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存阿接到太子府內主遣賓者送來的拜帖時,有些詫異。


    握著這張被太子府中人稱為“紙”的東西,隻見帶著硬彩紙外殼,內裏是柔軟的白紙,上書墨字,整潔優美。


    這種叫做紙的開始流行,就是從太子府開始用它來做拜帖開始的,拜帖這種東西很快就風靡薊都,各個公卿貴戚都以用這種“紙”製作的拜帖邀請別人或者拜見別人為榮,搞到現在在薊都裏,家裏沒有這玩意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貴族。


    孤竹存阿說不出現在自己是什麽心情,對於當初服人求取夏瑜為內佐的決定,孤竹存阿不能說是讚同,隻是在服人的一再堅持下才勉力而為,但沒想到這位自己保持著應付心態提服人求取迴來的內佐,竟然還真是個人才——夏瑜在打仗方麵的本事舉世皆知,而讓孤竹存阿驚訝的是他在治家理政事方麵竟然也頗有才幹。


    記得剛求取夏瑜迴來時服人曾經與他有一次詳談,也是因為那次詳談,使得孤竹存阿暫且放下了對夏瑜的成見,這兩年多來,也證明服人的眼光不錯:服人的三塊封地,武陽已經成了燕國最大的軍械基地,同紙一樣,燕國朝中貴戚,若沒有用武陽出產的軍械武裝起一隻甲士部隊,出門都不好意思見人;方城日漸成為燕國糧食產出中心,方城盛產一種叫做“水稻”的穀種,產量極高,也因為糧食產出多,方城畜牧業也發達,據說夏瑜教導方城的奴隸一種蓋“土炕”的技巧,使得方城人養殖養豬養雞鴨的效率大大提高,現在薊都的雞鴨肉十有*都是方城供給的;就連地處邊管的漁陽,憑借這兩年日益豐盈的太子府府庫支撐,也建立一支近萬人由武陽軍械裝備起來的常備軍。


    孤竹存阿一方麵替服人覺得欣慰,覺得服人沒看錯人,而另一方麵卻又有幾分隱隱的失落,畢竟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太子府的首席文士,可自從夏瑜為太子府內主後,孤竹存阿覺得自己似乎沒那麽大的用處了。


    因為這個原因,孤竹存阿並不經常到太子府走動,今日見到夏瑜用拜帖親請自己赴宴,忍不住看了眼來送拜帖的賓者公子啟,說實話,孤竹存阿倒是對公子啟比對夏瑜熟悉的多,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公子啟裝糊塗道:“什麽什麽意思?”


    孤竹存阿氣結,道:“公子啟,你別給我這裏裝糊塗!你說我什麽意思!?”


    公子啟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啊老師,我們家那位內主管的嚴。”


    孤竹存阿氣的吹胡子瞪眼,道:“哈,你這該怎麽說,怕服人的內佐就不怕老師了是不是!?”說到此處越說越氣,直接撈起身側的寶劍,用劍鞘那端開始揍人


    公子啟一見自己老師發火,開始拎著寶劍揍人,急忙一邊躲閃一邊道:“老師,哎,別打啊,老師,你聽我說,我家內主真沒什麽意思!是……田常死了啊!!!!!”


    公子啟將“田常死了”這幾個字大喊出來,讓孤竹存阿一愣,手上打人的動作自然也就停了下來,有些猶疑的道:“這段時日倒是隱約聽到傳聞,隻是還不知是真是假。”


    公子啟見老師停手了,也能分出神來說話,道:“應該九成九都是真的。”公子啟偷偷看了看左右,然後壓低聲音近前對孤竹存阿道,“我覺得夏瑜暗中有自己的細作斥候,我在府中常見他能提前知道許多別人不知道的訊息。”


    孤竹存阿皺著眉聽公子啟說話,然後道:“田常死了,那應該是田襄繼位為齊國執政了,這……這和夏瑜要我過府有什麽關係?”


    公子啟道:“這我真的不知。”


    一見孤竹存阿又瞪眼拎著寶劍欲打人的樣子,公子啟連連擺手道:“老師,我是真的不知道!不騙你!”公子啟頓了一下,然後,道,“聽說公伯厚剛剛出使晉國迴來,要盡快加強燕晉聯昏。”


    孤竹存阿聽到此處,倒是收了寶劍,喃喃自語道:“這是在防備齊國報複啊。”


    微微沉吟,然後孤竹存阿對公子啟,道:“迴去告訴你家內主,我會準時赴宴。”


    中山國。


    國君病重,依照禮製,當太子儲君監國,公孫啟作為十分受重用的先君重臣,從旁協理。


    然而所謂先君重臣常常是一個尷尬的位置,自古以來有俗語雲:“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聖人有言“三年無改於父道”,但現實常常是人亡政息,是以公孫啟對此時朝堂上叫囂要怎麽怎麽樣的年輕公卿將領,心中隻能長歎一聲。


    中山國昔年因卷入晉國公卿內鬥,支持了後來被族滅的範氏、中行氏,還從百年霸主晉國口中多得不少土地,同樣因為如此被現在的天下第一人晉國執政趙誌父恨得牙癢癢。


    趙誌父在平定晉國內亂後轉頭便開始向中山國報複,所謂百年霸主打遍天下的晉*隊,加之統帥是極為善戰的趙誌父,小小一個中山國,論包括人口、土地幅員等等方方麵麵的綜合國力,遠遠不及晉國,哪裏是趙誌父的對手。


    中山國大敗虧輸,元氣大傷,也是那一戰使得現在的中山國國君認識到了中山與當世華夏諸侯大國的差距,開始韜光養晦,將養元氣,也就是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公孫啟在兩年前接到夏瑜連和中山侵擾燕國的邀約時,奉中山國君之命,婉拒了。


    然而距離上一次中山國與晉國的大戰已經過去近二十載,現在國中的年輕人已經對晉國的強大失去感念,將戰爭想得太過容易了。


    若非如此,怎麽會這次田襄悄悄派遣使節聯絡國中意圖攻燕,便引起朝中如此大的波瀾?


    公子啟看著此時被邀入室與太子商議此事的大臣,除了自己,都是太子的心腹、死黨或是家臣,一個個激動恨不得明天就大幹一場,他們能聽得進去自己的勸告嗎?


    中山國與齊國的邊界,有一塊封地是屬於燕國國君的庶長地姬淼的。


    這幾日,姬淼因為新近購了一批武陽產的軍械,武裝了一直約一千五百人的甲士,心血來潮,邀請了自己幾個庶弟一起來封地打獵,順便顯擺一下自己這隻新武裝起來的甲士。


    說是打獵,其實是變相的宴飲遊樂,姬淼與自己的幾個庶弟狩獵開始就喝得酩酊大醉,也正因如此,姬淼壓根兒就沒追到他新武裝的那對甲士的統領軍官眼中劃過的異樣。


    等姬淼和幾個庶弟因為顛簸而驚醒時,隻見一名軍官慌慌張張來報,道:“主,我誤闖了中山國邊界,統領和中山國人打起來了。”


    姬淼的酒瞬間醒了,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宸宸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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