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棉襖坐下來,但眼睛卻沒有閑著,她想一睹姑娘的手藝,看看是不是傳言中的那麽神。


    此時的姑娘,正在給剪劉海的那個姑娘剪短和打薄脖頸處的頭發。


    隻見一手執剪一手執梳的姑娘,撩起胖女子的一綹頭發,斜著用剪刀一點一點地剪下來,極有層次感,那些被剪斷的黑發如雪花一般翩然落下。


    望著姑娘極有韻致的手法,花棉襖相信了,這個小男人果然有兩下子。


    又十幾分鍾過去了,胖女子的頭發剪完了,姑娘給她設計的這個新式的發型,有效地彌補了她臉胖的缺點,讓她的臉看上去好像小了一圈,胖女子十分的滿意,給錢的時候,非要多給他十塊錢。


    姑娘自然是沒有收,這讓胖姑娘好生的感動。


    接下來,山杏給那個女子染的頭已經到了完結的時候,這時姑娘接過手來,又將盒子中的染膏全部塗到女子的頭上,抹勻之後,給她戴上了電帽子,調好了時間。


    此時的山杏也沒閑著,在給下一位女子洗頭。


    姑娘讓戴電帽子的女子坐到了一邊,自己則來到洗完頭女子的身邊,低聲地問她,想要一個什麽樣的頭型。


    女子臉形比較小,姑娘給她推薦了蘑菇頭。


    經過一番的精雕細琢,蘑菇頭剪出來了,效果是出奇的好。


    至此,花棉襖徹底地相信了,眼前的姑娘確實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時至11點的時候,終於排到了花棉襖,也是最後一位了。


    花棉襖坐到了那張皮轉椅之上,姑娘問她:“你想來一個什麽樣式的啊?”


    花棉襖剛才坐等的時候,曾經閑得無聊,翻看了許多的美發畫冊,她相中了其中一款,便指著那一頁對姑娘道:“我就想要這種形狀的。”


    姑娘看了一眼畫冊上的明星,然後對花棉襖道:“眼光不錯,這一款確實很適合你,但我給你改進一下,讓卷更大一些,會更加襯托出你的嫵媚。”


    花棉襖自然高興,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山杏和姑娘一起忙碌著,終於在12點的時候,把這最後一單做完了。


    花棉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百塊錢,但姑娘隻留了五十元。


    花棉襖又照了照鏡子,對自己如今的新造型十分的滿意。她起身就朝屋外走去。


    這時姑娘攔住了她,道:“天太晚了,你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等一下我們倆,咱們一道兒走。”


    花棉襖很感動,眼瞧著姐弟倆關了燈,鎖了門。


    三個人一同走在小鎮白雪鋪就的路上,遠處隻有鎮政府和派出所的值班室中還透出點點燈火。


    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路上走著,並沒有什麽語言的交流。但花棉襖卻感到十分的溫暖,這是她很長時間都沒有體會到的一種感受了。


    之前爹沒有凍死之前,不發酒癲的時候,對她還是不錯的,她也沒有兄弟姐妹,自然也體味不到這種情感,所以,她十分的羨慕山杏和姑娘他們這種姐弟的關係。


    就在她這般胡思亂想之中,他們路過了林場大院,來到了鎮學校的大門之前。


    她對姑娘和山杏道:“我到了,你們慢走。”說著走向了台球廳的大門。


    姑娘和姐姐也沒多說什麽,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朝西走去了。


    花棉襖用力一拉台球廳的大門,咦,竟然從裏麵栓上了,這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她抬起穿皮鞋的腳,用力在門板之上來了幾下,這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去很遠。


    過了很長時間,就在她要踢第二通的時候,門開了,花棉襖剛想張嘴說些不好聽的,卻發現來給她開門的竟然是羊崽子。


    花棉襖望著羊崽子豬肝一般的臉,十分的驚訝,問道:“你們一直喝到現在?”


    羊崽子舌頭都大了,問道:“三嫂,你咋才迴來呢?還給你留吃的了呢。”


    二人關上門,一同往後屋走去,姑娘原想給四清一個驚喜,問他自己做的這個頭形怎麽樣?


    但一進後屋,他卻傻眼了,酒桌之上還坐著一個人,正是消失了半年的陳二虎。


    四清和二虎都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在看著她。


    花棉襖不得不打了聲招唿:“啥時迴來的?”


    二虎依然沒有移開他那雙如狼一般的眼神,迴答道:“今天上午。”


    四清也發現了這點,但他沒有說破,而是對花棉襖道:“快脫了大衣,一道兒喝點。”


    花棉襖將脫掉的大衣扔到床上,然後抬腿坐到四清的身邊,指著自己的發型問:“我這新發型怎麽樣?”


    四清品味了一下,豎起大拇指讚道:“好!”


    花棉襖不滿意地道:“我這一天天光給你賣命了,吃不好,穿不好,還沒時間打扮,白瞎我這副好牌了。”


    四清馬上安撫道:“忙完年,我就帶你去牙市,給你買個貉穿穿!”


    聽了這份許諾,花棉襖才高興起來,她操起了桌上的酒瓶子,分別給每個人倒上了酒,自己也倒上一杯,然後舉杯道:“我來的晚,自罰一杯,你們隨意。”說完一飲而盡。


    其他人知道她的酒量,不敢相陪,都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二虎則酸酸地道:“三嫂還是那麽豪爽,那麽漂亮。”


    花棉襖聽後十分的受用,她也好奇地問:“這半年你都上哪兒去混了?”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二虎不想隱瞞,他開口道:“我先是去廣洲混了一段時間,但那邊東北幫不怎麽吃香,我等這邊風聲鬆了以後,就又去草原列上拎包了。”


    花棉襖擔憂地道:“你這邊的案子還懸著呢?你還有膽迴來?”


    二虎無奈地道:“這眼瞧著就是年了,我總不能在車上過年吧?這不就找三哥來了嗎?讓他和二哥透個話兒,過了年我就走,決不在鎮上鬧事兒!”


    四清聽了這番話,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千塊錢,交給羊崽子道:“一會兒喝完酒,你把二虎帶你家去,這幾天就住你那裏,這些錢給你們買些吃的用的,你家那兒僻靜,平時少出門兒。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他又轉頭對二虎叮囑道:“你的那個家就不要迴去了,讓鄰居看見不好。”


    羊崽子收了錢,二人一同點頭道:“你放心吧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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