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黑衣人的大聲嘲笑,海兆山卻忽然冷靜了下來。他輕聲笑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那兒子那麽傻,他知道了這件事當然傻傻的便去問她了。也怪我兒子,他要不那麽盡責多好,讓她可以輕易的把東西偷走多好。害的她非要殺我兒子不可。唉,她終究還是心裏存著一絲善念,還偽裝出一幕她和我兒子被山賊所殺的場景。唉,她對得起我海家,對得起……”


    黑衣人冷笑道:“是嗎?或許她隻是讓你別起疑心罷了。”


    海兆山輕聲笑答:“不,我不會這麽想。我想她還是帶著善念做的,畢竟人心總是肉長的,不是嗎?”


    黑衣人拍著海兆山峰臉,道:“是啊!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的心也該是肉長的吧!為了一個死物件,賠上女兒和整個門派的性命你的心不會痛嗎?”


    “會,我會心痛。而且我為了這死了一個兒子我對得起蕭冷月的托付了,可是我想那件東西和你們心裏想的並不一樣。”海兆山笑了,且是毫無顧忌的大聲笑了起來。“放心你會說的。當你見到你的幫眾一個個都活不下去時,你會說的。”黑衣人呢喃自語後躍出窗外,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濃濃夜色裏。


    海兆山峰大笑自然驚動了院中人,最先趕來的是滿臉憂色的海珊,也就是海兆山峰女兒。她推開房門就隻見海兆山癱坐在地倚著床眼角帶淚的笑著。“父親,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海珊急忙扶起了父親。


    “沒事,我沒事。珊兒你快去睡吧!”海兆山望著房屋的角落繼續大聲笑著。


    “父親你到底怎麽了。”海珊尋著父親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房屋角落桌上擺放的木偶人。那些木偶人做的很精致,還都穿著衣服,盡管那些衣服都破舊褪色了,但還是能看出當初做這些木偶人衣服的人很是用心。當然桌上擺放的除了木偶還有幾個陶瓷將軍甬,以及一個土陶泥娃娃。


    “父親,你是想起哥哥了,還是想起母親了。”海珊知道這些人偶都是她那從未見過麵的哥哥的,也知道這些人偶上的衣服都是那早就去世的娘拿做衣服剩下的邊角料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海兆山沒有迴答女兒而是咬著下嘴唇道:“你說一個人是不是應該信守承諾。”海珊想都沒想便道:“當然啊!父親您不是常說做人要守信嗎?就像大海一樣,海是那樣的無情,可它都能始終按時的潮起潮落。”


    “是啊!做人一定要守信。可如果那隻是別人隨口的一句話呢!你答應了難道就要舍了命做到嗎?”


    海珊想了想點頭道:“我想若是隨口說,答應的人也隨便去做便可以了。若是說的人認真,要不就別答應,答應了應該舍了命去做的。”


    “是這樣嗎?我懂了。”海兆山點了點頭將女兒送迴了房中,自己則在院落中仰首望月。那掩藏於心中多年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那時正是初春的清晨,蕭冷月從包袱中取出青銅盒子珍而重之的將其交到他的手中,先是說了聲:“千萬別打開盒子看裏麵的東西。”隨後又苦笑了一聲:“打開看也沒關係,隻是不能讓不該看的人看到。”當時他很好奇問裏麵裝著的是什麽,蕭冷月望著西方良久才道:“裏麵裝著的或許是希望,亦或許是災難。這是一段早就掩埋在曆史下的塵埃,我本不該將它取出的。”蕭冷月說了好長的一段話就是沒有明說這裏麵到底是什麽,但他一直以為裏麵的東西很重要,可萬萬沒有想到裏麵竟然隻是……


    一轉眼,海兆山和張家大比的日子便到了。那一天整個龍王口街道都冷清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圍在了海邊的擂台旁,看看到底誰勝誰負。而獨孤謙,霜絳雪,邵青亭三人也各自改了裝扮藏身於人群之中。


    獨孤謙被邵青亭貼上了濃濃的絡腮胡子,霜絳雪換了一身農婦衣衫,臉上不知被邵青亭塗了什麽,變的發黃且布滿斑點。而邵青亭狀況想易容是不那麽容易,所以最簡單穿上一襲罩住全身的黑袍,又帶上遮麵的鬥笠便算完了。


    到了正午,隨著一聲鑼響海兆山和張家家主同時躍上了擂台。雙方剛一亮相,邵青亭便輕輕歎了一口氣,以他的眼力當然一下就看出張家家主不僅修為比海兆山強上一籌,狀態也比萎靡不振的海兆山強多了。“兩天沒見,海兆山怎麽會老這麽多。”獨孤謙正想著這個問題,忽然感覺雙眼有些發漲,很不舒服。


    獨孤謙的異狀自然逃不過霜絳雪和邵青亭的眼睛,邵青亭站在獨孤謙身後悄聲道:“宗主你怎麽了。”


