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稽雁行有點失望,“不過我昨天在片場遇見小吳了,他迴劇組了,他主動還告訴我他昨晚來找我了。”麥偵探嗤笑一聲,評價道:“挺刻意。”“是有點,而且我們劇組有個導演,好像是小吳的親戚,所以他才能在劇出入自如,切換工作也比較方便。”麥偵探頷首,沒發表意見,片刻後,他問稽雁行:“還有其他事發生嗎?”“好像沒”稽雁行猛然頓住,話鋒一轉道,“昨晚在迴酒店的路上,我坐的車被追尾了。”“被追尾了?”麥偵探坐直身體,“詳細說說,哪條路,具體幾點,追尾的人和車有什麽特點,怎麽解決的。”稽雁行點頭,複述起昨晚的追尾事件:“在春熙路的十字路口,十點多的時候,那條本來人就不多,追尾的車和車主……我不太清楚,是我經紀人交涉的,但她告訴我追尾不嚴重,追尾我們的車主態度也比較好,就私下”“等等。”麥偵探出聲打斷稽雁行,“你說追尾發生在昨晚十點多?你幾點離開劇組的?”稽雁行先是點頭,接著想了想,迴道:“十點吧。”“按照約定時間,我昨晚九點半來到酒店,比你早一點。”“……也沒差多少吧,而且我走的時候,小吳還”“還什麽?”“還和我打招唿了!那會我和我經紀人正往車庫走,剛好碰見小吳了。”“然後你就被追尾了。”“這……這確實,但應該沒什麽聯係吧,不能拿交通安全開玩笑吧。”“你不是說不嚴重嗎?也許隻是想嚇嚇你,和敲門一樣。”“這也太奇怪了。”稽雁行不願相信麥偵探給的理由,他在娛樂圈沒得罪過誰,為什麽會有人千方百計地陷害他,這不合理,“而且也來不及啊,小吳十點碰見我的,我十點半被追尾的,來不及的。”麥偵探沒應聲,留下一句我去查查,轉身離開房間,在他走出606前,稽雁行叫住麥偵探:“您今晚還過來嗎?”“今晚不過來,這件事比我想象得棘手,我需要確認一件事。”麥偵探止住腳步,往迴走了幾步,“稽先生,麻煩報一下你的手機號,方便聯係。”第48章 搬過來住“您是說小……的賬戶又收到一筆錢?”稽雁行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確認四周沒人才小心開口,“還是那個國外賬戶嗎?”“對,五萬。”電話那頭麥偵探的聲音經過了變音處理,尖銳且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小吳在此之前收到過三筆錢,兩萬、八萬、五萬,再加上這筆,剛好是兩個十萬。”“我記得,”稽雁行攥緊手機,再次掃了眼身後和頭頂,細密的汗珠從額頭裏沁出來,耳邊的蟬鳴恍若破碎的樂曲,“我好像發現一個規律,每次他做完一件事,就會收到一筆錢,這次是……”稽雁行沒往下說,但他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麥偵探了然,接下他的話,分析道:“是那天晚上他到606門口翻地毯,從那以後,敲門聲就消失了。”“所以說,他拿走了什麽東西。”“比如一個微型錄音器。”“……什麽意思?”“是我們把問題複雜化了,其實很簡單,重點不是誰在敲門,重點是敲門聲。”稽雁行沒有立刻應聲,他快速地迴想了一遍和敲門聲有關的種種,提煉出異常之處,道:“確實不像人為,因為敲門聲很有規律,每一次都很像,像是……循環播放。”“這就對了。”麥偵探語調不變,卻拋出驚雷,“我沒猜錯的話,他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才在那天晚上拿走錄音器,他的目的是銷毀證據,他也的確做到了,可惜了,我們晚了一步。”“……合理,但我始終不明白,我和他沒有任何矛盾,他為什麽要針對我?”“針對你的人不是他,他隻是為了錢,他需要錢。”聽到麥偵探的話,稽雁行籲一口氣,他和小吳無冤無仇,但為了那二十萬,小吳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麵。“可證據已經被拿走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麥偵探笑了兩聲,變音後的笑聲極其古怪,稽雁行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離耳朵,“還有一個切入點,欄杆,但我記得你說劇組會定期處理道具。”“欄杆,那件事確實也很奇怪,難道也是他做的?”稽雁行低頭思襯片刻,低聲應道,“好像還沒處理,我今天上午無意中聽到道具組說,明天會統一處理廢棄道具,包括欄杆。”“那正好,你看看,能不能取點迴來。”“……行,我問問道具組老師。”掛斷電話,稽雁行站在原地,心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他抬手遮住半隻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小吳麵帶笑容的臉,很快,那張臉消失,隨之而來的是敲門聲。人心難測,如果不是麥偵探,稽雁行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看似憨厚友善的小吳,會做出這種害人的事。稽雁行為人處世的原則向來簡單,不陷害別人,但要保護自己,如果證據確鑿,如果幕後黑手被揪出來……半晌,稽雁行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搖搖頭,轉身走迴劇組。袁德輝沒有死,袁樂生留了他一條命,其實和死也差不多,畢竟袁樂生不可能讓他好過。