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應年現在的確不知道怎麽麵對鬱知。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不是真的不在乎鬱知的態度。


    他做好了長久等待鬱知的準備,但這不代表他不會被鬱知的反應刺痛。


    一向果斷的他暫時也想要逃避一下現實。


    至少給他一點時間消化掉負麵情緒。


    陳勳還在等孟應年的迴複。


    孟應年並沒有思考多久:“去吧,幫我準備一套衣服,晚上從公司直接走。”


    陳勳:“是。”


    這是要冷戰的節奏啊。


    陳勳應下這聲吩咐開始去準備。


    孟應年繼續投入工作中,不再想些有的沒的。


    冬天的夜幕降臨得特別早,仿佛太陽已經悄悄溜走了,留下的隻有漫長的黑夜和寒冷的寂靜。


    鬱知這一覺睡到了將近七點。


    他睡覺前沒有拉窗簾,醒來的時候室內昏暗一片,房間裏靜悄悄的,眼前看不到一絲光亮,耳邊聽不見一丁點聲音。


    睡醒獨自醒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鬱知心裏升起一種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孤獨感。


    等鬱知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爬起來打開燈以後,看到鍾表上的時間。


    往常這個時間,孟應年也該到家了,今天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鬱知拿過手機,看到了孟應年說晚上不迴來吃飯的消息。


    孟應年偶爾也會出去應酬,鬱知不覺得有什麽。


    但可能是今天剛睡醒的緣故,鬱知湧起失落的情緒。


    等鄧陽過來叫人吃飯的時候鬱知才從床上下來。


    孟應年這裏的餐桌還是太大了,兩個人的時候還不明顯,一個人吃飯就能感覺到太空蕩了。


    鬱知本想讓鄧陽坐下來陪自己一起吃,想想還是算了,說了他肯定也不會照做。


    他吃過晚飯就跑到了畫室繼續創作,但是今晚格外不專注


    時不時聽著院子裏的動靜,然後看看手機。


    手機裏隻有林雲頌發來的碎碎念,孟應年除了下午那一條就沒有任何消息了。


    平時不管工作多忙,孟應年也不會一條消息都不給他,隻有剛開學軍訓他遇到易感期那次。


    孟應年不是故意不給鬱知發消息的,他下班前跟鬱知說了要去參加晚宴的事。


    晚宴是私人性質的,孟應年要去的是內場。


    禮服沒有裝手機的地方,參加這種場合手機都是放在陳勳手裏。


    在沒有坐下之前拿手機在那裏玩有些失禮。


    能進內場的人都是圈子裏的核心人物,孟應年見到難免要寒暄兩句。


    就算他不主動過去,也會有人來到近前找他。


    真正接觸過孟應年的人都知道他沒有傳聞中那麽不近人情。


    世家大族最注重教養,孟應年在待人接物中從不會失了禮儀。


    每個人都過來聊兩句就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


    結果外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人群轟動起來,內場受到了波及。


    主辦方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工作人員開始疏散人群。


    孟應年第一時間離開了現場,陳勳全程護在他身邊。


    官方給出的解釋是,外場不知道是哪位omega突發發情期,今晚來的大部分都是alpha。


    好在反應及時,來參加晚宴的各位也都提前做好了防護措施,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但還是有部分alpha和omega受到了影響,信息素開始紊亂,不過目前已經得到了控製。


    陳勳聽到這個消息暗道一聲,好險。


    要是孟應年在那裏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孟應年本就對omega信息素過敏,再加上他s級alpha的身份,隻會波及更廣,現場會更加混亂。


    孟應年一上車就把外套脫掉了,他並不熱衷名利場上的交際。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比工作還累。


    上車後陳勳把手機交給他,一看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差不多到了鬱知睡覺的時間。


    孟應年就沒再給他發消息。


    鬱知今晚的狀態不好,沒在畫室待多久就迴了房間。


    他下午睡了太久,現在躺在床上也睡不著。


    燈光太晃眼,越發睡不著,後麵索性把燈關掉。


    手機上依然沒有孟應年的消息。


    鬱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門口才傳來推門的聲音。


    孟應年輕手輕腳的進來。


    孟應年應該去衣櫃裏拿了睡衣,但他並沒有去衛生間。


    鬱知在黑暗裏注視著孟應年的一舉一動,他躺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視線一早就適應了黑暗。


    然後他就看到孟應年又向著門口走去。


    他看著孟應年這一係列動作,沒由來的生氣。


    明明是他自己說的會放自己自由,自己跟他說了又不高興。


    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麽,要分房睡嗎?


    一開始不是他非要跟自己睡一個房間。


    “你要去哪?”


    孟應年被鬱知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問過鄧陽迴房間的時間,迴來的時候看著房間裏的燈都關了便以為鬱知已經睡了。


    怕吵醒他才打算拿著睡衣去西廂房洗澡。


    宴會上雖然不會有人泄漏信息素,但是難免會沾染到別人身上的香水味。


    迴來的路上在車廂裏聞著他就一陣陣的頭暈,想趕緊去洗掉。


    孟應年望著床上模糊的黑影,開口:“知知,你還沒睡嗎?還是我吵醒你了。”


    鬱知不理會他的問題,自顧自地問自己的。


    “你還沒說你要去哪?”


    孟應年聽鬱知的聲音不像是剛睡醒的。


    “去西廂房洗澡。”


    鬱知聽見他這麽說幾乎確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想。


    “然後呢?”