    “我沒事,我隻不過……”說話間海兆山已經和張家家主動起手來,獨孤謙自然也是緊盯著擂台情勢生怕錯過。


    “海老爺子,無非是擂台比試又不是生死相搏這麽急著攻上來做甚。”衣裳華貴的張家家主避開海兆山全力一劈之後輕佻笑道。


    “張顯仁廢話少說,你我劍上見真章。”海兆山怒喝一聲又是全力一劍劈去。名為張顯仁的的張家家主,手腕隻那麽輕輕一繞便用劍尖蕩開了海兆山這一劈,“海老爺子您年紀大了,小心點別閃了腰。”蕩開了這一劍後,張顯仁再次出言挑釁。


    這一次海兆山沒有答話,隻是咬緊牙又斬出一劍,這一次他運足了真氣雖然未斬中張顯仁卻在青石擂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見張顯仁被自己逼退,海兆山大吼一聲步步進逼,一柄鐵劍舞的是縱橫往來,氣勢不凡。


    擂台下多是不通武藝隻是來看熱鬧的普通人,見海兆山將張顯仁逼得連連後退都大聲叫好。但凡是習武且擔心海鯊幫之人全都露出了緊張不安之色。邵青亭歎了口氣後則更是對獨孤謙明言:“這位海幫主三招之後定然落敗。這張顯仁雖然輕佻可劍法卻是紮紮實實的上乘劍法,圓融無斷,於守勢之時無隙可乘,尋得破綻反擊之後以這位海幫主的劍法造詣恐怕接不下一招。”


    果不出邵青亭所料,三招之後海兆山露出了破綻被張顯仁一劍刺中了肩頭。這下在擂台下的海鯊幫幫眾看不下去了,尤其是他的女兒和他徒兒阿力若不是有人阻攔恐怕就衝上去了。見此,擂台上方一位身著紅衣官服的中年人挺著肚子拍桌怒道:“誰敢鬧事,誰敢鬧事本官就把他拖過來斬了。”


    聽了這話不僅是海兆山女兒和那叫阿力的徒弟,更多的海鯊幫幫眾往擂台上擠,眼看著士兵就要攔不住了。那官見自己的話沒人聽,一拳砸在了桌上,道:“給我射,給我射死這群刁民。”


    “還請大人住手。”海兆山急忙大喊,而後轉身對擂台下的海鯊幫幫眾道:“都給我老老實實站好,我還沒輸呢!你們別搗蛋,否則迴去我一個個打斷你們的腿。”


    “還沒輸,是嗎?難道真的要我打死你嗎?”張顯仁這話不是對著海兆山說而是對著擂台下的海鯊幫幫眾說的,顯然是想讓海鯊幫幫眾繼續鬧起來,好借官府的手殺他幾個。海兆山又如何不知張顯仁心中想法,當即喝道:“張顯仁,你給我……”沒等他話說完,張顯仁已經一劍刺了過來。


    海兆山極為狼狽的避開了這一劍,就當所有人以為張顯仁會趁這個機會展開綿綿不絕的攻勢徹底壓製海兆山時。卻見兩劍相觸時,竟然是張顯仁被震的一個踉蹌向後退去。緊接著就見海兆山一柄鐵劍上下翻飛逼得倒是逼得張顯仁左支右絀。


    見海兆山一改先前的粗糙劍招,霜絳雪和邵青亭皆發出一聲驚歎。先是霜絳雪眯著眼道:“好精妙的劍招,與天元道宗的追風逐月相近。”邵青亭聽後則道:“非是此劍法與追風逐月相近,而是追風逐月與它相近,這該是掃帚劍法。”


    “掃帚劍法。”聽了這名字霜絳雪差些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就是掃帚劍法。傳說數百年之前,天宮有一位弟子資質不佳又沉默寡言導致人緣也差,所以被安排去清掃山門。就這樣,這一掃他就掃了幾十年。有一天他忽然舉著掃帚亂舞的起來,旁人都以為他瘋了,連忙報告宮中長老。誰知宮中長老趕來並未施救而是咬破手指一邊看著一邊在衣袖上畫著。以天宮長老的眼力當然看出那眼前這個瘋了的老人拿掃帚施展的正是一門精妙到極點的劍法。可精妙歸精妙誰也沒料到,那瘋老頭最後一“劍”竟讓掃帚沒入山石之中不見蹤影。”


    “不見蹤影?”


    “是,可並不是掃帚消失了。而是掃帚穿過整個山體沒入地中了。”


    “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不僅你這麽想,當時的天宮長老也是這麽想的。他想問那掃了一輩子山門的老人,可老人隻是笑了笑便死了。或許他早就該死了,隻是心裏想著自己還有絕世劍法未曾完結心有不甘。亦或者這一劍耗盡了他全部的生命方有此威力。這些後人都不知道了,隻能猜測這最後一劍老人精,氣,神三者完美合一方有此威力。後來天宮將畫下來的劍譜命名為掃帚劍法用來紀念這位老人亦旨在警示後人。隻是這劍招雖有,卻無人知其真氣如何運行。曆代天宮高手想了不下千種真氣運行之法與其相配,甚至天元道宗也學人家搞了一套追風逐月劍法,可終無人重現那驚天一劍。後來還有一個趣事,每任天宮宮主繼位都會在山門前持劍全力往下一刺。但結果隻是可惜了那些名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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