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阿姨的女兒說,自己當然會過好,但不是以這種犧牲母親的方式。


    蘇阿姨說自己並沒有在犧牲,她覺得自己也過得挺好,挺踏實的。


    女兒完全不能接受,什麽樣是過得好,這樣根本就不好!


    蘇阿姨說每個人的追求不同!


    女兒說,那是弱者為逃避找的借口!


    女兒說,她一定會自己的努力過上好的生活,也希望媽媽可以不要在安逸裏磨滅了自己本來擁有的無限可能!蘇阿姨不再敢“頂嘴”,而是說,她相信女兒有無限的可能。


    雖然蘇阿姨嘴軟了,卻一點都沒有聽女兒話的意思,這樣的態度又讓女兒生氣了!蘇阿姨覺得自己好像怎麽做都迎合不了這父母倆,於是說女兒“你就是跟你爸一樣!”


    “我怎麽跟我爸一樣了?不好的就是跟別人一樣,你總是這樣!”


    女兒真的長大了,似乎隻有女兒教訓她的份,她再也說不過女兒了!


    總是這麽不歡而散,蘇阿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蘇阿姨是個不太會給人添麻煩的人,不過她這天講的話,真的讓我腦仁疼了!特別是她最後的那句,“女兒真的長大了,似乎隻有女兒教訓我的份了,我再也說不過女兒了!”


    想起我對媽媽,也常常覺得她說話做事沒有分寸,那個當下,我也總是直接開口就“教訓!”當然事後通常會覺得自己無禮了,會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說自己的媽媽,可是……


    懷著無比開心的心情去看我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做好了準備,可能很多的習慣已經不同了,可能對待事物的觀點會有出入,可能他們又會讓我多吃點這,多吃點那兒,好像她們不說,我就不會一樣。我已經過了被指揮的年紀,很反感她們這樣,我知道吃,知道喝,知道冷,知道熱。


    可是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並不隻發生在兒時。


    看我穿得單薄,特別是不遮膝蓋的裙子,她們一定會說我,膝蓋受了涼,受了凍以後會得風濕,等等…


    我老老實實,按她們的標準裝點好自己,從家裏出發,到了姐姐家。


    一進門,就被問,唐宇風呢?詩韻怎麽沒來?


    “唐宇風有應酬,詩韻去上早教了!有阿姨帶著呢!唐宇風晚一點會帶詩韻過來,準備他們的飯啊!”


    “哦!”


    “忙嗎?”我問。


    “快忙死了!天天累得要命!”


    媽媽總喜歡用一些很不恰當的誇大的詞,什麽忙死了,端靈的人都沒有!


    媽媽也是那種依賴性特別強的人,有時候我們忙起來忽略了她,她就會這樣說。


    那時候那個人對她態度不好,她也是這樣說。說現在幫他帶孩子,他就那個態度,以後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到死了連個端靈的人都沒有!


    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媽媽會這樣跟孩子說話,我記憶裏的媽媽以前並不是這樣的,雖然也會抱怨生活,用詞還不至於這麽極端。以前家裏條件差,常常遇到揭不開鍋的時候,也就是哭一哭!那時候總是去外公家借,說是借,也不知道有沒有還。


    舅舅老是拿這些事說爸爸,所以爸爸心裏並不喜歡舅舅他們。除了年節,爸爸根本不會去舅舅家,當然,我們跟舅舅們也來往地少。


    自己最親的人,當然還是自己的爸爸,哪怕他沒有出息,哪怕他有眾多的不足。所以,對於總是數落爸爸的舅舅,我們怎麽會有好感呢?爸爸雖然不說,但作為他的女兒,他的心思,我們大概還是能看懂一二的,與其讓自己的爸爸傷心,我們不如不要跟舅舅太親近。


    媽媽會覺得我們沒有良心,我們家遇到困難從來都是舅舅外公幫的忙,我們卻跟大伯親。跟舅舅那麽疏離。


    姐姐說舅舅在經濟上幫了我們,卻在嘴上傷害了我們,就舅舅那張嘴,她是不願意跟他往來的。


    媽媽說,舅舅就是嘴上說話不中聽了點,對你們多好啊!而且,他說你們什麽了?


    姐姐說,舅舅又不是一次兩次說我們姓方的不懂禮儀了!


    媽媽說是因為姐姐對舅舅態度不好。


    姐姐說,人家用什麽態度對她,她就用什麽態度對人而已。


    媽媽並不是一開始就維護舅舅的,她也聽過舅舅說的不好聽的話,就像我對那個人說不好聽的話的時候,姐姐總是向著那個人一樣,媽媽一開始是向著爸爸的。她也說,舅舅那張嘴有點討人厭,讓我們當耳旁風,不用理會他。


    隻是看到我們跟她的親哥哥關係越來越疏離,她又看不過去。覺得一個長輩,一個做老大的,說了你們幾句,又有什麽呢?還至於記恨嗎?


    可是,語言的力量從來就不是任何人可以小看的,這不需要過多的佐證。反正,我聽到媽媽說那種極端的話就很不舒服!就很想“教訓”她!


    算了,忍了吧!來的目的不是跟她發生衝突!


    我說“做生意不忙的人才著急吧!”


    “我就是這個勞碌命!”


    真的,不知道怎麽迴事,媽媽第一句話都能說得不中聽!什麽什麽命之類的話,我也蠻煩的。誰不是為了生活可勁地忙碌著,到底她的命怎麽了?她想怎樣?總是這樣,在老家想過來,過來了又想迴老家!我跟姐姐都怕了她了!我們自問對她挺好的,她怎麽才能如意呢?到底!


    不想帶孩子讓姐姐請保姆,不想做飯,家裏其她人也可以做。而且,她就是跟舅舅一樣說出來的話噎人,心態看上去卻並沒有問題。她說那種極端的話的時候臉上也總是笑笑的,如果消除聲音,看上去還很幸福的樣子!


    算了,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再說下去,我就忍不住,要說她為什麽總是這麽說話,她就會說她隻是在說事實!聽到“事實!”這兩個字,我會更生氣!我還是不跟她說了吧!


    說蘇阿姨很多話,可以跟我這個外人講,卻不能跟她女兒講,我何嚐不是,有些話,跟外人講,也無法跟自己的媽媽、姐姐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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