    孟應年不明白鬱知為什麽這麽問,隻以為他生氣自己迴來的太晚。


    “然後當然睡覺,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鬱知的確在生氣。


    一條消息都不發,就迴來這麽晚,迴來也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麽這麽晚,然後還要一聲不吭地跑去西廂房。


    鬱知幹脆坐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孟應年。


    孟應年轉過身來,也看著鬱知的方向,但是房間裏太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怎麽了知知?”


    鬱知:“你為什麽不在房間裏洗澡?”


    “我以為你已經睡了擔心吵醒你。”


    “既然我沒睡,你怎麽還要去外麵?”


    孟應年緩緩走到床邊,打開床頭燈。


    “那我就在房間洗,你要不要先睡覺?下次不必等我。”


    鬱知錯開他的視線。


    “誰等你了,你管我睡不睡,你是不是想等我睡著然後出去睡?”


    孟應年詫異:“你怎麽會這麽想?”


    鬱知:“我知道中午提起離婚的事情你不高興。”


    孟應年沒料到鬱知在意的是這個,所以是覺得自己生氣了嗎。


    孟應年坐到床邊,但還是和鬱知保持了距離,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明顯,害怕熏到鬱知。


    鬱知留意到了這個細節,眼神更加晦暗。


    “知知,我沒辦法騙你,我確實不喜歡你提離婚這件事,但是你也得允許我有自己的情緒吧。”


    孟應年歎了口氣,繼續說:“我承認我有些吃醋,那個霍堯比我更早認識你,他還幫助過你。我一邊感激他,又一邊忍不住在心裏吃味。畢竟我的知知那麽優秀,未來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你。”


    “非常抱歉,我並沒有故意冷落你,那個晚宴我不太方便帶手機,然後出了些意外,等我拿到手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怕打擾你休息這才沒跟你聯係。”


    “我也沒有要出去睡,想抱著知知睡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跟你分房。”


    鬱知幹巴巴地“哦”一聲。


    既然都說清楚了,也沒什麽好生氣的了。


    說起離婚,孟應年才是該惆悵的那一個。


    他不是故意說這些來紮孟應年的心的,隻是當時話說到那裏。


    習慣了孟應年平時從容的樣子,他的確是沒有考慮孟應年的感受。


    “晚宴怎麽了?”


    孟應年把自己的知道的說給鬱知聽。


    鬱知聽到有omega發情時還有些緊張,他不知道孟應年過敏會有什麽反應。


    但看著孟應年也不像是受到影響的樣子。


    “那你先去洗澡吧,我要睡了。”作勢就要躺下。


    孟應年最後隻是克製地揉了揉鬱知的腦袋。


    “既然還沒睡,等我出來一起睡好不好?”


    鬱知不迴答他,但也沒有睡覺。


    孟應年衝掉了身上各路香水混雜的味道,才躺到床上一並關了床頭的燈。


    他知道鬱知還沒有睡著。


    躺過去將人抱在懷裏。


    “知知,你想離婚的時候我們可以再談這件事,在這之前,能不能不要再說離婚。”


    就在孟應年以為鬱知不會迴答的時候。


    聽到了鬱知輕輕“嗯”了一下。


    “那我可以繼續追求你嗎?”


    鬱知迴答可以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


    “這種事情你一定要問出來嗎,誰還會阻止你是嗎?”


    孟應年也覺得自己問得問題也有點蠢。


    但是霍堯的出現給他敲響了警鍾。


    像鬱知這樣優秀又漂亮的人,他的追求者一定隻多不少。


    自己需要再加把勁,不能讓別人有機可乘。


    鬱知的睡意仿佛一下子湧上來,在孟應年身上清爽的皂香味中睡著了。


    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雪,鬱知醒來的時候被外麵白茫茫的一片幾乎要晃了眼。


    滬市也會下雪,但沒等雪積起來就化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雪,均勻的蓋在地麵上,肉眼可見,都是白色。


    大概每一個南方人都向往北方的鵝毛大雪。


    但這場雪並不算大,看著到處都是雪,其實隻有表麵薄薄的一層。


    鬱知穿戴整齊就準備出去親身感受一下。


    臨出門前被孟應年拉著戴上了帽子和手套。


    雪已經不再下了,但是化雪的時候往往氣溫更低。


    鬱知雖然長了幾斤肉可是看起來還是太單薄了,穿著厚厚的防寒服也不會顯得臃腫。


    孟應年也穿上了羽絨服陪他在外麵玩了一會兒。


    鬱知隻是乖乖地蹲在地上團雪球,孟應年安靜地在一邊看著。


    不一會兒,鬱知神秘兮兮的把手伸到孟應年麵前,露出手上的一隻小貓。


    是用雪做的。


    鬱知之前有聽孟應年說過他小時候遇見的小貓咪,他沒說過後來那隻小貓去哪裏了。


    貓的壽命不過十幾年,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那隻貓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鬱知不知道該捏什麽,索性做了一隻貓咪送給孟應年。


    孟應年看著眼前栩栩如生的小貓,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他第一次見到鬱知的時候,鬱知在花園裏給索索捏了一隻小兔子。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心動的感覺。


    現在心裏湧起相同的悸動。


    孟應年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在對任何一個人產生同樣的感覺了。


    試問誰見到這樣美好的鬱知不會心動?


    答案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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