    大由城矗立於蒼雪山腳下,此州城甚是繁華,借著蒼雪山山脈裏各種稀奇草藥,這裏的藥鋪丹閣數不勝數。


    同時大由城也是諸多修玄者,交易藥材尋找丹方的好地方。


    當然更多的是要進蒼雪山山脈采藥的藥商,所以大由城又別稱藥城。


    傅喬盤算著先找家客棧落腳再做打算,然而問了幾家客棧,皆是客滿已無空房。


    她隻得另尋客棧落腳,當她走在寬闊的街頭時,發現此地來往的皆是行裝各異的修玄者,男女皆有。


    有衣著華麗的也有白衣飄飄的,還有那些短衣束腰背著武器的。


    她前麵不遠處正走來一位款步珊珊,身著銀紅衣飾的女子,這女子容顏秀美,脖頸上還掛著根同色紅繩。


    紅繩下吊著個上尖下圓的紅塤。紅塤底下還係了同色流蘇,紅塤隨著女子的走動微微晃動。


    傅喬的視線在紅塤上一掃而過時,她看到紅塤上刻了個小小的音字。


    這個“音”應該是來自聞音閣的音,於聞音閣傅喬還是十分了解的,因為她的月極是一支短笛。


    於樂器上她還是有所涉略。但跟聞音閣的弟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從聞音閣出來的弟子,無論男女皆精音律,聞音閣同仗劍峰一樣,隻修一樣,前者修音律,後者隻修劍法劍決。


    當年師父丟給她的雲音集,就是來自聞音閣。


    那女子興許是察覺到,傅喬在暗自打量她,所以她停頓了一下腳步後,便冷著一張俏臉轉身步入了交叉的,另一條街道。


    傅喬別過臉,心知那女子極有可能是將她當成登徒子了。而在那女子身後闊步走來一緊衣束腰的男子,此男身形高瘦一雙眼睛極具神采,白皙的麵容似笑非笑。


    這緊衣束腰背著武器的年輕男子,同她擦身而過時,對方的氣息讓傅喬頓感古怪。


    她停下腳步帶著幾分疑惑迴頭一看,恰好那背負著武器的男子也停下腳步朝她迴頭看著。


    傅喬並未看出個所以然來。對方卻勾起嘴角朝她挑挑眉,傅喬不做理會轉頭便離開了。


    那男子見她走遠了不知怎麽的,臉上竟帶著幾分莫名的笑容走了。


    傅喬終於在一個拐彎的街尾,找到一家還有空房的客棧,客棧裏頭坐滿了天南地北的客人場麵極為喧嘩。


    客棧的夥計在她一旁說道:“玄君若覺得這裏頭吵鬧,不如要處小院吧。”


    “小院?”


    夥計心知這小玄君肯定是頭一迴獨自出家門,便耐心的解釋:“小店有獨門獨戶的小院,是專給各位玄君仙子們歇腳的,小院安靜雅致,玄君要不要隨小的去瞧瞧?”


    傅喬想也沒想便點頭:“帶路!”


    離客棧不遠果然有一排相連的小院,其中幾處小院都住了修玄者,小院上方都有修玄者布下的結界。


    夥計帶她看了空餘的小院,此間院落靠牆種有一行青竹。


    她進室內看了看,裏麵床櫃茶桌一應俱全。灑掃的也幹淨,同客棧裏相比確實清淨多了。


    她從裏麵走出來對夥計說道:“就此院了。”雖然離夥計說的雅致有點遠但也能住人了。


    夥計點頭哈腰的恭維她:“玄君好眼光,這一排小院,就數這間小院最是雅致!”


    傅喬打斷他的話:“這銀錢是現在付了還是迴頭付?”


    “玄君!”夥計搓搓手,“玄君,小店現在不收銀錢了!”


    “不收銀錢?那收什麽?”


    “藥材或者丹藥!”


    傅喬一撩衣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她十分好奇的問這夥計:“莫非大由城向來是以物易物?無需銀錢?”


    “那倒不是,以往那都是用銀錢付,但這段時間不同了,現在大由城做什麽都是以物易物!”


    “為何?”傅喬將這夥計著實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小君我是第一次來這大由城,你可莫誆我!”


    夥計在傅喬涼涼的眼神下,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解釋:“玄君且聽小的同您仔細說來,您怕是不知十三日後。那蒼雪山的長澤君,便要在雷神峰引天雷滅魘氣!”


    “等等,你說長澤君要引天雷滅魘氣?傳聞不是說長澤君身上的是魔氣嗎?”


