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見過這把劍?”蘇漁看了一眼豌豆說道,豌豆笑笑,知道她並沒有說謊。


    因為這把劍是上一世的時候她用的,那時候她名字喚作“蘇與”,是他同門的師妹,唯一的師妹,而這兩把劍,是一對,師父傳給他們二人。“我替你戴上。”豌豆不置可否,蘇漁微微低頭,豌豆把項鏈套上她的頸項,“你好好收著它。”他囑咐道。他在這裏注入了靈力,可以感知危險,房公子和傅韻沒有把那兔子精解決,居然讓那僥幸逃脫,想必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關於這個妖怪的來曆,豌豆著手交給了傅韻去查,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這些年在人間執法,總難免不了得罪一些妖界的人,那兔子精應該是衝著自己來的。


    “豌豆,你怎麽了?”蘇漁看他走神,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豌豆眼睫輕顫,迴過神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替她拿著,另一隻手自然牽著她,往迴走。


    “沒事,想起一些東西。”他抬頭看向遠處,路邊稀稀疏疏坐著許多寫生的學生,蘇漁偷偷看了一眼身側的豌豆,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些難過。


    晚飯時間過後,蘇漁抱著今天白天完成的畫走在路上,這是作業,每天都要交給老師指導,走著走著她又發現不對勁,在熟悉的十字路口,街道兩邊的商店還燈火通明,卻一個人都沒有,蘇漁在原地轉了個圈,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樣的結果。


    她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蘇漁轉過頭,遠處薄霧中走出來一道俏麗的身影,影子投在地麵上,頭頂處慢慢長出兩個長物,蘇漁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白色荷葉邊連衣裙的小姑娘,她腦袋上垂落著長長的兔耳朵,如果不注視她的眼睛,或許會覺得她是一隻可愛無害的小妖怪。


    “那隻鬼和魍魎局的人都被我支走了,我看今天還有誰能救得了你!”兔子精張開雙臂舒展一下筋骨,不慌不忙的樣子。


    “那隻鬼?”蘇漁不由得蹙眉,她不知道兔子精在說什麽,她這個人從來不信世界上有鬼怪存在,不過今天是打破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怎麽?看來你被消除記憶了。”兔子精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尖利的牙齒從嘴角露出來。“不過,他有辦法消除,我自然也有對策!”兔子精抬手比劃出“手槍”的手勢,假裝對蘇漁眉心打了一槍,蘇漁頓了一下,摸了摸眉心,剛才好像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從這裏鑽了進去。


    “哎喲,破解這個好像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呢。”兔子精支著下巴仿佛很苦惱的模樣,蘇漁有點兒暈,腦海裏飛快閃過一些畫麵,她看見了一艘在江上行駛的船,她和豌豆坐在甲板上……這個太快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下一秒就看見謝宛兒,還有一個漢服男子從天而降……


    然而就在她被這些亂糟糟的記憶搞的腦子發暈的時候,兔子精卑鄙的朝她偷襲過來,冰冷的劍刃劃破空氣,她聽到一句話“你的命應該很值錢吧。”


    蘇漁猛地睜開眼睛,那把劍已經迫近,頸項間忽有一道冷風吹過,“叮當”一聲,短劍“哐當”掉在地上,蘇漁趕緊後退,卻一下撞入某個人的懷裏。


    一時間天旋地轉,蘇漁被換了個位置,豌豆擁著她轉了個圈,迴首一道寒光鎖住了兔子精的咽喉,立刻痛快解決她的命。兔子精倒在地上,屍體化作一捧塵灰被風吹散。


    豌豆移開捂住蘇漁眼睛的手,剛想笑,卻被蘇漁推開,他錯愕間,不知如何。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噩夢。”


    豌豆看她低著頭,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卻好似隔了天涯之遠。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句話,豌豆竟不知道怎麽迴答。看來她是記起來了……


    蘇漁抬起頭,正視著豌豆的眼睛,腰杆挺得筆直,垂在兩側的手緊張的抓住了白襯衫一角。“你是誰?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想起來一切,想起那一晚他抱著她的感覺,走過漫漫長街,她圈著他的頸項,依偎在他溫暖的懷中……


