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


    “可有時候,過於強大的勢力,還是別沾染上的好。保命要緊吧,你覺得呢?係統君。”


    係統:【…………】


    許若凡猜測,係統估計是又被他的不聽話給氣壞了,才好半天都不再開口說話,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早知如此,他說話時便多留些情麵。這樣,沒準還可以多逗弄一會兒係統。


    現在好了,係統沉默起來,留他一人孤零零待在這陣中,也沒人能同他解解悶,實在無聊極了……


    許若凡摸了摸手中凡間劍,長長歎了口氣。


    又過了半晌,終於有一個大腹便便、紅光滿麵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身後,烏泱泱跟了一大群鎮妖司的人。


    許若凡原本隻是瞟了那人一眼,良久,有些好奇地把目光定在他身上


    等等,這富貴相的男子……不會就是那個能在鎮妖司拍板的男人吧?


    果然,那男人過來,連同他身後的一幹隨從,在離許若凡很遠的地方便頓住了。那紅潤的鼻尖沁出一點汗珠來:


    “你這大膽邪物,竟敢找到鎮魔司的門上來了!我便是鎮妖正使張景錫。你還有什麽話想說?”那人站得遠遠的,高聲喊道。


    許若凡見到張景錫,頗有幾分意外。因他印象中,無論是父親許崇威,還是那顧軒宇、柴光霽……那些個搞鎮妖的前輩後輩,都挺瘦削幹練的模樣,多是奔波勞碌之人,不似他這般富貴圓潤,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


    “我自是來尋仇的。”許若凡道。


    他的語氣冷淡,沒什麽情緒,可如今他越是親切,眾人越覺得,“淵”隻是故作無害,定有什麽後招。


    果然,他尋仇的話音一落,眾人齊齊後退了一步。


    許若凡心裏清楚自己是狐假虎威,早就料到眾人會是這個反應,禁不住微微一笑。


    這謎一樣的笑容,在他人看來,更是可怖。


    “我自地崖蘇醒以來,方知道那許崇威夫婦一直對付地崖妖魔,傷了我多少族人。他們二人,是我畢生宿敵。若是你們能將他二人完完整整帶到這裏,交給我處置,我便不再找你們的麻煩。哪怕讓我就此退迴魔域,不再興風作浪,也無不可。”許若凡深沉道。


    世間果真有此好事?


    張景錫等人麵麵相覷,眼中驚喜與疑慮交加。


    那許崇威夫婦,才調到中央鎮妖司,卻被上頭按下了消息,不準他們向外透露半分,實在麻煩得很。他們本應是流放到邊境的一線鎮妖師,如今迴到這裏,已是沒什麽用武之地,可以說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人……


    如今以這兩人性命,竟能換到這樣的好處?


    張景錫心中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他已太久沒有什麽實際的功績了,眼前的好事簡直就像是天上掉餡餅……


    他頓時忍不住上前兩步:“這話光說可不算,還需定個契約。”


    眼看著許若凡篤定地點頭答應,張景錫心中一喜,叫了聲來人,便有下人把刀子、符咒和繃帶都帶了過來。


    許若凡猶豫了一瞬。


    這定契約,竟還要劃破自己的手指麽?


    不過想到爹娘如今不知所蹤,他仍是點了頭,看著那鎮妖司的人,將東西推了過來。


    許若凡道:“你們,將許氏夫婦完完整整帶來給我,我便離開京城,隱姓埋名,從此不問世事,再不興風作浪。”


    反正,這便是他本來的打算。


    至於淵怎麽想……咳,此時他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反正他可沒有用對方的名字來發誓……


    許若凡說完,拿起刀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終是猶豫了一瞬。


    救命,看著就好疼啊。


    許若凡想到自家父母,心一橫,終是決定咬牙下手。


    然而他才剛下定決心閉上眼,門外便傳來一聲疾唿:“且慢”


    許若凡睜開眼,微微蹙眉。


    不是吧,都到這時候了,有人來壞他好事?


    隻見一群黃色衣袍的人衝了進來,為首那人朝著張景錫道:“此人,我們需帶走。”


    張景錫眉頭一皺,攔在許若凡麵前:“他是我的。來人,把這些人給我趕出去!”


    “幹得好!”許若凡暗想,不愧是鎮魔正使,果然有些魄力。


    那鑄劍山莊的人瞥了許若凡一眼,朝張景錫,亮出一個腰牌:“你們都被騙了,此人不是淵!他不過是獻祭那日被卷入地崖的許家公子許若凡!”


    眾人驚愕的目光,看向微笑著的白衣青年:


    “怎、怎麽會?那祭品……不是已經死了嗎?”


    “淵出世之時,還曾用了那祭品的皮囊!”


    “他怎可能還活著,還出現在這裏?”


    許若凡見也裝不下去了,朝眾人友好地點點頭,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初次見麵,大家好。”


    鑄劍山莊那人噎了一下,轉頭朝著張景錫,嘲諷道:“這金籠陣壓不住他,你們便一點沒有察覺?”


    張景錫怎會沒有察覺?


