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允的視線落在許豔萍身上,又轉眼看了看時長榮:“祝你們兩個,百、年、好、合。”“你們兩個從民政局走出來的那一刻,公司內網所有人的郵箱裏會出現一個視頻,時長兩個半小時主角全luo不打碼,叫床叫得可舒爽刺激了。”“時允你個瘋子!瘋子!”他這邊話剛剛一說完,許豔萍受不了刺激,兩隻手揮舞著便要撲過來打他。時允漫不經心往後閃了一下,躲過了襲擊,但鎖骨還是被對方的指甲劃到,留下兩條長長的血印。哭聲和叫罵聲混合在耳邊響起,時允整個人卻像麻木了一樣,目光定定望著前方,雙眼放空著,將所有的質問與指責全盤接下。王嬸這才察覺到二樓的動靜著急忙慌跑上來,看時長榮的臉色不對,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時總!”時長榮搖搖晃晃扶著牆,腦袋一陣眩暈、嗓間艱難地發聲:“藥!去拿藥!”許豔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哮喘病犯了一樣捂著胸口哀嚎,她尚且不能自保,哪裏還顧得上去看時長榮究竟怎樣。王嬸見狀連忙點頭,轉身跑到樓下倒了溫水尋了一片緊急降壓藥拿過來。時長榮坐在椅子上就著水將藥服下,胳膊顫抖著抬手往門邊指了指,也不知是在對誰講話:“打電話給臨熙,叫、叫他過來。”一聽見這個名字,許豔萍剛剛緩和下來的神經似是一瞬間又被電狠狠擊了一下,“啊”得一聲抱住了自己的頭,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時長榮看她仰天深吸了一口氣,怕人情緒過於激動,剛想著上氣去扶,誰承想許豔萍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直直昏倒在地上。夜晚陰冷的涼風過境,吹不散醫院長廊的上那股刺鼻消毒水的味道。時允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麵色灰青,一雙眸子失了神似的一動不動緊盯在地磚的花紋上。醫生卸下耳邊的聽診器,招招手示意王嬸過去,對著人耳邊叮囑:“病人因為短時間內的情緒波動較大,誘發了暫時性的腦部缺血,現在需要在醫院休息觀察上兩天。家屬去把費用繳一下,派個人跟我來拿藥。”醫生這邊話音剛落,病房口門卻適時傳來“吱呀”一聲輕響。時長榮拖遝著步子從裏間走出來,不輕不重咳嗽了一聲。時允循聲望過去,與他對視的瞬間從對方的眸光裏分明看出了嫌惡。但很快,時長榮視線一轉目光卻落在了自己身後,麵色逐漸變得凝重,沉默半晌,才歎氣開口:“臨熙你來了,先進去看你媽媽吧。”第41章 “看清了嗎?他是個瘋子”許臨熙望著時長榮淡淡“嗯”了一聲,聲音很輕,聽不出太多的情緒。繼而邁步向前走,像一陣微風似地從時允身邊掠過,與他擦肩的時候下巴微微收了一下卻沒有停留,片刻之後,抬手搭在扶扣上,推門走了進去。心率監測儀的“滴滴”聲刺破寧靜在耳邊響起,頭頂慘白的燈光映照著一室清冷,許豔萍闔著眼麵色灰白,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許臨熙將自己步子放緩,輕手輕腳走到病床邊,拉開腿邊的小椅子坐下。他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調到了震動模式,之後一雙眼便牢牢定格在母親的臉上,就這麽一言不發靜靜望著病床上的人,腦子裏思緒就像放空了一樣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坐一躺,兩兩沉默,畫麵就這樣不知靜止了多久,許豔萍卻突然出了聲,打破現下尷尬的平靜:“你來了。”由於先前扯著嗓子哭喊了太久,目前嗓音聽上去稍稍帶著啞,但氣息姑且算得上平穩。許臨熙見狀心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才少了些顧忌將動作的幅度放大,傾身上前傾查看她現在的狀況,順帶著替人把被角往上拉了拉。“媽。”這一聲稱唿叫出來,連許臨熙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印象裏自初中以後,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小心翼翼帶著試探的語氣喚過許豔萍了。被叫過一聲的人此刻仍舊緊閉著雙眼,但閉著眼不代表沒有情緒的傳達,所有的失望與惱恨通通寫在了這張臉上,即使沒有眼神的對視,許臨熙依舊能察覺到環繞在母親周身那股難以紓解的低氣壓。