    “哎,那都許久的事了,長澤君身上帶的是魘氣並非魔氣!”


    傅喬心下好奇,若真是魘氣為何要用引雷這個極其危險的方法?修玄者因修煉而繁衍出來魘氣並不少見。


    每個人心底多多少少都會有愛別離、怨憎恨、求不得這些苦楚。


    修玄者修煉到一定修為時,這些苦楚就會在突破境界之際,以各種形式幻發而出,陷入其中的修玄者就會因此繁衍出魘氣。


    消除魘氣有三法,其一最常見的就是以自身的元靈之氣鎮壓,他日若得機緣還可能將其散化。


    其二將其帶入魘魔澗,無法散化的魘氣,最後都被帶入了魘魔澗。


    其三引雷滅之,天雷之威能輕而易舉的使魘氣消散。


    然而此法極度危險,因為天雷很可能連帶著修玄者都給一起劈的修為散盡,經脈盡毀。


    除了妖靈天生無法避免天雷洗骨伐髓,才不得已受雷電鞭撻。


    玄界的修玄者同魔界的魔修者,都是極少會有引雷上身的。


    傅喬也深知他一個夥計,知道的不過是麵上的傳聞罷了。


    她打住不問長澤君的事而是問別的:“外麵那些修玄者都是來看長澤君引雷的?”


    “正是,如今大由城的客棧樓館可都滿客了,玄君運氣好,咱這小店也就最後這處小院空餘著,那些個來晚的也就隻能到城外歇腳了。”


    “所以你們坐地起價?”


    “不不!”夥計急忙擺手:“小店哪敢啊!隻是大家都是如此行事,小店自然也就……也就……”


    最後夥計又搓搓手討好的說道:“小玄君您就看著給幾顆能吃的小丹小藥便行。”


    傅喬不再為難他,伸手從衣袖裏拿出一白藥瓶放到石桌上:“兩顆行氣丹夠不夠?”


    “夠,夠。”


    夥計雙手拿著藥瓶不停的對傅喬道謝:“謝謝玄君謝謝玄君……!”邊說邊後退直至退出了院門,夥計在關上院門之際,還朝她點頭哈腰的。


    行氣丹可用於趕路,或練武疲憊時所用,是一種用途十分廣泛的丹藥。


    是知禾以前給她的她一直沒用上,如今倒是用上了隻不過是用於住店。


    傅喬起身躍上房頂,她看到遠處那綿長的山脈,以及那高聳入雲的蒼雪山。


    許久之後,隔壁院落傳來一聲譏笑:“這小子是從海裏出來的吧,看座山都看的直眼了?”


    傅喬低頭看到隔壁的結界已經解除了,一位錦繡華衣的小哥正抬頭朝她看著。


    這稚氣未脫的小哥眼裏盡是揶揄。


    傅喬冷眼將他打量一番便不再理會,她如此輕視的態度看的那小哥自是不服氣,正要開口將傅喬嘲諷一番。卻聽得室內傳出一道溫潤的聲音:“星舒,莫要無禮!”


    緊接著一身素衣,眉眼溫雅的男子快步從裏麵走出來。


    他五官同那名喚星舒的小哥極為神似,想來應該是一對兄弟。


    然而這位男子雙目如玉麵容俊美,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這二人五官雖然神似,但周身氣度卻是天差地別。


    果然,男子朝傅喬作揖道:“這位玄友,是在下的舍弟失禮了。”


    傅喬自然不會跟一個半大的小夥計較:“閣下客氣了!”說罷便瞬行下了房頂。


    她聽得隔壁那兄長,正在訓誡自己的弟弟:“星舒,可記得出門前祖父同你說的話?”


    “記得,記得!”星舒掏掏耳朵麵帶不耐:“出門在外,做人行事要謹慎!”


    “既記得為何要對那素不相識的玄友無禮?”


    “哪裏對他無禮了?不就說了一句話而已,兄長管的也太寬了吧!”


    接著星舒又說道:“這小院又窄又悶的,我出去走走,這你總不能管吧!”


    傅喬聽著院門被人用力打開,又被用力甩上,且還聽到星舒他兄長無奈的歎氣聲。


    沒多久傅喬也出了院門朝茶樓走去,她要打聽事情,茶樓是最好的去處!


    她在茶樓裏喝了茶水,聽了書也見了人,用了五顆價值不菲的丹藥得到了她想要打聽的事。


    長澤君確實會在十三日後,上雷神峰引雷滅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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