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阿唿魯魯,或說毗濕奴神了。


    唿巴次楞老兄已然成魔,想要救他隻有一個辦法,喚醒他。


    一人不成,萬人如何?


    “唿巴次楞!唿巴次楞!”方殷大喊,方殷大叫,方殷示意——


    “唿巴次楞!唿巴次楞!”幾人會意,隨之喊叫:“唿巴次楞!唿巴次楞!”


    南山眾僧,上清眾道,漸次多人加入,繼而齊聲喊叫:“唿巴次楞!唿巴次楞!”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唿巴次楞!唿巴次楞!唿巴次楞!唿巴次楞!”


    萬人呐喊!山唿海嘯!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有限,方殷的辦法就是求助於大家,集萬人之力,挽一線生機!大家的心都是紅的,大家的血都是熱的,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唿巴次楞的處境大家已給看到了。這裏不是地獄,這裏也不是天堂,這裏沒有神仙聖佛也沒有妖魔鬼怪,這裏隻有人,人命大過天——


    一念為善,一念為惡。


    風猶冷,雨已霽,萬人呐喊,撼天動地!


    唿!巴!次!楞!


    “唿——”是誰在喊:“巴——”誰在叫我:“次——”我又是誰:“楞——”


    這一次,唿巴次楞聽到了。


    一絲清明,還複心中,眼中暗紅的天地,化作溫暖的顏色。


    暈黃,如蛋白,混沌初開。


    日在當頭。


    驀然山一般沉重的疲憊襲至,或說降至,唿巴次楞累了。


    唿巴次楞無力承受,唿巴次楞緩緩闔上雙目,任那永無止境的黑暗與靜寂,將心吞沒。


    唿巴次楞轟然倒下!


    卻也無聲,一無痛楚,唿巴次楞無知無覺,那是大地母親溫暖的懷抱:“哥!親哥!親祖宗啊!”無能衝了過去,一把摟住他的唿巴次楞親哥親祖宗,搶在所有人的前麵:“你可,不能死啊!”要不說呢,還得是無能大仙,真正能夠拯救唿巴次楞的必定是無能大仙:“閃開!閃開!都給我閃開!”說著,以指探其鼻息,以耳聞其心聲,終於,終於驚喜大叫一聲:“沒死!”


    “轟嗡——”


    “唿巴次楞!唿巴次楞!唿巴次楞!唿巴次楞!”眾人大聲歡唿!


    “無禪無禪!無禪無禪!無禪無禪!無禪無禪!”眾人眼明心亮!


    日已西斜,彤雲漸起。


    唿巴次楞直挺挺躺在地上,給人包得就像是一隻大號兒粽子,唿巴次楞傷勢很重。


    唿巴次楞陷入沉睡之中。


    無禪和尚歎著氣守候在一旁,滿頭滿臉都是歉意,卻也不得近前。


    是無能大仙,無能大仙再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唿巴次楞,包括無禪,包括方殷。


    這天底下,就沒有一個好人!無能大仙的話再一次得到驗證。


    大不公平!太不公平!


    比武結果出來了,早就出來了:無禪勝,唿巴次楞敗。


    盡管無禪認輸了,盡管無能有意見,但幾乎所有人的觀點都是一致的——


    無禪勝利,天經地義。


    當然,這隻是第三輪的比武,其中一場。


    唿巴次楞敗了,可說完敗,但唿巴次楞已經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榮耀。


    無關成敗。


    而無禪終以過人的身手驚人的表現贏得了眾人的讚歎讚美,甚至可以說是,尊重。


    同樣以一顆,仁慈的心。


    勇者無懼,仁者無敵,這就是一個武者畢生所追求的,道義。


    第三輪比武已然過半,四方擂上隻有三台在戰,北方擂台受損嚴重,正於修葺之中。唿巴次楞與無禪的一場大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慘烈血腥之處也震撼到了所有人的心,包括在戰的,包括在看的。便就使得其後的比武爭鬥索然無味,乏善可陳。叫號,再叫,也是有氣無力,勝了,敗了,一般無精打采——


    可不是麽,提前進行的決賽。


    當然龍大太子不那樣以為,龍大太子心說那大傻子死了正好兒,那二傻子一並和他拚死最好!大傻子當然就是唿巴次楞,二傻子自然就是無禪和尚了,在龍大太子的眼中無禪也是沒有什麽了不起,硬是有夠硬,終當不得自家仙劍萬分之一。龍大太子有些困了,龍大太子立得腿都麻了,龍大太子忍不住又是一眼瞄了過去——


    但見淚痕濕,美人我猶憐!


    林黛哭過。


    是為唿巴次楞,在林黛看來唿巴次楞是一個可憐的人,可憐而又可悲。


    正如林黛。


    給他一點嗬護,給他一點關愛,唿巴次楞就會高興得像個孩子。從無能與他相處時的種種表現,林黛可以看出來。而唿巴次楞的怒火唿巴次楞的仇恨不是因為無禪,唿巴次楞必定有過不幸的遭遇,林黛理解唿巴次楞。是的,林黛看到了很多,林黛想到的很多,之於唿巴次楞與無禪的戰鬥之於之前所有比拚。當然,那些都與他有關。林黛一直在注視著關於他的所有,關於他的一切,所以林黛知道無禪知道唿巴次楞甚至知道無能大仙,這就叫作愛屋及烏。


    林黛是哭過了,林黛也很開心,為他身邊有這麽多的好兄弟。


    方殷是有,林黛沒有。


    說的方殷,可見他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如同他的兄弟無禪,如同他的老兄唿巴次楞。


    可見,愛情總是使人盲目,如同林黛林仙子。


    “上清,嶽淩,對——”“恩啊幫,方殷,對——”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嶽淩方殷幾乎同時吃了一驚,當下互視一眼——


    卻不是:“天山,車斫。”


    這方是:“星羅島,商八方。”


    卻是方殷嶽淩同時出場,一於東方擂,一於南方擂。


    眾人精神,為之一振!


    天下能人輩出,高手不止一二,大浪淘盡泥沙,且看去偽存真!


    說的嶽淩。


    至此,無禪和尚已是比武奪魁第一熱門人選,不過三輪比過,無禪眾望所歸。


    但有嶽淩。


    嶽淩豐神俊秀,嶽淩英華內斂,嶽淩來自上清,一劍已然成名!


    方道士,又被無視。


    恩啊幫,方幫主,方殷,方道士,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或說可笑:“哎!”


    方殷歎一口氣:“嶽師兄,嚇了我一跳!”


    嶽淩微微一笑:“方師弟,好在不是你。”


    二人互視一笑,雙雙登上擂台。


    相對遙遙,形如比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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