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鈺又問:“需要我扶你嗎?”“不用。”他隻是微醺,離喝醉還很遠,後勁再大的酒,也不至於喝幾口就不省人事。陷進柔軟的床麵,像躺進海上的一葉小舟,頭頂的燈光像月光,稽雁行褪去衣物,撈過夏被,一扭頭,驚覺阮鈺就坐在床邊。那丁點醉意蕩然無存,稽雁行清醒了個徹底,他下意識地裹緊被子,驚訝道:“您怎麽在這裏,不去睡覺嗎?”“這是我的房間。”稽雁行抬頭環視,這間臥室大得誇張,水晶吊燈璀璨絢麗,真絲窗簾半遮半掩,每一塊都地板蓋著手工地毯,這般奢侈的風格,確實像阮鈺的房間。趁著稽雁行還在發愣,阮鈺欺身上前,捏住稽雁行的下巴,蓋章般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沉聲道:“把被子拉下來。”“好、好的。”稽雁行慢吞吞地把被子往下拉,露出細長的脖頸。再往下是鎖骨,因為喝酒的緣故,鎖骨周圍的皮膚被塗上櫻桃般的紅色,性感誘人。阮鈺的眸色越來越深,稽雁行的動作太慢,他直接上手,一把掀開夏被扔到床角。阮鈺逼近稽雁行,“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稽雁行眨眨眼,眼神變得濕潤,他小聲地說:“我、我知道。”阮鈺要麽厭棄他,要麽遲早做這件事,在用手為阮鈺疏解欲望的那個晚上,稽雁行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也一次又一次地做心理建設。他不在乎阮鈺是否會厭棄他,但出於功利的考慮,他不希望阮鈺太早厭棄他。最好的結果就是,讓這份三個月的包養合同,自然而然地結束。但稽雁行依然忍不住害怕,他用手撐住阮鈺的肩膀,顫著聲音說:“但我、但我還是、還是沒有做準備。”上一次,正是因為沒做任何準備,他被失去興致阮鈺趕到了次臥,稽雁行不確定,這次是否會舊戲重演。阮鈺果然猶豫了,男人和男人不做準備,壓根沒法做什麽,更別說稽雁行還是第一次。但和上次不同的是,今晚的阮鈺非常有興致。因為稽雁行已經引誘他整整一個晚上了。被雨淋濕的、紅著臉頰的、穿著圍裙的,還有那個青澀的吻,像被青梅酒的香氣浸潤著、縈繞著、迷惑著。“問題不大,今晚”阮鈺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露出結實的胸膛,動作相當優雅,他把稽雁行壓倒在床上,壓著聲音說,“我們先試點別的。”……省略寫了……阮鈺的吻印在稽雁行的鎖骨上,一下又一下。稽雁行仰著脖頸,眼角被染成緋色,睫毛也掛上了生理性的淚珠。又急又熱的吻像沸騰的鋒麵雨,不斷地灼燒著他的皮膚,燙出一個個紅痕。但實際上,阮鈺也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他向來是真刀實槍,哪用得著這樣委屈自己,可“把腿並緊一點。”前所未有的興奮席卷大腦,這種不理智的感覺,似乎被生物學定義為衝動。“我、”稽雁行的聲音帶上哭腔,可憐極了,“不、不要了,阮總,我想、我想睡覺。。”“再等一會。”阮鈺的胸膛快速起伏著,稽雁行清楚地感覺到了阮鈺有力的心跳。最後,阮鈺抓住稽雁行的手,親了親,說,睡吧,晚安。作者有話說:認準哈,雁子是1,這次沒有真的做,不要著急,阮總早晚為愛做0~雁子,雁子,青梅酒一樣的雁子,被阮總給喝到了!這是修改了三四次之後的版本,鎖得我好傷。嘿嘿,我發現有1萬海星了,原來1萬是串那麽長的數字!帶著這個幼稚園的車輪,來蹲評論和海星!第25章 你去哪了?稽雁行覺得腿根的皮膚很疼,但也不單純是疼,還有綿綿的癢和難耐,他閉著眼,眼角被生理性的淚水浸濕。最後疲憊侵占大腦,清醒舉了白旗,稽雁行隻記得有人抓住他的手,呢喃了一句,睡吧,但稽雁行分不清這是幻覺還是現實。玻璃窗向陽,晨光透過兩扇窗簾的縫隙,在床鋪上撒出一道金光,像通往夢境的隧道。淺灰色的涼被動了動,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抽出來,冷色調的皮膚被染上暖意。意識還有些混沌,阮鈺半闔著眼睛適應光線,耳邊傳來均勻的唿吸聲,他陡然清醒,偏頭一看,原來是稽雁行,頃刻間,昨夜桃色的記憶洶湧而來。阮鈺想起曾經養過的某個乖巧情人,每次完事後,阮鈺都差助理把人送走,無論情人怎麽軟磨硬泡,都是徒勞,情人的眼淚和討好都撥不動阮鈺的心弦。但他這是……和稽雁行同床共枕了一晚?阮鈺抬起眼皮,麵無表情地打量起稽雁行,他向來淺眠,昨晚卻睡得很好,稽雁行的唿吸聲像白噪音,一唿一吸,如同劃過耳邊的風,舒適且助眠。一個荒謬的想法浮現心頭就算什麽都不做,隻是這麽一起睡著,似乎也不錯。刺耳的機械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也中止了阮鈺的胡思亂想,在大腦做出反應前,阮鈺撈過床頭的手機,直接掛斷了電話。他低頭一看,屏幕上赫然是嚴特助的未接來電,阮鈺怔了怔,他竟然會因為……不想吵醒酣睡中的年輕情人,掛斷了工作電話。阮鈺坐起身,準備給嚴特助迴電話,他瞥了眼身旁的稽雁行,手上的動作一頓,趿上拖鞋走到陽台,這才撥通了嚴特助的號碼,那邊很快接通。