    隻是許若凡畫大餅的姿態過於自然,餅子又畫得太香,饞得他無暇顧及罷了。此時,他一張臉都紅了,恨恨瞪著那鑄劍山莊的人。


    許若凡嘖了一聲:“我不和你們走,除非你們……”


    他目光落在那鑄劍山莊眾人的黃袍上,又落在桌上那紙契約符咒,溫聲道:“放我爹娘迴地崖。”


    那鑄劍山莊的人道:“許副使的調令,乃皇命也。更何況,在這皇城底下吃皇糧,難道不比在那荒無人煙的地崖,遭那些個妖魔算計好?”


    許若凡並不這麽認為。


    他知道,他的雙親在地崖之畔,是百姓敬仰的、保護他們安全的大英雄,可來到了京都,卻隻不過是眾多暗流之下,可以隨意被捏圓搓扁的兩枚棋子,隨時可以被銷毀和取代……


    “我的條件不變。”許若凡輕聲道。


    ……


    另一邊,魔域,幽冥殿。


    淵才將手下的一幹叛將整頓好,蒼白有力的指節,滿懷期待地拾起水月鏡,便看到許若凡被困在那金籠陣之中,獨自麵對著張景錫和鎮妖司眾人的模樣。


    麵上溫暖的神色,一點一點消失了。


    漆黑幹淨的眼眸似是渾濁了些,變得很沉,很沉。


    一旁的餘繼軒眼尖地看到,淵那緩緩握拳的手指,同時也聽到了,那黑霧中逐漸浮現的混亂聲線


    那是淵逐漸失去理智的標誌。


    餘繼軒一顫,冷汗忽的從額角滑落下來,人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極低的氣壓彌散在整個幽冥殿,那黑霧像入了水似的,逐漸化開,吞噬了淵的人身……


    淵,是極想進入皇城,找到許若凡的。


    雖然那皇城周邊,畫著無數陣法。那是每一世代最為傑出之陣積累堆疊而成。非但沒有妖魔可以穿透,且隻要妖魔一觸碰,輕則大傷元氣,重則屍骨無存。


    依稀記得,曾經,席卷這浩瀚土地,與各門劍士鬥得你死我活之時,整個大陸之上,唯一在那場惡鬥之中保全的,正是這皇城。


    可現在,黑衣魔物閉上眼,腦海裏全是那白衣青年孤身被困在金籠陣中的模樣。


    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身受重傷也罷,打草驚蛇也罷,要救的祭品,讓他迴到身邊……


    這樣想著,淵的身形遁入黑霧之中,重疊的黑雲,朝著皇城的方向疾速而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蒼涼的唿喚,自那無邊黑霧的盡頭浮現了


    “萬邪之神啊,我至高的萬邪之神啊,聽聞您被困在那金籠陣中。我將助您脫困,請您迴應我的唿喚,離開金籠陣,降臨吧”


    ……哦?


    世人都喚作萬邪之體、至邪的魔物,倒是很少有人奉為神明。


    淵淡淡抬眼,朝著那聲音的來向望去。


    隻見皇都邊緣的一處密林之中,一座僻靜美麗的府邸之內,站著一名長發蓬亂、渾身畫滿紋彩的法師。


    他畫了個血色的召喚大陣,手拿搖鈴,在兩名小童的輔助下,發狂般亂舞,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麽


    此人正是許若凡獻祭那日,畫出那獻祭大陣的國師。


    他似是不知道,那被鎮妖司困在金籠陣中的人,是許若凡,而不是淵,如今正緊急做了陣法,要通過召喚的方式,助淵脫困。


    人類啊,他們自己,便從來不是一個整體。


    淵淡淡一笑,垂下無波無瀾的眼眸,迴應了那陣唿喚。


    於是,那永恆而至暗的漆黑霧色,頃刻籠罩了那座幽靜美麗的私人府邸……


    那為世人深深恐懼的至邪之魔,穿過了世代累積、堅不可摧的外層防禦大陣,毫發無傷地,降臨在皇城之內……


    第51章


    許若凡迴憶著原書中,關於鑄劍山莊的描述,卻想不起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一點,是淵自地崖中出世後, 第一個便掃平了鑄劍山莊。這成為後來無涯峰崛起為天下第一大派的契機,同時,也是淵一路黑化,吞下整個人界的起點。


    可這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淵為什麽第一次出手,便滅掉了這個比肩皇權的門派……書中似乎並沒有詳細描述過。


    就好像缺了一塊的拚圖,其他的一切雖然都能順利接上,可其中少了這一塊,看著便著實奇怪。


    許若凡本就想避開原書劇情,如今想起鑄劍山莊的結局,更是有些不想摻和進去。


    可是他必須把自己爹娘從漩渦中拉出來,因此,才不得不提出條件放他爹娘迴地崖,他便同意與鑄劍山莊的人走。


    鑄劍山莊的人聞言,頓時有些猶豫。


    為首的那人左右為難道:


    “皇命非兒戲也,這調令是皇上親自下的,若是要幹預……”


    就在這時,另一名小廝打扮的人,從門外跑入,對著那人耳語幾句。片刻後,那人抬頭看著許若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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