    “我……”豌豆想解釋,蘇漁抹了下眼睛,語氣淡淡:“我們果然不一樣啊……”


    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豌豆張了張口,伸出手然後又無力的落下去。前世,蘇漁千裏迢迢來找自己的時候,他自己也說過類似的話……


    “對不起……”豌豆向前走了幾步,這次蘇漁沒有再躲開,近前豌豆才發現原來她哭了,蘇漁慌忙用手擦幹,豌豆捉住她的手腕,認真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


    蘇漁掙紮了幾下,掙脫不來,幹脆放棄。“你是不是要消除我的記憶?”她對上他的眸,淡淡的紫光在他眸中旋轉,蘇漁吸了吸鼻子,摘下他的眼鏡,那紫光若風般,吹過他的雙眼。


    一黑一紫,對望著。


    蘇漁無力的偏過頭,溫潤的唿吸拂過豌豆的臉龐,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動手吧。”她說。


    豌豆有些觸動,怔了片刻鬆開手,緩慢退後幾步,略勾了嘴角:“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蘇漁還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轉過頭,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他消失的無影無蹤。周遭陰沉沉的景象如煙霧般散開,瞬間活了起來,蘇漁聽到宋月的聲音。


    她迴頭,宋月向自己跑了過來,街道上也多了很多人,她明白現在自己是在現實生活裏了。


    “你跑哪裏去啦?”宋月問道,蘇漁不知怎麽解釋,心裏還惦記著豌豆的事,便問道:“你有沒有看見豌豆?”


    雖然已知殊途不能同歸,蘇漁還是擔心他的安全,那個兔子精雖然妖力不高,但不知會不會引來什麽麻煩呢。


    宋月被她的話問的一懵一懵的——“豌豆是誰呀?什麽豌豆?沒聽說過這個人。”


    蘇漁懷疑自己聽錯了,宋月又再說了一遍。蘇漁立刻懂了,決定不再追究,就讓它過去吧。


    現在的事和兔子精口中所說的“鬼”又有何關係?難道是那個身著漢服的古代男鬼?從上一次發生的來看,他和謝宛兒之間有不可描述的關係呢,不過謝宛兒應該不知道,否則怎麽會容許一個鬼在自己的身邊,蘇漁下意識撫上眼睛。


    迴到房間,時間已經接近十點了,大家都在房間個幹著個的事情,蘇漁掃視了整個房間每個角落,沒有看到房公子,她在想也許是自己看不到吧。


    蘇漁歎了口氣,正要去洗漱,門口卻飄進來一個古裝男子,身體是透明的,垂頭喪氣的樣子把蘇漁嚇出聲,手裏的牙刷也掉在地上。


    房公子揉了揉疲倦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蘇漁連忙把頭低下去,貼著牆向前走,她清楚的感覺到房公子經過她旁邊的時候,一股冷風吹了過去,她的胳膊很冷。


    “你怎麽啦,蘇漁。”躺在床上玩手機的謝宛兒坐起來問道,蘇漁盡量克製自己不哆嗦道:“沒……沒事……看見了一隻蟑……蟑螂。”她慢慢迴頭,快速看了謝宛兒方向一眼,房公子正好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蘇漁努力的裝作啥都沒看見的樣子,慢吞吞的移到了衛生間。


    畢竟是人生第一次看見鬼,她本來就怕這個,真是嚇得不輕,今天的感受同那天在幻境裏看到的感受完全不一樣,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進了一部鬼電影的世界。


    房公子疑惑的摸頭,以為又是豌豆的靈氣搗的鬼,沒放在心上,趕緊爬上謝宛兒的床倒頭便睡。今日可把他累壞了,那個兔子精居然偷了謝宛兒的東西丟進了湖裏,害他以為謝宛兒貪玩落水了,自己在湖裏找了半天,那物品隨湖水流動,飄忽不定,房公子找到的時候才意識到被一個小妖怪給耍了,迴來發現謝宛兒沒出事,倒是這個蘇漁不太對勁,如此,還是留個心眼,明日再好好的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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