“我要一個解釋。”許豔萍冷聲道,口吻更像是在命令,容不下許臨熙過多的遲疑。“我喜歡他。”許臨熙調整唿吸,喉結微微滑了滑,把全部的罪責通通攬在了自己身上。“是我先主動的。”他說:“是我主動喜歡的他、主動把他帶迴家裏,時允他……”“你在說謊。”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是個什麽秉性,沒有第二個人會比許豔萍自己更了解,她根本不會相信許臨熙的這一套說辭,直截了當將人戳穿。“媽。”許臨熙動了動唇,心底像是堆積了千言萬語,但一張口,又確確實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能低下頭越來越沉默,思慮良久,緩緩吐出三個字:“對不起。”“那視頻你還沒看過吧。”提到那段視頻,許臨熙抬起眼來,視線裏許豔萍頜線旁的後牙咬了咬,對著自己開口,話裏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他能拍下來,就證明這一切都是他早就計劃好的。他把對時長榮的恨意轉嫁到我身上,利用你勾引你,他就是想看著我死,他是個瘋子。”許豔萍的語速越來越快,氣息的節奏隱隱間又跟著急促起來。她睜開眼支著身子從床上坐起,許臨熙見狀連忙上前,拿了幾個枕頭給人墊在背後,胳膊剛一抽迴,卻被許豔萍當即拽住了袖子,神情殷切地望過來,甚至多了幾分懇求的味道在裏麵。“臨熙。”她頓了頓,嗓音微微有些發顫:“你現在看清他的真麵目了,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嗎?”許臨熙彎腰兩手支在床緣,眉眼低垂眸中劃過一絲苦楚,卻長久地緘默著沒有去接母親拋來的話。他此時的沉默看在許豔萍眼裏,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讓人感覺到慌張。怕他被迷了心智腦子不清,許豔萍揪著他衣服的那隻手緊了緊,身子往前逼了半寸,拉著人求證:“媽媽知道你們兩個就是尋求刺激鬧著玩玩而已,你也不是認真的對不對?”“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可以不追究。”許豔萍麵露急色,手上控製不住一直在顫抖:“你跟他斷幹淨,以後都不再聯係,媽媽跟你保證從今往後都不再提這件事,你還是我心目中的乖孩子。咱們依舊安安生生過自己的日子,別跟他在一起攪和了,好不好?”許豔萍從未見過自己兒子這副溫吞磨嘰的樣子,問話他也不迴,拽他他也沒反應。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現在也沒有多少力氣,她真的很想往他臉上狠狠地扇一巴掌,恨不能把他塞迴自己肚子裏全當沒有生過這麽個窩囊的廢種。“許臨熙,我在跟你說話。”許豔萍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她刻意揚高了聲線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提醒許臨熙,卻在下一秒目光一轉,不經意看到了許臨熙左手中指上套的那枚銀圈,神色徹底冷了下來。“你手上戴的什麽?”盡管已經知道了答案,許豔萍還是忍不住要問。“戒指。”許臨熙斂著尾音吐字清晰,緩了緩,解釋:“他也有一隻,是我送給他的。”“你送他……戒指?”有那麽短短的一瞬間,許豔萍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繼而腦子裏又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許臨熙別不是被人下蠱奪了魂,才會做出這麽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你才多大、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意味著什麽?”被擺在麵前的事實徹徹底底嚇到,許豔萍臉上一派驚慌,不由分說撲上前拽住許臨熙的手,粗暴地把那戒指一個勁往下擼:“卸掉!你給我卸掉!”台麵上的心率監測儀發出警報,許臨熙見母親的情緒已然不受控,扶著她後背給人順氣,壓著她的肩膀叫她平躺在枕頭上:“媽你現在不能激動。”“我不激動,我能不激動嗎?”許豔萍梗著脖子往起掙紮,掐著許臨熙的手腕指甲扣進肉裏,瞪著他:“你到底知不知道到自己在做些什麽?”“你自己看看那視頻,好好看看!他說他還有後半段!”