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蘭道:“那……那我陪您去租房搬家,安頓好了我再走。”


    這老太太寬慰地笑了:“陪我守著這老屋再住幾天。”


    “可是舍不得這屋子?也是,再搬迴來的時候不知道已經改建成什麽樣子了。”


    老太太先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道:“也不全是,我還有個女兒,是我和我那老頭子的老來女。


    當時滿村的人都笑話我們兩口子。我是不好意思的,我那老頭子護著我,有人笑話他也不生氣,隻當這是件喜事。


    隻是當別人打趣我過分的時候,他才迴懟。我們生下這個女兒,珍愛非常。


    隻是她後脖子上有塊紅色的胎記,除非總是高立領的衣服,或者披散頭發,不然還是會看見。


    她五歲那年被村裏的小夥伴看見了後脖子上的胎記,笑話她了,迴來就哭。


    我們倆口子本也打算帶她去郾城找醫倌看的,畢竟女孩子,若是能去了那塊紅斑就好了。


    我們第二天就動身,那時兒子已經在郾城找了份差事,可沒想到就是一時疏忽,我們三個人都以為小女兒在彼此那,就這麽,女兒丟了。


    我那時天天哭,半個月不到,瘦得衣服穿在身上都空空蕩蕩的。


    我老頭子帶著我遍訪周邊六郡尋找女兒,找了五年,天可憐見,我們在湖陽郡見到一個大約十歲的姑娘,我老頭子說,那眉眼就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的。


    可那鼻子嘴下巴頦都是我老頭子的樣子,我在那站著,看見她不知怎麽就走不動道了,那腿是軟的,抬不起來。


    日頭明晃晃的,可就是那一刻我覺得天地都無光,明明是暖和的日子,手腳都是冰涼的,除了看著她落淚,我連張嘴喊都沒有聲音。


    那會兒心裏快急死了,可就是動不了,好在我那老頭子當時的腿腳還象小夥子似的快,他追了上去。


    而我這個沒用的,緩緩地坐在了地上,他們說我嘴裏發出的那一聲嚎,都不像人聲,像是要跳崖的孤狼——歡喜啊,那是我女兒的名字。


    也是怪,周圍許多人都聽不明白我喊的什麽,湖陽郡人說話的口音與我們這兒本就不同,我當時發出的聲音也怪。


    可那姑娘就聽明白了似的,迴頭轉身,一步步朝我走過來。”老太太又落了淚。


    “從那以後,我就信這世上有神有佛有觀音菩薩。


    甭管周圍的人如何聽不懂,她一聽就知道,我喊的是歡喜,是她不被別人知道的名字。


    她記得小時候總有人這樣一聲聲的喚她。


    她後脖子上還有紅色胎記,但是淡了許多。


    原本我以為是女兒長大了,那胎記就淡了。其實不是。


    我女兒歡喜倒是因禍得福,她被拐子拐走賣到湖陽郡大藥材商人家。


    這家人姓嚴,家裏還有人在京裏當太醫。我小女兒從小和這家嫡出的小姐一起長大,還跟著念了點書,認字,也會寫的。


    而且這家人對這麽個買來的小丫頭還費心治病,給她喝湯藥,泡藥浴,歡喜那胎記才越來越淡的。


    人家夫人後來見了我,說什麽不用謝,家裏藥材藥鋪,熬煮湯藥都是現成有的,不費什麽事。我想,哪能真的不費什麽事呢,人家心善罷了。


    那夫人又說這孩子既是拐來的,身契直接還我們,領走還是留下當差,由歡喜和我們商量著定。


    我真是打心眼裏感激。


    我女兒不想走,她舍不得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


    我有些擔心,三歲看大,我這女兒不是個多聰明機靈的,這樣的大戶人家,我擔心她將來出了什麽差池。


    陪著我們的一個大丫頭說,照顧小姐的丫頭都是一撥撥的,歡喜五六歲來的時候,什麽也幹不了,就是小姐的小玩伴。


    等著大丫頭帶著、教著,如今十歲,能當上小丫頭的差了,再過兩三年就是小姐身邊的大丫頭。


    家生子的丫頭或是從小這樣陪著小姐在府裏長大的丫頭,將來還會跟著小姐出嫁。


    又寬我的心,說夫人和小姐都喜歡我女兒的憨直忠心。有本事專長的丫頭那是另外養的,不是一碼事。


    我聽了也就由著歡喜留下了,人家對我女兒盡心盡力,養大又教導,還治病,好不容易能幹活了,我又帶走了,算怎麽迴事。


    自從找到她,這些年我們的聯係沒斷過。雖然我們農家的東西也不值什麽,可我是沒停過的往嚴家夫人,小姐和我女兒那寄。


    我托人給女兒寫了信,兒子指不上了,我等女兒迴信,這事若是女兒也不管,我就認了,反正我年紀大了,一起住就一起住吧。


    若是有個撐腰的,我老婆子也想說不願意。


    聽說,那一半銀錢在那村裏買了個挺大的宅子,我想說,親家就該迴他們村和自己的兒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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