說來可笑,袁德輝出賣袁樂生的理由竟然是錢,竟然隻是錢,一串冷冰冰的數字,輕飄飄地抹掉了十幾年的情誼。“袁哥,您為什麽還留著袁德輝?”“好奇?”羅青點頭,給袁樂生擋槍,幫著揪出袁德輝,短短數月,羅青已然成為袁樂生身邊的紅人,也在青幫站穩了腳跟。袁樂生勾起唇,笑意不及眼底,他抖抖雪茄,反問羅青:“你覺得我該不該留他?”這問題別人或許不敢答,但羅青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思索片刻,大著膽子說:“他已經沒有威脅了,留著也無妨,可是袁德輝背叛您之後還得以苟活,保不準會有人效仿他。”袁樂生還是漫不經心地笑,不應羅青的話,眼神卻落在羅青身上。羅青僵了僵,補充道:“袁哥留著他,那就自然有留他的道理,袁哥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袁樂生微微頷首。退出書房,羅青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扶著牆,卻發現手心傳來陣痛,扭頭一看,原來是他先前拳頭攥得太緊,指甲嵌進肉裏,滲出了血,羅青盯著紅彤彤的血,隻覺得頭暈目眩,他兩眼一黑,暈倒過去。幾秒後,賈明德在場邊吼道:“哢!這條過了!”稽雁行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向賈明德,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賈明德從導演椅上下來,走到稽雁行身邊,捋著絡腮胡誇讚道:“不錯啊,雁行,這場比上場還好,我發現最近對戲的理解越來越到位了。”稽雁行咧嘴一笑,說了兩遍謝謝導演,眉梢染上喜色,他最近睡眠充足,精神狀態好,金主也忙,自然就能一心撲在工作上了。“雁行,咱們現在開車去春竹大廈?”“嗯,彤姐,辛苦你了。”稽雁行坐在後座,手邊擺著一杯溫水,“咱們大概錄製多久?我和賈導請的假,晚上得迴劇組補拍下午的戲。”夏彤迴道:“估計不會太久,但應該會錄不少遍,你要讀的詩長嗎?”“不長的,我已經差不多背下來了。”稽雁行大腿上攤著幾張紙,是待會錄製節目要朗誦的情詩汪國真的《隻要彼此愛過一次》,“我再抓緊時間多讀幾遍吧。”“行,不要太用力,多喝點水,別等錄節目時嗓子啞了。”“好嘞,我盡量默讀,彤姐你放心。”一到春竹大廈,稽雁行和夏彤直奔目的地,“叮”,電梯停在九樓,鐵門打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正站在門口等他們。“誒,稽老師,您到了。”工作人員長著張娃娃臉,看起來二十出頭,“咱們現在化妝間,然後去演播室,最後再去錄音室。”“好,那麻煩您帶路。”化妝師給稽雁行化了個簡單清爽的妝,化完妝,夏彤從背包裏拿出電腦,起身拍拍稽雁行的肩膀:“我就不跟你過去了,我在這等你,順便處理其他工作,有問題隨時聯係我,你一個人行不?”“行,我沒問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稽雁行走進演播室,和一圈工作人員打完招唿後,稽雁行拿好文件夾,可剛走上舞台,現場導演就喊住了他。“雁行,你來看看,黑色文件夾上鏡效果似乎不太好。”稽雁行跳下舞台,走到導演身邊,看了看剛剛錄製的片段,蹙眉說:“是不太好,有點突兀。”“是吧,要是能拿本書就好了,文質彬彬的……哎呦喂,到哪找本書啊,算了算了,先試試吧。”聞言,稽雁行猶豫著開口:“導演,要不我不拿文件夾了,直接用背的形式?”“啊?”導演張大嘴巴,麵露驚訝,眼神裏有不信任,“你能背下來了嗎?”“應該可以的。”“行吧,那咱們先過一次。”“好的,您辛苦。”話雖說得輕巧,但實操不易,走到舞台上,稽雁行的手開始不自主地顫抖,心跳聲也如擂鼓,緊張侵襲了他的大腦,因為台下有好多雙注視著他的眼睛,也因為失去了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詩稿。“可以開始了。”稽雁行麵無表情地點頭,喃喃開口:“如果不曾相遇,也許,心緒永遠不、不會導演對不起,我、我太緊張了。”導演擺擺手,態度溫和:“沒事,感情是有的,你調整調整,不用那麽緊張,讀詩嘛,你要享受這個過程,這樣聽眾才能享受。”稽雁行走下台稍作調整,幾分鍾後,他再次踏上舞台中央,燈光熄滅,舞台陷入黑暗,稽雁行成了被困在孤島的人,他輕輕閉上眼,像虔誠的教徒,在向信仰的神明祈禱。下一秒,一束極強的白光照下來,宛如神的聖光,把稽雁行包裹在其中,神明仿佛聽到了稽雁行的禱告,把詩句變成音符,一個接一個地送入他的大腦。過了一會,稽雁行睜開雙眸,目光堅定,吟唱般開口:“……一個眼神便足以讓心海掠過颶風……一次遠行便足以憔悴了一顆羸弱的心……隻要彼此愛過一次就是無憾的人生。”一首終了,稽雁行眼神詢問導演的意見。“這條不錯。”導演給稽雁行比了個“ok”的手勢,“美中不足的是表情不太自然,還是緊張了,我們再錄一條,享受,放鬆,微笑。”錄製結束後,稽雁行和夏彤一前一後走出春竹大廈,找了家附近的陝西麵館解決晚飯,正值飯點,麵館裏坐滿了食客,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好在幸運傍身,兩人進去沒多久,角落裏的一對顧客結賬走人,夏彤見狀,小跑著過去占座,穩穩落座後,又招唿稽雁行快點過來桌麵貼著二維碼,小店是掃碼點餐,方便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