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猩黑色的記憶,即便他殺光了那個醫院裏,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無法讓她忘記那一幕。


    是因為罪魁禍首還活著嗎?


    如今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隻剩下姬秋眠,秦姝,還有秦旭陽了!


    是不是隻要他們也徹底消失了,她就不會在想起來?


    夜劭暴怒,眼底滲出一抹猩紅,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壓抑著一抹深入骨髓的瘋狂。


    秦兮嬈纖細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懷裏,仿佛又迴到了十三年後,她剛到他身邊的情形。


    不分日夜地瘋狂尖叫,不顧一切地自殘,仿佛對她來說,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最大的痛苦和恐懼。


    最可怕的是,她神智失常的時候,會無意識自己走到牆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好似她真的是一個沒有表情,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的玩偶。


    他將她抱迴來,隻要他一個沒看住,她又會跟個幽靈一樣飄迴去,繼續將自己當成一個玩偶。


    可是她明明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在她清醒的時候,見到任何玩偶和形似玩偶的東西,都會恐懼的發抖,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她甚至為了不讓自己看到那些讓她恐懼的東西,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那段時間,是夜劭心底永遠難忘的惡夢。


    他花了整整兩年時間,精心嗬護,隔絕掉一切會讓她失控,恐懼,發瘋的東西,才帶著她迴到京城。


    可是他可以隔絕以後,卻無法讓她忘掉之前。


    他曾經利用一些非醫療手段,想要封掉那一段記憶,都沒有成功。


    他們說——


    秦兮嬈不肯忘記。


    她不想忘記她的母親。


    無論是美好的,還是痛苦的,她都不想忘記。


    於是他隻能放縱她,痛苦又清醒地活著。


    秦兮嬈的聲音,宛如一根尖銳地針,直直紮入夜劭的心髒。


    她小聲喊,雙眼空洞的令人害怕,“夜劭……我疼……”


    一聲又一聲,將男人的心髒,淩遲的鮮血淋漓。


    夜劭扣入她,忽然低頭,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


    男人微尖的牙齒,刺入細嫩的肌膚,鮮紅色的血色滲出來,沾上男人薄薄的嘴唇,一瞬間透出無盡的妖異和蠱惑。


    秦兮嬈痛得發抖,眼中的空洞卻就此散掉了。


    夜劭可以承受所有來自她的傷害,唯獨——


    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真的將自己當成一個玩偶。


    這種無意識的行為最是致命的可怕,來了京城之後,似乎是因為離秦蘭舟近了些,秦兮嬈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失智的行為了。


    今天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的感情忽然從深淵中溢出,又或者是因為她想起了秦蘭舟,想起了少管所裏的一切,眼睛裏竟然又露出了那樣讓他恐懼的空洞。


    她是他捧在手心裏,漂亮嬌貴的小姑娘。


    是答應了要嫁給他的小新娘。


    而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玩偶!


    十三年前那個炎炎夏日間,臨別之際,精致鬼魅的小男孩看著小女孩的眼睛,對她說——


    “不要怕,我一定會迴來,帶你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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