“阮總,您現在方便說話嗎?”“嗯。”嚴特助接著道:“景書記那邊又找上門了,他有意同您聯手。”“他和誰競爭?”“最大的競爭對手是戎承平。”聽見“戎承平”三個字,阮鈺握住手機的力度驟然加大,良久,他迴了一句:“我先考慮考慮。”逐利是商人的本能,錢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開始追求權利,阮鈺也不例外,有些權利不能直接握在自己手裏,但可以為己所用,更何況景書記的對手是戎承平。景書記也好其他人也罷,阮鈺不太關心誰找他聯手,他更關心誰能把戎承平扳倒。“戎立清最近還老實嗎?”“老實,您給過他教訓之後,他就沒再有過出格的舉動了,最近好像被關在家裏了。”打完電話,阮鈺的目光飄向庭院裏的海棠。五歲前,他住的院子裏也有一棵海棠,在那座小院中,戎承平曾把他舉過頭頂,輕放在海棠的枝幹上,有一年海棠開得格外盛大,戎承平領著他撿了一大捧落花,曬成幹花,送給阮淑穆當禮物。記憶褪色,海棠幹枯,舊事已喚不起阮鈺的任何愛恨。“你很久沒有主動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麽事?”阮淑穆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我可能要給戎承平使點絆子。”“......我以為你早都不在意了。”“是不在意,但我心裏有根刺,戎承平不倒,這顆刺就很難根除。”阮鈺語調平淡,眼底同樣一片冷寂,仿佛戎承平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我想讓自己更好過,就隻能讓他不好過,您知道我是一個怎麽的人,況且這的確能給我帶來利益。”阮淑穆沒再阻攔,她清楚自己很難改變阮鈺的想法,沉默片刻,留下一句叮囑:“別太過火,以免引火燒身。”阮鈺應了聲好。現在的戎承平如日中天,深受上麵重用,阮鈺不是撼樹蚍蜉,自然明白扳倒戎承平有多難,但……想扳倒戎承平的又不止他一個人。在陽台佇立良久,阮鈺抬腳走迴臥室,看見床上睡覺的稽雁行,他臉上的冰霜褪去,換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柔和。時針將將掠過8,往常這個點阮鈺已經坐在辦公桌前了,但此刻他卻穿著睡衣坐在床邊,垂眸注視著稽雁行。紅酒的後勁再大,也大不過床上這瓶飄著香氣的青梅酒。或許是做了噩夢,稽雁行的眉毛微微皺起,阮鈺下意識伸手,想要撫平那雙眉毛,手剛碰到稽雁行的額頭,滾燙的觸感傳來,阮鈺往下摸了摸,發現稽雁行整個人都在發燙。怎麽迴事?稽雁行的眉毛還沒撫平,阮鈺也跟皺起了眉。“稽雁行,醒一醒。”阮鈺喊了一聲,見稽雁行沒反應,他又喊了幾次,過了一會,稽雁行緩緩打開雙眼,眼神迷離,嘟囔道:“怎麽了嗎?”還好,還能叫醒。阮鈺問:“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稽雁行搖搖頭,手肘撐住床,正欲起身,結果剛撐起來一點,手臂突然失力,頓時跌躺迴床上,他揉了揉腦袋,緩慢地眨著眼,聲音細若遊絲:“我沒力氣,起不來......”“沒力氣?”“嗯,還有點頭疼。”稽雁行用鼻音迴答,他抬手搭上自己的額頭,又試了試臉頰的溫度,“我好像發燒了,可能是……昨天淋雨的原因。”“昨晚不是還沒事嗎?”“有時候就是這樣,我吃點藥吧,吃點藥就好了。”稽雁行看向阮鈺,勉強擺出笑,“阮總,能麻煩您幫我拿下退燒藥嗎?”阮鈺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他迴來的時候手裏拿著盒退燒藥,還捎了支體溫計。十分鍾後,稽雁行抽出體溫計,他把體溫計舉到眼前,眯起眼睛,辨認了一會,慢吞吞地說:“三十七……怎麽會、看不清楚。”此刻的稽雁行像隻雛獸,脆弱和懵懂都顯露無遺,阮鈺忽然覺得有片羽毛掃過他的心頭,這種感覺不亞於喝青梅酒。拿過體溫計看了一眼,阮鈺說:“三十七度九。”“嗯……”稽雁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眼睛依然閉著,“有點低燒。”“那就吃藥。”阮鈺掰出兩粒藍色膠囊,遞到稽雁行手裏,稽雁行沒接,說,等一下下,等撐起身體靠在床頭時,他才接過阮鈺手中的藥。稽雁行剛想把膠囊塞進嘴裏,手又凝滯在半空中,後知後覺道:“......阮總,這是膠囊。”“對。”阮鈺點頭,“怎麽了?”難不成稽雁行咽不下去膠囊,他好像是聽說過有些人不會吞咽膠囊。“您能幫我接杯溫水嗎?”“......好。”頭一次照顧人,竟然生疏到犯下這種低級錯誤,阮鈺動了動嘴角,覺得有些尷尬,但他心理素質極強,麵色不改道:“稍等,我去倒杯水。”片刻後,房門再次被推開,阮鈺端著杯溫水走到床邊,他把玻璃杯放在床頭櫃,開始解睡衣的扣子。稽雁行一抬眼,再次看見了阮鈺背後的疤,這是經曆了什麽,才會留下這麽猙獰的一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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