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壘看著手上的信紙,不由得喃喃自語道“這可真是個笑話啊。”


    劉焉有四子,分別是長子劉範、次子劉誕、三子劉瑁、四子劉璋。


    其中劉範、劉誕、劉瑁都被他帶往洛陽,隻有劉璋年紀小,還留在益州。


    而其他三個人都被劉焉帶往洛陽,作為儲君培養、安全程度也能得到保證,特別是三子劉瑁,深受劉焉的寵愛,當初劉焉取得益州牧的時候,劉瑁是唯一一個他一起帶往益州的子嗣,這也足以證明劉焉對劉瑁的喜愛。


    不過讓人感到無語的是。


    雖然劉焉身死不知,但劉範、劉誕、劉瑁已割袍斷義,在洛陽公然爭起天子之位,無視三公九卿的意見,明裏暗裏大打出手。


    信紙上寫道。


    當這封信送出洛陽城的時候,老二劉誕已經退出皇位之爭。


    不是因為劉誕心慈手軟,也不是劉誕勢力不夠,三人在洛陽根基相仿,不會出現這個問題。


    劉誕會退出。


    完全是因為劉誕在這場皇位之爭中,被老三逮到機會,直接廢了他一條胳膊。


    有缺之人不得為天子,天子當是完美無瑕。


    所以支持劉誕的那些人直接作鳥獸散,去支持另外兩位皇子,雖然晚了點,但好歹不會過後被新的天子秋後算賬。


    所以此時的洛陽,極其之亂,劉焉的子嗣們也不去管到底是誰刺殺了劉焉。


    三個人都被皇位蒙了眼睛,所以洛陽作為‘大腦’,直接宕機了,這也是為什麽全國九州共起,洛陽卻一條詔令都沒有發出的原因所在。(徐州下邳淮陵縣起,故+1)


    他看著身旁的何魚,把信紙遞了過去,輕聲道“看看吧,何叔。”


    何魚接過信紙,一目十行。


    一瞬間就把信紙上的內容給看完了,何魚抿了抿嘴巴,由心的歎道“大漢算是完了!”


    “是啊,大漢完了。”陳壘也感慨“如今洛陽無天子,無人掌權,又被這暗裏的逆賊奪走一二州的話,這劉家可就有名無實了,更何況這逆賊就是想讓大漢完蛋,做事不留一絲分寸餘地,就是想讓各地起亂,擁兵自重!”


    何魚對這個問題閉口不談,而是轉頭問道“陳爺,廣陵要留幾個人?”


    陳壘猶豫了一會兒“我師胡昭不喜爭鬥,故他必要留在廣陵城中,現在小其他們也要跟著一起去,那廣陵城中的人手可能不夠...”


    “王鐵?”


    “他那是海上的功法,再說王叔他這麽多年都沒有突破,武道宗師應該是無望了,如果有什麽危險,王叔也擋不住。”


    “他加上胡老的文道真言,爆發出武道宗師戰力當時無虞。”


    陳壘遲疑一會兒,還是搖頭。


    如今發生了劉焉這事,兔死狐悲的,有兩個武道宗師戰力,陳壘還是覺得不夠保險。


    劉焉當了天子,他絕對極為重視自己的安全問題,加上他多日在益州的經營,身邊防護的力量加起來應該是有一個武道宗師的,就算是這樣,還是被人刺殺了。


    他自己倒是不擔心,身旁跟著何魚,刺殺絕對不可能奏效。


    唯一的問題就是府裏的家眷,萬一被人盯上就麻煩了,再加上胡昭是他的老師,不是他的仆人。


    總不可能一個做學生的天天使喚老師吧?


    “那留下一隊精兵,拱衛府中?”


    陳壘默然不語。


    許懸作為軍隊副帥,是絕對不能留守廣陵的!


    何魚要守著他,保證他的安全,也不可能留守廣陵。


    黃忠箭法超神,攻城的時候作為輔助一頂一的有用,能很快為廣陵兵撕開一個口子,從而登上城牆,所以黃忠也最好跟著過去。


    李其剛晉武道宗師,現在是最需要練手的時候,把他‘困在’廣陵,未免也太過可惜。


    而軍中又需要一個文道宗師,所以湯若洞更不能留守了。


    思來想去的,陳壘又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人手還是不夠用啊。”


    何魚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還有一個人....”


    他武力絕對夠,也足以保衛廣陵。


    “誰?”陳壘疑問道。


    “孫川!”


