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飯點,夏彤已經點好減脂午餐,見稽雁行迴來,她笑著揮揮手,示意稽雁行過來吃午飯。稽雁行點點頭,加快腳步走過去,兩人一起坐進保姆車裏,稽雁行打開飯盒,飯盒裏是健康低脂了午餐,吃了幾口後,稽雁行耐不住好奇,低聲問:“彤姐,姚元青出事了嗎?”“對,今天上午剛爆出來,現在都在討論這事。”夏彤夾起一筷牛肉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後,又開口道,“你可能不知道,姚元青的粉絲經常罵你,有你的地方,除了有你的粉絲,還有姚元青的粉絲。”“不過她們這幾天大概率會消停了,畢竟自身難保了,你說這姚元青,竟然能塌成這樣,我聽說他有幾個大粉頭像都黑了。”“……還有就是……”夏彤仍在喋喋,但稽雁行已經無心聽了,他一手拿著筷子,另一隻手舉著手機,屏幕上方赫然是三條爆熱搜,【姚元青】、【姚元青莉莉安】、【流產】竟然、竟然和昨天阮鈺告訴他的消息完全一致。怎麽會這樣……阮鈺不是說,都被壓下來了嗎?稽雁行一一點進詞條,第一個詞條羅列了姚元青的種種塌房事跡,第二個詞條爆料了姚元青和他的網紅女友領證離婚到舊情複燃的全過程,第三個詞條則是姚元青有一任女友為他流過產,但沒有女方的任何資料。“……雁行,雁行,稽雁行?”“啊?我在。”稽雁行如夢初醒,退出微博,繼續吃起午飯來,“我剛剛在看姚元青的事,他……我不太明白,怎麽這個時候被爆出來了,這不都是以前的事嗎,還是說狗仔最近才挖出來?”“怎麽可能,估計有的人早就知道了,壓下去了而已,可能是,護著姚元青的人不想再護著他了,或者沒和狗仔談妥錢。”夏彤語氣有些鄙夷,也有幾分幸災樂禍,“人在做天在看,老祖宗的話真有道理,姚元青粉絲總覺得是你搶了姚元青的電影資源,現在他們總該知道了,純粹是姚元青爛。”稽雁行沒再接話,眼神飄向腳尖,既然姚元青又被爆了料,那他的極端粉絲會不會把姚元青的失意轉化成對他的恨意……“我吃完了,彤姐,我看會劇本再休息一會,下午還有幾場戲要拍。”“行,我出去走走,不打擾你了。”下午兩點,日頭正盛,片場開著冷氣,但效果甚微,一場打戲過後,汗水順著稽雁行的額角往下滴,等補完妝,他這才迴到鏡頭下接著拍戲。碼頭,夜色濃稠,仿佛隨時能把人吞噬,一身黑衣的羅青往喬裝打扮的畢文棟手裏塞了張船票,低聲道:“一切小心。”畢文棟接過船票,他穿著臃腫的衣服,從背後看,幾乎不可能把他認出來,“我走了你怎麽辦,萬一被發現了,你隻有死路一條。”“不會被發現的,記住,不管是富愷樂還是畢文棟,都已經死了。”羅青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語調也相當平穩,“你到了之後會有人接應你,你也不要再迴來,對你對我都不好,除非……除非塵埃落定。”“你聯係上頭的人了?”“嗯。”畢文棟盯著羅青的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感慨道:“你很像你父親,他當年和我也是這麽……算了,沒什麽好說的,你準備怎麽和袁樂生交待?”“賭場包廂發生了爆炸,富愷樂被燒得麵目全非,手指都燒焦了,這就是交待,別廢話了,快走,船要開了。”畢文棟還想要說什麽,卻被羅青鋒利的眼刀剜迴去,他攥緊手中的船票,深深地看了羅青一眼,不再說話,轉身走向船梯。“嘭嘭嘭”遠處傳來幾聲槍響,隨後是一道人聲。“富愷樂,這就想遠走高飛了?”羅青迅速轉頭,右手抽出腰間的槍,一把槍卻抵在了他的腦後。“哢,大家稍做休息,下一場是動作戲,替身演員也準備一下。”“彤姐,那你先迴去吧,我也迴去了。”“行,迴去好好休息。”稽雁行點點頭,等夏彤走後,他正欲打車迴阮鈺的別墅,又突然想起有東西落在了酒店,影城離酒店不遠,門口有幾輛共享單車,稽雁行幹脆掃了輛小黃車,準備騎迴酒店。月上樹梢,九點多的時間,路上行人和車輛都不少,騎到岔路口,稽雁行腳踩著地,緩緩迴頭,卻發現身後隻有幾輛等紅燈的汽車。