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是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偏樓:作,我可勁造作,你不準對我好!


    內心:哥哥再愛我一次(不)


    第13章 舊夢


    差點讓妖修起疑不說,安撫半天,末了還被稀裏糊塗地咬上一口。


    罪魁禍首美美睡去,留下謝征無言以對。


    那副肉眼可見的低氣壓,011旁觀都覺得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地問:【宿主,你的肩沒事嗎?】


    謝征撚了撚眉心:“沒事。”


    傅偏樓是挺用勁,不過牙齒太細,還隔著衣料,沒咬破皮。


    一圈牙印微微滲血,摸上去稍有刺痛,但也僅限於此了。


    真正令謝征感到煩躁的,是不可控感。


    傅偏樓為什麽失常?他在害怕什麽?在想些什麽?


    通通不清楚。


    boss身上的謎團太多,人又是個鋸嘴葫蘆,除了胡亂猜測,謝征束手無策。


    就像另一個“傅偏樓”,如果不是涅尾鼠筋恰好能隔絕它的氣息,如果不是傅偏樓自己方寸大亂之下失言,如果不是在幻覺中親眼所見……


    恐怕他還對此一無所知。


    可不是每一次都會幸運地擁有“如果”,他不能依靠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可控,就會產生變數。


    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所謂的救贖任務,果然不像表麵上一樣簡單,越是身處其中,越是感到處處藏著陷阱。


    而造成這一切的天道……


    謝征仰起臉,仿佛能透過房梁,窺見某種玄妙的存在,眼底冰冷一片。


    你又在打什麽主意呢?


    ……


    把熟睡的傅偏樓剝掉外衣塞進床裏邊,雖說天色不算太晚,謝征仍然感到一陣疲乏。


    他強撐起精神去找了一趟錢掌櫃,說明情況後告了個假,才迴房洗漱,熄掉燭火,和衣躺下。


    床並不大,即便兩個人都是身量修長的少年,也稍微有些擁擠。


    傅偏樓睡著睡著就縮成了一團,像隻缺乏安全感的幼崽,怕冷似的。


    他身上的確也冷,倘若不是唿吸聲猶在起伏,謝征甚至錯覺自己貼著一具屍體。


    他不習慣與人同床共枕,翻了個身。


    兩人的脊背嚴絲合縫貼在一起,閉上眼,分不清一下一下的律動來自哪一方。


    四下俱寂,謝征的意識逐漸飄遠。


    他實在有些累,短短一日,可謂一波三折,鐵打的神經都熬不住。


    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朦朧之中,似有道細細的嗓音不停喚他:


    “哥哥?哥哥!你醒醒……”


    幼小的少女拽著他的衣角,泫然欲泣。不合身材的寬大睡衣也掩蓋不住她容顏的可愛清麗。


    謝征被她從床上拖起來,思維還有點懵,環視一圈白膩的牆麵,堆放著許多書本的桌子,還有藍灰格的床單熟悉到了骨子裏的陳設。


    是他的房間。


    鬧鍾、電扇、生日時朋友送的八音盒,不可能出現在古代的一係列物件躍入眼簾。


    謝征滿腦子還是什麽boss、係統、妖修,乍然看見這些,不由湧上一股極端荒謬的感覺。


    難道說,穿書的一切都隻是場夢?


    謝征深吸口氣,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無比殘酷地作出判斷這裏才是夢境。


    理由很簡單,他將目光移向唿喚他的女孩。


    那是他的妹妹,謝運,比他小五歲,今年十三,剛上初一。


    可眼前之人,稚嫩的娃娃臉絕不超過十歲,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視著他,充滿了不安。


    “哥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即便在夢中,他也想盡可能溫柔地對待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這麽晚,小運來哥哥房間幹什麽?”


    謝運猶豫一會兒,扯了扯謝征的衣角,等人靠過去,才在他耳邊小聲開口:“今天哥哥上晚自習的時候,媽媽出了一趟門……”


    她剛起了個頭,謝征就知道夢到的是哪件事了,他閉了閉眼。


    謝運九歲那年,謝征十四,已經失去父親四年。


    父親的故去是場意外,賠了保險,除此以外什麽都沒留下。


    母親身體不好,不但無法承擔大多數勞動工作,還不能停藥,定期去醫院檢查也是一筆不菲花銷。


    入不敷出、省吃儉用是這個家庭的常態。


    謝征早早就學會翹掉晚自習跑去給校內雜貨鋪的老板看店,外加輔導對方兒子的功課,既能掙錢又能鞏固知識,一舉兩得。


    辛苦是自然的,但日子並不難過,因為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在一起,做什麽都有奔頭。


    可他的媽媽並不這麽想。


    “……我好擔心,就趁媽媽睡著後去翻她的包,然後,然後我翻到了這個……”


    一張薄薄的保險單被謝運遞過來,落款寫著“秦頌梨”,是母親的名字。謝征的視線落在那三個字上,視網膜仿佛在灼燒。


    “哥哥,你說,媽媽是不是,”謝運壓抑著泣音,無助道,“是不是也不要我們了?就像爸爸一樣?”