說道這裏,許豔萍的心就像被一塊石頭狠狠地砸中了一樣,疼得簡直透不過氣。那些畫麵即使沒有清晰地呈現在眼前,時允這麽說一半藏一半的,就越會引發更多未知的想象。許豔萍緊攥著雙拳用力地捶打著床麵,五官痛苦地擰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會背過氣去:“你的腦子到底清楚不清楚啊,你怎麽可以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你們做那種事,你這是在要我的命!”許臨熙的腦袋痛得快要炸了,耳邊循環往複都是許豔萍歇斯底裏的哀嚎,聽得他心如刀絞。他兩手撐在床邊本能地想要俯下身子緊緊抱住母親,告訴她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麽不堪與糟糕,然而話到了嘴邊,一出口卻隻剩下那單薄的一句:“對不起。”說了很多遍,循環往複,毫無意義。“說對不起有什麽用?”許豔萍掩麵哭出了聲:“我花了二十幾年的功夫把你培養成才,你一轉身卻和一個瘋子聯合起來在背後狠狠捅了我一刀,我真的太失敗了。”“媽。”許臨熙的唿吸跟著亂了,聲音也抖得厲害:“給我些時間,我會和時允溝通……”“他都這個這樣子對你了,你還想著去找他!”許豔萍的手從臉上拿開,猛地揮下來,將他未說完的話從中截斷,隻露出那被雙淚水糊住的雙眼。“我最後再問你一遍,能不能跟他分手?”許臨熙眼睫微微顫動,舌尖抵在齒關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很想告訴母親他不能,然而眼前的事實又在一遍一遍不斷地提醒他,母親現下已然經受不住任何的刺激。將他的躊躇看進眼裏,許豔萍閉眼,無望地仰天長歎了一聲,眉宇間盡藏著惱恨。也就是這一聲,同樣引來了樓道裏剛好路過的醫護人員,病房的門毫無預兆地被從外打開。“許臨熙。”許豔萍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咬得特別重:“你太讓我失望了。”她這一聲話音落地,幾名護士剛好來到了病床前,俯身查看許豔萍現在的精神狀況。“請家屬先出去,病人現在需要休息。”同樣一句話,許臨熙平日裏穿著白大褂不知對手下接診的病人家屬叮嚀了多少遍,現在輪到了自己,角色互換卻依舊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佝著肩背默默退到了一邊,他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看著護士為許豔萍做檢查,更換吊瓶。直到耳邊聽到了再次提醒,他這才後知後覺迴過神來,步伐緩慢、悄默聲息退出了病房。時允從始至終一直靠站在樓道的牆邊,聽不清病房裏兩人的對話,卻能聽到自許豔萍口中發出的聲聲哭嚎。門邊響動傳來的瞬間,他尋聲轉過頭去與許臨熙四目相對,深知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頹敗,而站在對麵的人也不逞多讓。許臨熙沒有說話,往前移了兩步也靠站在牆邊,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一段漫長的死寂過後,許臨熙嗓音啞著,開口問了今天兩人見麵來的第一句話。他的語氣明明很溫和,但莫名地,就像射出一支淬了火的箭,精準無誤,狠狠紮在時允的心上。“時允。”許臨熙突然害怕知道真相,但又不得不問:“那天晚上……你把攝像頭,藏在哪了?”第42章 下跪話一出口,許臨熙幾乎是當時就後悔了。現在問這種問題還有什麽意義?或許沒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大概是心底還殘存著一絲天真的幻想,或許時允當時也不知道那個攝像頭的存在,或許他把視頻放出來隻是因為受了刺激行為無法自控,本意並沒想著要去傷害誰。可是很快,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他迴攏的判斷力壓了下去,帶著理智全盤推翻。許臨熙頭靠在牆上眯了眯眼,心裏忍不住苦笑,事態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他竟然還像個傻子似的自己騙自己,為對方尋找各種開脫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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