    “...”


    若不是項姝對他好感度是第三檔,沒有反叛的危險,說實話他早就帶著何魚去辣手摧花了,畢竟臥塌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何魚還在盤算“孫川的主子好像是對陳爺你有想法,不如陳爺你犧牲犧牲,把他也納過來。”


    他說完的一瞬間,立馬就反應過來不對,改口道“不對,那項姝想來也是有身份的,至少也要給個平妻的名分。”


    如果隻給項姝妾室的身份,那完全是不夠的。


    陳壘沒有迴答,敷衍的點點頭“等揚州的事做好,迴來再說吧,一時半會兒也急不得!”


    隨後他起身,看著已經穿好鎧甲,收拾好形狀的廣陵精兵們,心裏洋溢起一股雄心壯誌。


    我陳壘陳清遠。


    爭這天下又有何不可?


    他轉頭,道“傳令兵何在?”


    一個麵色嚴肅的馬臉中年人走出“屬下在!”


    陳壘眼睛正視傳令兵,道“現有三件事,需要你去辦。”


    “太守請說!”


    “第一件事:你持我手書,去‘破字軍’中抽調二十高品,隨王鐵等人一起拱衛府邸,保護家眷安全!”


    破字軍裏麵人不多,但各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所以陳壘才會從破字軍裏抽調。


    “第二件事:你去與我母說,讓她著手找可信的夥計,去城南一家叫作‘大漢第一家’的胭脂鋪裏去,找一個叫做項姝的掌櫃,與其叫好探底,若是有意與我家結秦晉之好,可以一力促之。”


    “第三件事,待全軍收拾好,我就要帶著一萬廣陵兵先下揚州,你去與楊槺、臧洪說好,一人領一萬兵馬,另外兩萬兵馬,由李其代領,陳琳監管,事以陳琳意見為重,隨後再慢慢趕上來再行分配。”


    “你可做得到?”


    馬臉傳令官臉色凝重“可下軍令狀!”


    “茲事體大,務必辦好。”


    “諾!”


    陳壘鳥瞰著遠處,淡聲說道“那便去吧。”


    馬臉傳令官應諾,領來陳壘手書,飛身趕往軍中,尋找楊槺、臧洪去了。


    等傳令官漸行漸遠。


    陳壘才看向一旁的黃忠“黃叔,你和我待了這麽久,一直未曾領兵,現我欲讓你領兵五千,可否?”


    黃忠臉瞬間肅穆“定不負陳爺所望!”


    陳壘嗯了一聲,起身望向前方,見天色微微有些不妙,似乎有些要下雨的意味在,便下令即可啟程。


    想乘著沒下雨,多往揚州趕一趕。


    但天有不測風雲。


    陳壘才走了四十裏,天上就下起瓢潑大雨,陳壘不得不下令,讓軍士們找一個地勢較高之處,暫先安營紮寨避雨。


    不然在這個時代染上風寒,這可是一個大問題,說不好就丟了性命。


    這場雨足足下了五個時辰,等不下雨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陳壘下令,全軍加速前進。


    這個地方離下一個縣城也隻不三十多裏,稍微忍一忍,去揚州的邊郡縣城裏‘借宿’更好,至少不用忍受濕噠噠的地麵帶來的折磨。


    沒有兵士抱怨,解釋麵色肅穆的往前趕去。


    他們很快就趕到了揚州九江郡的一個小縣邊上。


    讓陳壘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小縣城也是逆賊的一個據點,所以陳壘直接下令,把這座城攻破,作為臨時性的據點。


    不出任何意外。


    這座小縣城不費多少氣力就被陳壘攻打下來了,裏麵的逆賊被陳壘一個不留。


    陳壘走到縣衙當中。


    途中看見張易玄,問道“遺民,怎麽樣,麾下的兒郎們狀況還好吧?”


    張易玄點頭“這些兵士都是身強力壯的,這場大雨還及時避開了,當是無事的,隻有攻城的時候,有幾個兒郎反應不急,被逆賊的刀兵刺中,但也無生命之憂。”


    陳壘放心點頭“這就好,那些受傷的士兵也要全力救治。”


    然後他往裏走去,走到一半,陳壘突然想到些什麽,又停了下來,道“有沒有暖身體的方子,草藥又不是太偏缺的,給我寫上一副!”


