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哪裏會有什麽大度女子?再仁德寬愛的女人,都會有她不可觸及的逆鱗,是愛。聞言,沈絕心發出無奈的歎息,難怪心緒不穩,卻原來...凝兒早知一切。“楚卿。”沈絕心放開懷抱,指尖勾著琴弦發出擲地有聲的琴音,“夜深了,楚卿該好生歇息才是。”若是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個時候麵對,逃避是最好的方法。也許,並不是逃避眼前的女子,而是在憐惜她所提及之人。


    “那...心兒可是留下?”明知道不可能,楚卿還是抱著一絲連她都不相信的希望去嚐試。如果,如果可以把她的真心毫無遮掩的擺在心兒麵前,她是不是就可以懂得她的全部心情?時光荏苒,心思沉澱,她可否將近在咫尺的愛戀全部交由心兒收藏?愛,她那般不可置否的愛著眼前之人,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都成了牽扯她心弦的唯一動力。


    猶豫不決的,沈絕心的眼底含著歉意,她想說不能,又恐負了佳人的一片相思。說還是不說,是不得答案的矛盾;留還是不留,卻早已有了定數。好在,楚卿讀懂了沈絕心眼底的那絲猶豫和歉意,明明神緒皆傷,偏生還要顧忌她的想法,給她最好的方式,不讓她有所為難:“心兒在想什麽呢?方才不過玩笑而已。”陰霾似在瞬間散去,楚卿笑盈盈的附在沈絕心的懷裏,圈圈點點:“雖有不舍,卻也不能讓心兒留宿於此呢!撫琴之時總會忘記時間,想不到會這麽晚。心兒趕路辛勞,還是快些迴房歇息吧。”揚起頭,微顫的雙手眷戀的撫上所愛之人的臉頰,在她的唇邊印下綿綿情意。明明不舍,仍是退了幾步,以背影來掩飾心中落寞。


    “那,我這就迴房。”想來,她早看出自己所想,隻是不想多加難為吧。沈絕心想要上前將她安撫,卻終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她給她台階下,那她亦為她不去點破。罷罷罷,既然都不能辜負,多情之人又何妨專情之事?


    輕手輕腳的,沈絕心借著透進房間的月光尋到床邊兒。蘇挽凝不知何時睡到了床裏邊兒,這會兒美眸微閉,唿吸均勻,像是睡著(zhao二聲),又不似睡著(zhe沒聲兒)。輕輕把披在身上的長衫搭在床沿,剛剛躺下,蘇挽凝突然翻身抱住了沈絕心,很用力,很用力。那是一種妄想的占有,妄想將懷裏的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骨血相溶,永遠的,隻屬於自己。


    “你沒睡。”沈絕心望著因為漆黑而有些模糊的床頂,毫不猶豫的點破了她的偽裝。


    沒錯,她沒睡。從楚卿開始撫琴,從沈絕心出去,她不斷的胡思亂想,不斷的交織著矛盾的想法。沒有誰願意和別人分享所親所愛之人,即使她是那個知書達理的知府千金。如果可以,她更想把沈絕心牢牢的綁在自己的身邊,連她的一根頭發,都不許別人觸碰。


    可是呀,可是在這些想法爆發出來之前,她深深的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捷足先登的遲到者。她的情,她們的情,來的比綰娘要晚;而她們的相識,相遇,更不及楚卿的早。她愛沈絕心,那麽綰娘和楚卿呢?她們的愛,又豈會不及於她?


    同為女子,她們的身世和經曆讓她明白宿命的不公,她憐憫她們,又自感慶幸。尤其楚卿,她難以想象,流淪青樓的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和信念繼續守著屬於她的深情。日日夜夜的煎熬,日日夜夜的思念,為的,不過是那人不經意的一瞥,亦或是...她短暫的陪伴。愛,如果那才是愛,蘇挽凝無法對那樣一個癡情女子刻薄。盡管不願,隻能哀歎。


    見蘇挽凝半天沒有說話,沈絕心動了動身子迴抱住她,又道:“凝兒,你是不是...不開心了?”明知故問,若換做是她,又豈能壓住這等醋火?想來,愛和被愛,當真是兩種不同的在意。她辜負的太多,想要補償的,怕窮盡一生,都不能做完。


    “沒有不開心,亦沒有什麽可以開心的。”蘇挽凝緩緩地開口,隱藏在月光裏的表情尤其淡然,“你和楚卿之間,我已經知曉。夫君,我不怨你和她有關係,隻望你日後行事不要欺瞞與我。還有,我當真不想你與過多的女子有所牽扯瓜葛。沈絕心,同為女子,你可否...將心比心。”委屈,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可隻要被那個人圈在懷裏,嗅著她叫人安穩的氣息,委屈,亦可以是一種別樣的撒嬌。


    “對不起。”再沒有多餘的話可以表達現在的內疚,情愛裏總會對其中一方有所傷害,不想辜負任何一人,便會對所有人有著或多或少的傷害。好在,她可以想方設法的彌補這些創痛,也好在,她們對她的愛,讓一切都變得更加輕而易舉。


    “別說對不起,以後...不要再拈花惹草。”蘇挽凝的臉埋在沈絕心的左胸房。那裏,是可以聽到她的心跳的地方。噗通噗通,是一份叫人心安的節奏,盡管...也叫人心痛。溫潤的吐息讓蘇挽凝的額頭有些癢,她在沈絕心的懷裏動了動,完全的融入溫暖:“明日是楚卿的生日。我猜,她大概是沒有跟你說的。苦了她那麽久,該好好對她才是。”


    “明天是她的生日嗎?我...我從來都不知道。”細細想來,好像關於楚卿的一切她都顯得茫然,隻有那份心情,指引她在心裏存有她的位置。而楚卿,卻總會把她的一切記得清楚,哪怕隻是微小的細節,楚卿亦會牢牢的記在心裏。嗬,這樣的女子,該怎麽說她呢?愛的太癡太傻,卻又那般固執和倔強。稍稍想了想,沈絕心有了些想法和決定,“凝兒。”她討好似的在蘇挽凝的唇角親了一下,言語凝重,卻又似下定了決心:“我想在她生日那天,娶她過門。”這是楚卿一直所期盼的她?在她擺脫青樓的噩夢以後,她所有的願望,一定是可以穿上鳳冠霞帔,以她清白的心,嫁給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和她...共誓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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