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年,是邊境有戰事的兩年,可當勝利來臨,舉國歡騰之時,金曼的心卻像是綁了大石,沉沉的墜著。


    邊境大捷的消息傳來,她激動欣喜地看向丈夫,夫君卻揚著一張喜悅的臉,說要出門一趟。


    這個時候去哪裏?


    金曼起了疑心,悄悄跟著他。


    見他急匆匆進了自家店麵,本來還放了心,可下一瞬,就看見他和那個賬房激動地抱在了一起。


    “大捷了!”


    “是,喜悅難以言說,隻想與你在一起,至少這一刻。”


    “我也是,所以就來這等你。”


    陶意在自己夫君的懷裏,許是抱得緊了,那束發的冠鬆了,青絲披散下來。


    金曼以前從未注意過這個沉默的偶爾一見的賬房。


    此時隻覺得無數將士浴血奮戰,得來不易的勝利都被這兩個人玷汙了。


    兩個肮髒的人,憑什麽談光輝的勝利?兩個偷偷摸摸的人憑什麽沾這份正大光明的喜悅?


    金曼轉身離去,她忽然發現自己也挺可笑,麵對妮子這根刺時,她有哭鬧甚至打上門的勁兒。


    而現在,她隻想落荒而逃,那一幕惡心得她直想吐。


    原來真正紮心的事,自己沒辦法麵對啊。


    她怎麽辦?兒子剛剛一歲。


    金曼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為什麽走到了妮子花氏的住處。


    遠遠見他們熱熱鬧鬧的。


    喜悅之時,都有同喜同樂的人相伴左右,隻有她在滿城歡愉之際,孤單寂寥。


    自己的夫君急切地趕去擁另一人入懷,惦念她或許在等待他。


    金曼歎口氣,如果兩年前逞一時之勇,一時興起和離了,也許正好成全這對“有情人”,也許不知所以,不明就裏的自己還會後悔自己輕易放棄了。


    可走到今天,卻發現隻是一條走到盡頭的死胡同,可若是沒有走到這堵牆前麵,又總覺得隻要走下去會柳暗花明。


    留下兒子,和離遠走?


    兒子這麽小,能依靠的隻有自己,自己若是走了,他會怎樣?


    想起未見過麵的婆母臨終托孤,不得不承認,自己此時也會希望孩子遇上像妮子這樣的“母親”。


    金曼終究還是趕著迴了家,家裏有一歲的兒子。


    夫君羅安堯直到晚膳後才帶著酒意迴來,隻是敷衍地說了一句:“大家都高興,多喝了幾杯。”


    以前的金曼會自動把“大家”歸成各店掌櫃的,現在她問了一句:”都有哪幾位啊?”


    羅安堯似乎愣了一下,但又含糊其詞道:“你不是都認識嗎?”


    說了這句之後,就開始裝睡。


    金曼見了,也不再問。夫妻倆人背向而臥,各懷心事,真正是同床異夢。


    金曼幾乎是一夜無眠。


    家有賢妻,外有知己,羅安堯這段時日似乎分外春風得意。


    隻是金曼看著他,眼底的恨意蓬勃:聽說他父親不僅勾三搭四,還將自己的發妻,四個孩子的母親下毒害死。


    這羅安堯會不會有一日,也依葫蘆畫瓢?那不如自己先下手的好。想到這裏自己也被這想法嚇了一跳。


    算了,若是查出來,孩子就無父無母,可不就如未見過麵的公公婆婆一樣麽?


    夫妻離心。金曼想著如今若是和離正是成全了他們,兩人還不知有多開心。


    而自己日日夜夜牽掛孩子,還要獨自承擔背叛的苦。


    若是不和離,一個東家一個賬房,天天相見,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自己這個妻子都長,如今又正是濃情蜜意。


    心裏氣恨,要怎麽做才好呢?


    又想起妮子,她在羅家六年,是怎麽做到灑脫離去的?


    她不恨麽,不氣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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