十幾分鍾後,稽雁行騎到了酒店外的馬路,他關上車鎖,又迴頭看了一眼,有幾個人,但似乎隻是普通的行人。他總覺有人在看他,稽雁行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可能是拍電影的後遺症……稽雁行抬腳,快步朝電梯走去。“叮”稽雁行一驚,差點沒拿穩房卡,迴過神來定睛一看,隻是一通電話,他一手推開房門一手劃向接通鍵,聽筒裏響起阮鈺的聲音:“迴來了嗎?”“待會就迴去,我有東西落在酒店了。”“嗯,很晚了。”稽雁行看了眼時間,想反駁‘也不是很晚’,但話脫出口卻變成了解釋:“今天有幾場打戲,拍攝難度比較大,所以結束得比較晚。”電話那頭沒有迴應,稽雁行耐心地等著,半晌,一聲輕輕的“嗯”傳進他的耳朵裏,還有一句:“辛苦了。”稽雁行一愣,說:“沒有,我不辛苦。”“我讓小王去接你。”“……不用了阮總,挺晚的了。”這個點讓小王來接他,稽雁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打車迴去就行,我馬上迴去。”“好,那我等你。”撂完電話,稽雁行從櫃子裏抽出做好筆記的劇本,把它裝進包裏,背著包離開了酒店房間,快要走到酒店外的馬路時,稽雁行打開軟件叫了輛出租車,看了看四周,走到一盞路燈下等車。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稽雁行大喊一聲“誰”,然後猛地迴頭,可身後並沒有人,隻有一排深綠的灌木,忽然,灌木叢發出的聲音,稽雁行瞬間繃緊神經,打開手機的燈和相機,片刻後,一隻黑貓從灌木叢裏竄了出來,一溜煙跑過馬路,鑽進了另一側的灌木叢裏。原來是隻貓。很快,出租車到了,稽雁行吐出幾口氣,坐進出租車裏,車剛啟動,又突然停了下來。“師傅,熄火了嗎?”“不是,有隻黑貓,大晚上的看見黑貓,真不吉利,我迴去得洗洗澡。”大門打開,阮鈺側身給稽雁行讓路,語氣自然道:“迴來了。”稽雁行點點頭,嘴巴開開合合,憋出一句:“阮總,您下次不用等我了。”給他打電話,問他幾點迴來,還說要派車接他,這太奇怪了,他又不會把自己搞丟,況且……他們的合約隻剩幾天了,迴不迴來真的重要嗎?但這些話,稽雁行也隻敢想想。“我沒在等你。”阮鈺斂起笑,沒等稽雁行走進來,就走迴了客廳。稽雁行怔了怔,在門口站了一會,阮鈺是不是……生氣了?盡管阮鈺說沒有等他,但稽雁行不是傻子,這種事他還看不出來嗎?算了,稽雁行也走進客廳,在阮鈺對麵坐下,阮鈺正捧著一台筆電,大概還在處理工作。“阮總,謝謝你等我迴來。”阮鈺打字的動作頓了一下,半晌,他應了一聲:“嗯。”幾分鍾後,阮鈺合上電腦,抬眼一看,稽雁行單手撐著臉,偏頭看著落地窗。“你在想什麽?怎麽又在發呆?”稽雁行搖搖頭,表情有些木,“沒什麽。”阮鈺皺起眉頭,起身離開單人沙發,在稽雁行身側坐下,他剛剛洗完澡,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香氣鑽進稽雁行的鼻孔裏,讓他有些頭暈。“我說過很多遍,有事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良久,久到阮鈺以為稽雁行會箴口不言時,稽雁行開了口:“……阮總,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作者有話說:今天構思了一下兩個人第一次分開的場景,說實話,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第56章 彼此靠近“跟蹤你?”阮鈺的眉頭皺得更深,眼睛半眯,表情嚴肅,在察覺到稽雁行的緊張後,他緩了緩表情,問道,“有看見過跟蹤你的人嗎?”稽雁行眼神飄忽,迴憶著不久前的發生的事,晃動的樹影,街道的行人,竄出的黑貓……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片刻後,稽雁行慢吞吞地搖了搖頭:“沒有,我沒印象,可能、可能隻是、我的錯……其實,前段時間我也有過這種錯覺,以為有人跟蹤過,但我沒看到人,而且過了一段時間,這種感覺就消失了,隻是最近又有了。”