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這麽難呀!”傅韻雙膝撲通跪在青石板路上,捂頭咆哮:“真真是狡兔三窟,該死的兔子精怎麽這麽能跑啊!”


    他抬頭望著周圍的荒境,一眼看過去都是濃霧,青石路鋪滿落葉蜿蜒曲折伸向霧中遠方,傅韻以劍支地站起來。那兔子精從地妖身體離開以後,傅韻就跟了上去,不慎被發現,兔子精為了甩掉他的追蹤就逃入這荒境之中,然後消失了。


    傅韻扛著黑龍唐刀,放輕腳步迷霧林中走去,天色陰沉呈深藍,樹木筆直參天無分枝,周圍寂靜無聲。


    他一直走了約莫有二十分鍾,仍沒有任何動靜,出奇的安靜,傅韻停下腳步,原地坐下來休息。


    屁股剛落地,就聽到背後似有聲響,迴頭一瞧眼前多出一張放大的令人驚恐的綠臉,眼大如拳,眼角掛著血痕,傅韻一拳過去,那張鬼臉就如同煙霧般消散,流逝於指縫間。


    他重新站起來,拔出唐刀,對著空氣揮砍三下,周圍的景象隨之消失。傅韻站在古街上,大約是拿著把刀看起來太過怪異,過往的路人紛紛避之。


    傅韻將唐刀插迴劍鞘之中,再向前走上一截,就能到林硯所住的賓館。


    踏進賓館大廳,輕車熟路的上樓找到了林硯的房間,傅韻開門走了進去,林硯摘下眼鏡放到鏡盒中,迴身倚著書桌望著他。


    傅韻把刀擱在床上,歎息著坐下來,“累了累了,那兔子精太狡猾了,我是折騰不動了。”


    林硯垂眸摩挲著指腹,想了片刻,道:“你若是一人不行,我叫明朗過來幫你。”


    “???”傅韻趕緊抱起枕頭擋在麵前,搖搖頭:“你們兩個兄弟如出一轍,當然除了明數,有你一個我就覺得很是折騰了,再來一個明朗,可讓我如何過活?”話落,又怕林硯非要塞人過來,便道:“你要叫的話就叫明數過來。”


    林硯:“……”


    再醒來的時候,她又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為什麽自己潛意識裏用了“又”這個字來解釋自己此時此刻的事情,她扭過頭看向謝宛兒,驚奇的發現她也在床上。為什麽她會驚訝,她就不知道了,蘇漁站起來看了看外麵,陽光正烈,應該是下午吧,宋月躺在床上打遊戲,蘇漁問她:“我怎麽在床上?”


    宋月抬起頭,一臉懵的瞥了她一眼,蘇漁似乎已經從她的表情裏知道了答案,果不其然,迴答沒超出她的意外。


    “我迴來你就在宿舍睡覺啦,你怎麽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那謝宛兒嘞?”


    “昂,她剛迴來沒多久,說睡午覺無精打采的。”宋月繼續打遊戲。


    對於自己接不上的記憶,蘇漁努力迴想,發現自己根本就從中找不到答案,她的脖子後麵很痛,是落枕了嗎?


    等等,努力迴想一下:吃完中飯,下樓碰見豌豆和謝宛兒,然後和謝宛兒一起迴去,她說她要買個甜筒……然後……然後……


    蘇漁幾欲抓狂,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蘇漁拿起來一看,不意外是豌豆打來的電話,她有些猶豫的滑下接聽鍵——“喂……”


    “你好點了嗎?”豌豆問道。蘇漁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這次這事豌豆是肯定知道的,“好多了,我是怎麽了,我有點記不起來了。”


    “……”大約察覺到蘇漁似乎是懷疑了,豌豆迴答的很簡單:“你中暑了,賓館老板送你迴來的。”


    蘇漁立刻不知該問什麽,她此時此刻去問老板估計也是同樣的答案,她掛了電話,迴頭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謝宛兒,心裏依舊存在一絲懷疑。


    豌豆放下手機,望著手裏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隨即推門離開了房間。


    登上山頂,這個地方他和蘇漁上一次來過,他們坐的地方,現在站著一個黑色交領廣袖古裝男子,他迎風而立,懸浮在半空之中。


    豌豆垂眸摘掉眼鏡,握在掌心,抬起頭瞳孔陡然變成紫色,與往日相比較,就同換成另一個人。稀碎的劉海在眉間拂動,豌豆直起腰杆,向前走了幾步——“今天多虧你趕到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房公子聞言,微微偏眸,正要張口說話,卻被豌豆打斷:“有一句話我想告訴你,不要壞了鬼界立的規矩,鬼……是不可以用自己的陰氣傷害凡人。”


    他立刻明白了豌豆話裏的意思,這次自己救了蘇漁抵消了上次他的錯誤,功過相抵,以後不要再讓他抓到把柄,否則……房公子轉過身,笑言道:“早應該知道你就不是平凡人……所以上一次蘇漁突然能看見我一事,是你在她的身上放下靈氣?”


    豌豆一邊擦拭著鏡片,一邊冷哼一聲道:“我感知到蘇漁身上有陰氣,就放了靈氣過來打探,果然不出所料。你的來由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的過往我也不便過問,我隨意問一句‘你這樣做,值得麽’?”


    顯然這句話觸動到了房公子的內心深處,他停頓了片刻,淡淡道:“與你無關。”


    豌豆重新戴好眼鏡,瞳色恢複到正常,不再多問,今日來的目的他也已經達到,隻希望這個“人”能明白他的用意,雖然很可笑的說,他們兩個,本質上做的都是同一件事罷了。


    房公子偏眸目送豌豆的離開,一縷發絲飄在鼻間,“答案我也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什麽事情是能有絕對的答案呢?”他喃喃自語道,話落,山頂已是空無一人,而他的話好似還殘留在了風中。


    下午外出寫生結束,蘇漁正彎腰收拾著畫架和顏料,突然雙眼被人從身後蒙住,蘇漁愣的一動不動,“猜猜我是誰?”特別尖細的嗓音,一聽就是男扮女故意裝出來的,而且這個人的手上還有很熟悉的淡淡香味。


    “我知道你了,豌豆。”蘇漁拔下他的手,轉過來一看,果然是豌豆,她還沒來得及說他幼稚,豌豆變著戲法似的從掌心吊下一塊木牌,落在她的眼前,還有一塊留在自己掌心中。“我親手刻的,送給你。名為‘風花’與‘雪月’。”


    “是一對咯。”蘇漁接過來細細一看,木牌上雕刻了一對……長劍?雖然出乎意料,不是想象裏的浪漫的雕花或者鴛鴦(好像更俗),她莫名很喜歡這兩把劍,不禁看的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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