    一瞬間,謝征胸口如遭重錘,時隔多年,他依舊感到唿吸困難人身意外保險,是父親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


    錢,確實在一定程度上令他們的生活好過了一段時日,兩人目前的學雜費也是從中支出。


    所以兄妹倆很快領略了這張被藏起來的保險單的意思。


    他們的母親,想效仿父親的離去……


    謝征牙關發顫,他竟沒能察覺,在始終溫柔的笑容背後,秦頌梨已經撐不起這個家了。


    若非謝運敏銳地感到不對,哪天放學迴家,迎接他的會是什麽?是熱騰騰的飯菜和關切問候,還是最親之人的死訊……


    悲傷與驚痛一掠而過,他抱了抱不知所措的妹妹,柔聲道:“不會的,小運,哥哥向你保證。”


    “哥哥……你去哪?”


    “去和媽媽談談,小運留在這裏。”謝征笑了笑,窗外的月光輝石一般灑在他的臉上。


    或許是被他的鎮定感染,謝運乖乖點頭。


    謝征把僅著睡衣的她塞進被窩,掖好被子,打開床頭燈。做完這一切,他才攥上保險單,推開房門。


    赤足踩在走道上,腳底冰涼。明明慌亂得連鞋都忘記穿,還逞強地對妹妹說不要緊。


    斑駁牆麵映著消瘦的少年影子,明明路程很短,卻好像走了很久,一步一步異常沉重。


    仿佛獨身赴一場無法預知後果的審判會,十四歲的謝征停在主臥前,拿衣袖擦幹眼淚,想了半天該說些什麽,才敲響了門。


    裏頭一陣悉悉索索,隨即響起尚帶睡意的女聲:“誰?”


    “是我,能進來嗎?”


    許是看到了桌上被翻找過的包,明白發生了什麽吧,謝征進門後,秦頌梨沒有看他,別過臉,雙肩隱隱顫抖,這是她拒絕交流的表現。


    激蕩的心情緩緩下沉,沉入水底。


    謝征同樣背對她坐在床邊,沉默許久,才問:“媽媽,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呢?”


    不等秦頌梨迴答,他繼續自言自語一般地說:“為了思考?為了勞作?為了出人頭地?還是簡單地吃飯喝水睡覺?”


    “不管什麽,千萬億年後都會化作虛無,連塵埃也不剩下。所以活著跟死去到底有什麽區別?為了活下去而掙紮,不覺得沒有意義嗎?”


    他話裏的意思太偏激,秦頌梨一陣心驚,迴過頭苦澀地看向兒子:“小征……”


    “媽媽身體不好,要堅持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工作,很難受很辛苦,我知道的。”謝征也迴過頭,直視她的眼睛,黑眸純粹得透不進一絲光,“如果你累了……就走吧,我會照顧好小運的。”


    “不是的!”秦頌梨一把抱住他,兩行清淚流下臉頰,“媽媽一點也不累,一點也不……”


    “你和小運那麽乖,那麽爭氣,從小就是,是媽媽太沒用,害你們過得那麽苦。媽媽真的好想看你們長大,可這樣下去隻會拖累你們……”


    “怎麽會拖累?”謝征環抱住她,“媽媽你知道嗎,今年我的生日,小運也買了禮物送我。你猜她送了什麽?”


    “很意外對不對?她一個小學生,又沒有零用錢,怎麽買東西?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被誰騙了。”謝征說著,忍不住露出笑意,像是看見了那天氣鼓鼓瞪大眼睛的妹妹。


    “她說,她字寫得好看,同學會找她寫賀卡或者告白的小字條。寫一張,她就收一顆糖,整個學期,攢了滿滿一罐子,新年那陣收獲尤其多。”


    “她在書上看到拿曲別針換別墅的故事,就開始到處找人換。有的大人看她可愛,就多給點,換來換去到最後,她的老師居然給了一張百元鈔……她便去學校的小賣鋪找老板定了兩個月牛奶,每天可以拿一盒。”


    “我生日那天,晚上迴來,她就拿著老板給她寫的牛奶條,作業紙裁的,六十張,還有一盒已經兌換的牛奶塞給我,得意洋洋的。”


    “嗬嗬,”秦頌梨入神地聽到這,忍不住也笑了,“哪有這樣買東西的?傻孩子……”


    “老師老板陪她瞎胡鬧,也都挺傻的。”謝征停了停,繼續說道,“然後啊,她跟我說,‘哥哥生日快樂,你要多喝點牛奶才能長高哦,長得像爸爸一樣高,就能保護我和媽媽啦’……”


    秦頌梨抹了抹臉,沒吭聲。


    謝征的聲音忽然低下去,堅定地,像在訴說永無轉移的承諾:


    “媽媽,我不知道別人是為了什麽活著。但是那天我對自己說對,我就是為了這個。”


    “這是我的責任,所以不要覺得愧疚、不要放棄,還有我在呢。隻要為了你和小運,什麽我都會去做……”


    無論如何,哪怕相隔千裏,哪怕不在一個世界。


    用盡手段,我也會迴到你們身邊的……除非……


    除非他死


    啜泣著點頭的母親化作虛幻,色彩扭曲又迅速重組,最終現出一張令人悚然的男人的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派boss救贖指南(扇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扇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扇九並收藏反派boss救贖指南(扇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