“前段時間也有過嗎,你沒告訴我。”“嗯……”畢竟,他和阮鈺那會還不算熟悉,就算真和阮鈺說了,也未必能得到迴應,“那段時間我沒太休息好,精神壓力大,您好像還問過我……可能是這個原因。”好像是,阮鈺想起了從洛立軒那裏聽到的消息,還有報警的事,再後來,他幫稽雁行找了偵探,但似乎也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最近也沒休息好嗎?”最近最近稽雁行和他住在一起,他們同床共枕,隻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對方,他們會在睡前會做一些親密的行為,吻和愛撫在夜裏盛放,與此同時,另一些東西在隱秘的角落裏萌芽,盡管他們始終沒做到最後一步,他們之間有一條難以逾越的江河,奔騰著,怒斥一切嚐試跨過它的行為,但它偶爾會平息,隻是缺一條過河的船。不應該的,阮鈺想,這段時間以來,稽雁行不應該沒休息好,他們的相處狀態明明越來越好了,稽雁行在他麵前也越來越自然了,對於這種變化,阮鈺是很受用的。“最近,在我家裏,也沒休息好嗎?”這種問法似乎太刻意,可阮鈺又確實在意。幹脆直截了當地問出口來。稽雁行明顯愣了一愣,然後,不失阮鈺所望的,稽雁行左右晃了晃腦袋,說了句“沒有”。確實沒有,甚至可以說……在阮鈺家裏住的這段時間,他覺得輕鬆和舒適,稽雁行本來擔心阮鈺會強迫他履行情人的義務,好在阮鈺還算尊重他的感受,或者說阮鈺並非一個需求很強的人。“在您家裏住的這幾天,我覺得……挺好的,我睡得也挺好,所以……可能,有人跟蹤我,不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就很可怕了,如果真的有人跟蹤自己,那會是誰,想要拍到勁爆消息的狗仔?喪心病狂的私生粉?還是一些更離奇的存在……稽雁行不敢再細想,臉色也越來越差。阮鈺卻在低頭擺弄手機,仿佛毫不在意稽雁行的事,過了片刻,阮鈺收起手機,抬頭說:“好了,我給你安排了便衣保鏢,他的反偵察能力不錯,這幾天他會負責你的安全,至於”“至於跟蹤的事,你先不要想了,安心拍戲,如果真的有人跟蹤你,他會解決。”聞言,稽雁行的臉色慢慢迴溫,擠出一個笑,道:“謝謝您。”“不客氣。”阮鈺頓了頓,眉眼帶著點猶豫,過來一會,他說,“我過兩天要出國。”“啊?”怎麽就從保鏢繞到出國了?阮鈺話題轉得突然,稽雁行一時沒反應過來,“那祝您旅途順利。”“不問問我去哪?”“嗯……您要去哪?”“意大利和法國,會在那邊待幾天,但我會……盡快迴來。”待幾天?他們的合同隻剩幾天,如果阮鈺的幾天太長,豈不是意味著,在阮鈺迴國之前,他們的關係就結束了嗎?那到時候該怎麽辦,沒有道別就分開嗎,稽雁行有些無措,他不確定是否現在就要和阮鈺道別,或者在兩天後。“阮總,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關照。”“怎麽突然說起這個?”“隻是覺得……時間剛剛好。”阮鈺皺著眉狐疑地盯著稽雁行看了幾秒,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眉頭又漸漸舒展開,溫著聲音問稽雁行:“去過意大利嗎?”“沒有,我沒有出過國。”對稽雁行來說,不管是是意大利還是法國,迄今為止都隻存在於書本中或者電影裏,他看過特雷斯噴泉,也看過楓丹白露森林,但都隔著屏幕。“嗯,有什麽想要的……禮物?”“禮、禮物?我不太清楚那邊有什麽東西,就不麻煩了。”阮鈺迴了一聲不鹹不淡的“嗯”,聽不出喜怒。氣氛似乎有些許尷尬,稽雁行覺得沙發長出了針,他突然站起來,說:“那我先去洗澡,您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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