    張易玄思索一會兒,取出紙筆刷刷刷寫上幾個草藥以及劑量。


    陳壘拿過來一看,張易玄特意寫的還是大鍋燉的劑量,下麵還有特意附著救治傷重之人缺失的草藥。


    陳壘嚴肅點頭“我去采買,之後就要麻煩你了,遺民。”


    也隻能說,幸好這一世的醫者寫字沒那麽專業性,不然按照前世的專業筆法,陳壘還真不一定能看出張易民寫的是什麽。


    他從縣衙中找出一些金銀珠寶,取出這些珠寶,找到一個當地百姓,讓他帶著去當地的醫館。


    醫館的人見陳壘過來,嚇的立馬關門關窗,整的嚴嚴實實的,還以為陳壘也和那些逆賊差不多,亦或者說就是一幫土匪。


    陳壘砰砰砰的敲門“老丈,把門開開,我是來和你們做生意的!”


    “...”


    “快開開,我乃廣陵郡守陳壘,定不會謀害你們!”


    “...”


    “隻是與你們換取一些最基本的藥材,你信我,真的,你信我!”


    “...”


    陳壘勸說無果,許懸卻懶的與他們繼續多說,和陳壘低語,讓他在旁邊等一下。


    隨後許懸走向前,眯著眼睛威脅道“你聽好了,我隻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麽你們現在把門打開,你和我做生意,要麽我們把門板卸下來,我和你做生意,我等你們30個數,若沒有反應,那就我自己開門!”


    沒有聲音傳出,四周一片寂靜。


    許懸的比起食指“一!”


    “二!”


    “三!”


    ......


    “二十三!”


    “二十四!”


    看著嚴嚴實實的門窗,許懸像是突然失去興致,直接道“三十,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們做生意,那我們就與你做生意罷!”


    倘若不是這縣城裏的藥鋪隻有這一家獨大。


    陳壘定然帶人離去,到願意與他們合作的那些藥鋪去采買,但沒辦法,剛才帶路的老叟說,這下蔡城中藥材全被此家獨攬,要想獲得藥材,就隻能從這周家藥鋪裏取藥。


    正當兵士去拆門的時候,門卻嘎吱嘎吱的打開了。


    “將軍勿要衝動,將軍勿要衝動!”


    從內裏走出一個討好笑著的中年人,一雙小眼睛盯著陳壘,兩隻手還握在一起摩擦,帶給許懸一種極其市儈的感覺,特別是右邊嘴唇上,還長著一顆大痣,更讓許懸不喜歡。


    許懸也不多說,把方子扔給這個中年人“我家陳爺來賣藥,這張方子上的藥材,你有多少給我拿多少!”


    中年人接過一看,點頭哈腰的說道“將軍放心,這些藥材都要常備著的,鋪內有不少,將軍稍等,小人這就去給將軍你取過來。”


    許懸點頭“快去取罷。”


    中年人使喚下人,把單子裏的藥材搬來不少,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壘也滿意點頭“子明,給他。”


    許懸點頭,揮手讓手下兵士,把剛才從縣衙裏找到金銀珠寶拿出來。


    “要多少?”


    中年人趕忙拒絕“小人為將軍做事是小人的榮幸,豈敢貪圖將軍財物!”


    他眼尖的看到,其中有一玉如意正是他之前送給當地縣令賀壽的,如今這些人又把玉如意擺到他麵前,這讓他怎麽敢拿,莫不是也想學縣令一樣,腦袋上出現碗大的疤痕了?


    陳壘看見中年人時而貪婪,時而理智的眼神,就知道這中年人肯定是誤會他們,以為他們也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逆賊。


    陳壘笑了笑,解釋道“我乃是廣陵太守陳壘陳清遠,非是之前攻城的逆賊,如今來揚州,也是為了討賊而來,包括這些藥材,也是給我麾下士兵驅除風寒用的,你不用太過擔心,我不會和那些逆賊一樣,放心罷。”


    他說完估算了一下這些藥材的價值,想把等值的財物給他們,然後直接走,他們不信的話,和他們解釋也隻是事倍功半。


    但當他說完的一瞬間,就從裏麵竄出來一個青年人,後麵還有好幾個家仆在阻攔他。


    “少爺,被衝動!”


    “少爺,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少爺,武以防身,非是鬥氣呀!”


    少年不說話,把攔著他的中年人推開,目光炯炯的看著陳壘“汝當真是廣陵太守陳壘陳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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