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後,正想著這個暑假如何安排,一個小孩突然闖進來。此小孩剃著個光頭,整個頭皮像個大青皮蘿卜。這小孩一進來就急切地叫道:“童童哥,快,快將我藏起來!老媽要打死我,吊起來打!”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我怎麽不認識?這孩子見李子童沒理睬,趕緊自己將房門關起來。外麵傳來一個女人叫喊聲:“死丫頭,你給我出來!自動出來,可以打輕點。”


    這是葛菱媽媽的聲音,李子童朝這孩子仔細看看,可不就是葛菱?哎,那個,葛菱,李子童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怎麽剃個大光頭啊?”


    葛菱耳朵貼在門縫上,聽著她媽媽的叫罵聲越來越遠,才迴過頭來迴答李子童的問題:“我頭發太細。有人說經常剃光頭可以長粗一點。”


    葛菱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女生,長得眉清目秀白白淨淨。剛剛參加完中考,下學期將讀高一。李子童看著她那如同青皮蘿卜的腦袋就好笑,問道:“如果有人說,吃屎可以長頭發,那你也吃了?”


    去!你才吃屎。葛菱白了李子童一眼,突然又換了一張嘻皮笑臉的神態說:“童童哥,你要不要女朋友?”


    要啊,你想給我介紹?李子童隨口與葛菱說了玩,壓根沒將這小丫頭的話當真。誰知葛菱湊上前說:“介什麽紹啊,你看我怎樣?我是說,我來當你的女朋友怎麽樣?”


    李子童嚇一跳。這話要是被她媽聽見,今晚就別吃飯了,她媽非將我家的鍋給砸了不可。


    李子童心神還沒定下來,葛菱臉色一正地說:“要想我當你的女朋友,必須給我辦一件事,將幾個男生打一頓。”


    李子童認真看著葛菱這張清秀的小臉,然後說道:“你這孩子怎麽迴事啊,哪來的許多亂七八糟?好好的要打人幹什麽?”


    葛菱正想說點什麽,她媽找上門來了,將房門拍得砰砰響,還大叫著:“死丫頭,你給我出來!”


    李子童趕緊地開門。葛菱被她媽媽揪著耳朵拽迴家去,至於怎樣收拾就不關李子童的事了。不過他心裏想著,這孩子也確實要打,好好的竟然將自己剃成光頭。


    李子童這個暑假過得輕鬆而又充實。輕鬆是肯定的了,所有高考生估分能過一本線的都輕鬆,頂多也就是在等錄取通知書時有點焦急。


    充實是,他對自己的暑假活動安排。每天還是清晨起床,先是仰臥起坐一千個,再俯臥撐一千個,再拉拉啞鈴。


    李子童其實也很帥。他說高曉陽帥,是因為他皮膚比較黑。皮膚是爸媽給的,沒辦法改變,我將肌肉練出來。進了大學後,說不定也能泡上妞呢。


    吃完早飯後,李子童就去一家樂器行練琴。


    高考前壓力大,李子童沒時間想別的事。考完試迴家,看著那把二胡與玉簫立即就想起那兩個奇怪的老頭。他們往我腦門上一指,怎麽平白無故地就會了二胡與簫呢?


    九十年代中期,互聯網還沒普及,網絡小說更沒出現,一般人還沒修真概念。李子童就從所看過的武俠小說中想,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道理。武俠小說裏大不了就是傳功,師傅將自己平生的功力傳給徒弟,可也沒聽說傳音樂哇,連武功招式都傳不了。這倆老頭怎麽就可以傳音樂呢?


    倆老頭好像不僅僅是傳音樂,好像還給我開了竅,否則我不可能突然就變得聰明起來。《天龍八部》上的那個老頭將自身功夫傳給虛竹,也隻是讓虛竹變得很厲害,也沒見他就此變聰明起來。不過吧,話說迴來,這倆老頭恐怕比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通神加起來更厲害呢。


    想到這兒,李子童再看那把二胡與玉簫。不用看了,這兩樣東西明顯是古董。得將它們收好了,萬一倆老頭迴頭,我得完璧歸趙。


    這兩件樂器不能用,那就得去買新的。再說了,腦袋裏好像分別隻有一首曲子,而這兩首曲子都不能用,太悲傷,別將爺爺毛病拉出來就壞事了。


    李子童去書店買二胡與簫的曲譜,又買了一些有關這兩種樂器的磁帶,然後去樂器行買新樂器。他從李文虎那兒偷了一遝錢,迴來數了數一共有二千二百元。現在他也算小富佬了,隻是這些錢不能讓爺爺知道,否則會被打死。


    樂器行的老板是一對三十幾歲的夫妻。如果買樂器,他們可以教你擺弄幾下。也僅僅是擺弄幾下,如果要繼續得繳學費,而且學費很貴一小時二十元。


    李子童買了一把二胡及一支竹簫,但他要學古琴。他覺得古琴比較高端大氣。當然最高大上的是鋼琴。可是鋼琴這玩意不僅太貴,買迴家也沒地方放,即使有地方放也沒錢買。


    老板介紹了一番古琴知識,再彈奏了一首《梅花三弄》後就不管李子童了,隨便他自己怎樣的擺弄。老板哪知道李子童的腦袋異於常人,他說一遍李子童就完全記住,演奏一遍手法也被記住。


    李子童試著也撫了一遍《梅花三弄》。第一遍還很生疏,第二遍就比較自如,第三遍時就與老板差不離了。


    老板很奇怪地問:“你以前學過古琴?”


    嗯那,李子童老滋老味的點頭,又說道:“小時候學的,後來上學就放棄了。主要是家裏怕我玩物喪誌耽誤學習。”


    老板點頭。這種現象很普遍,孩子嘛,總是要以學習為重。這孩子現在長大了,想重新揀起小時候的興趣也很正常。老板又演奏了一首《漁樵問答》,問李子童這首會不會?


    李子童哪一首都不會,但他看與聽一遍後就記得。李子童沒說話,跟著撫了一曲,第一遍有點生疏,第二遍就與老板差不多了。


    老板再演奏《平沙落雁》,李子童跟著演奏。老板覺得李子童是潛在買家,再演奏《高山流水》,李子童還是兩遍就演奏得很好。


    一共演奏了五六首曲子,這時來了顧客,老板將李子童扔一邊隨他自己演奏,自己去招唿顧客。


    李子童一邊反複地撫弄這六首古琴曲,一邊用心體會演奏方法,直到午飯時間。李子童將二胡與竹簫的錢付了,但東西卻留在樂器行裏,言明暑假結束再拿迴家。


    吃過午飯,看看剛買的音樂書籍,再聽聽磁帶,然後去學校打籃球,傍晚時分去大溪河邊練二胡與簫。現在練的二胡與簫是經典的曲子了,那倆老頭的東西不敢再碰。樂器練累了就去河裏遊泳,遊泳過後再練樂器,玩的不亦樂乎。


    李子童的暑假基本上就是這樣的節奏,清晨練肌肉,上午去樂器行,中午迴家邊吃飯邊聽磁帶,下午打籃球,傍晚練二胡與遊泳。不過他在樂器行的活動與身分不斷變化。


    樂器行不僅賣樂器,也賣一些音樂書籍。最開始李子童沒事就看書。老板見他翻書的速度很快,以為這些書他都看過,現在隻是瀏覽而已,沒怎麽放心上。


    老板夫妻帶了幾個學生,學各種樂器的都有。老板娘教鋼琴,其他由老板教。現在老板將二胡、簫、笛子與古琴都讓李子童來教,附加的好處是李子童每天可以隨便玩樂器。


    再後來,李子童又可以教鋼琴與古箏、吉他。這家夥偷學的本事超一流,如果不是覺得不能太貪得無厭,他還可以再偷學些其它樂器。


    老板卻非常滿意,找了個免費的雇工。有一次老板問李子童:“你報考的是音樂院校?”


    不是,李子童迴答:“我報的是法律。音樂隻是業餘愛好。”


    老板點頭歎氣,說道:“你家長英明啊。學音樂想出名太難了。可不出名,連肚子都混不飽哇。”


    同學們陸續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李子童被湖中大學錄取。倪貝貝考上了尚嗨師大,明天就要離家去尚嗨上學。幾個女生邀著一道逛街,逛著逛著就來到大溪河邊。遠遠地就聽見一陣悠揚的二胡聲,如同一個受盡欺淩的女子在哭訴,不斷的抽泣,自言自語般的訴說,淒婉哀怨,痛苦而又無助,滿腔的悲憤像這眼前的河水滾滾流淌。


    倪貝貝等幾個女生不知這就是二胡名曲《江河水》,但一個個都聽得癡了。順著聲音遠遠地看去,一個媲美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充滿著野性陽剛的赤著膊的男人被夕陽映照著。


    一個叫金妍的女生輕聲叫道:“是李子童!這家夥二胡拉得真好,那天在倪貝貝家樓下,我聽得都淚流滿麵吔。”


    幾個女生都一致同意,並且認為李子童應當去考音樂專業,他肯定能考取。但金妍卻說:“你們知道李子童考了多少分嗎?六百九十八分,在全市是名列前茅!王老師問他為什麽不報更好的學校,你們猜,他說了什麽?”


    幾個女生都猜李子童估分太低,於是不敢報更好的學校。金妍搖頭:“no,他說經濟欠發達地區物價便宜。他是靠爺爺的退休金生活,不能報那些物價水平高的一線城市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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