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有些猶豫,雖然剛才醫生說,媽媽的狀態已經逐漸穩定了,但是把她帶迴家,太多不確定因素了。


    “小最,好不好?”汪萍抬眼望眼欲穿的看著陳最,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


    “哥,要不然,帶媽媽迴家住幾天吧,你和嫂子也可以陪她幾天,好不好?”陳霏也幫著媽媽求情。


    媽媽一個人被關在這裏,實在太可憐了。


    陳最看向蘇櫻子,蘇櫻子哪裏敢做這個主?說到底是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出去確實有些冒險。


    “不如,你去問問醫生吧,我們聽醫生的好不好?”蘇櫻子看向汪萍,柔聲道。


    “好,小最,你去問醫生,我聽醫生的話。”汪萍殷切的看向陳最。


    陳最點頭:“好,我去問問,你們等我。”


    陳最出去後,陳霏也跟著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了蘇櫻子和汪萍,一時間空氣突然安靜,透著尷尬。


    “櫻子。”汪萍輕輕的喚了一聲。


    “是,阿姨。”蘇櫻子迴應道。


    汪萍抓住蘇櫻子的手:“櫻子,你以後好好疼疼陳最好不好?”


    “嗯?”這突如其來的話,讓蘇櫻子有些不知所以。


    汪萍眼神低垂緩緩道:“小最,很可憐,我不疼他,他爸爸也不疼他,還要被那個女人欺負,他卻還要照顧我這個瘋子,照顧妹妹,沒人疼,多可憐哪。”


    看著汪萍期期艾艾的神情,蘇櫻子緩緩的點頭:“好,我知道了。”


    汪萍忽然抬眼看著蘇櫻子:“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他媽媽為什麽不疼他?”


    蘇櫻子:“.......呃,沒有,我沒想......”她雖然好奇但也不傻,知道有些禁忌是不能碰的。


    “因為他弟弟呀,我恨他,恨他弄丟了弟弟,所以我不疼他。”汪萍自顧自的說起來:“可是,我怎麽會不知道那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是我隻顧著自己哀怨,沒有照顧好孩子,他那時也還那麽小,弟弟被海浪卷走了,他能怎麽辦呢?難道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嗎?”


    汪萍眼神直直的說著,帶著些許哀傷。


    這不是挺明白的嗎?蘇櫻子小心端詳著她的狀態,好害怕她會忽然失控,心裏哀唿,陳最你怎麽還不迴來?


    “其實,都是我的錯,我自己不承認罷了,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就拿小最撒氣,他那麽小,隻能忍受著,多可憐啊,所以櫻子。”汪萍忽然又抓緊蘇櫻子的手,眼神殷切的望著她:“你要好好疼他好不好?”


    蘇櫻子趕緊點頭:“嗯,阿姨,你放心,我會好好疼他的。”


    汪萍這才神色放鬆的笑了笑:“好,你是好孩子,你們要好好的。”


    這時陳最終於迴來了,醫生同意了,可以帶上藥迴去住幾天,再送迴來。


    於是陳最三人便帶著汪萍迴了家,從療養中心出來的汪萍,心情似乎異常愉悅,臉上的笑都舒展了不少。


    家裏,陳最收拾好主臥的房間,讓汪萍吃過藥,先去休息了。


    蘇櫻子暗暗的籲口氣,忽然覺得時刻麵對一個精神不穩定的人,顧慮著她的情緒,真的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


    “怎麽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陳最看著蘇櫻子呆呆的樣子,心裏泛起隱隱的擔憂,他也很怕,怕她不能接受,怕她會因為這些離開自己,但是這終究是不可忽視的存在,總是要麵對的。


    蘇櫻子搖搖頭:“沒有,我看阿姨狀態挺好的,看來醫院的治療是有成效的。”


    陳最無力的點點頭:“但願會越來越好。”


    “會的。”蘇櫻子拍拍他的背安撫道。


    “走吧,我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陳最牽起蘇櫻子。


    “你師父?”


    “對。”


    “好誒。”


    先跟著陳最去了一趟副食門市。


    蘇櫻子挑了一堆營養品,什麽麥乳精,口酥,奶粉罐頭啥的,第一次見老人家,總要不好空著手。


    陳最歪頭笑道:“這些東西,師傅都不吃的,不用買這些。”


    “那買什麽?總不好空著手。”蘇櫻子翹著嘴巴發愁的說。


    陳最揉揉她的頭發,對售貨員說:“來兩瓶老白幹,半斤醬牛肉,二兩花生米,再拿包大前門。”


    “就這些?”蘇櫻子看著他手裏的東西:“是不是太寒酸了?”


    “送禮講究投其所好,不能買你覺得好的,要買對方喜歡的才有誠意,師傅就喜歡這口,放心,帶著這個去,他一準開心。”


    陳最不由分說領著蘇櫻子出了門。


    在胡同裏來迴轉了幾個彎,在一個四合院的小套院門前停下,陳最拍了拍門,徑直走了進去:“師傅”


    屋裏傳來戲匣子的聲音,還有一個蒼老的聲音正跟著戲匣子和著音。


    走進房間,南牆邊的炕塌上,正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悠閑的閉著眼,聽著戲折子,手指敲著膝蓋打著節奏,嘴裏哼哼唧唧的合唱著。


    “小崽子來了?”老人連眼都沒睜,悶悶聲聲的說道。


    “對呀,我來了。”陳最衝蘇櫻子擠擠眼睛,把酒瓶打開,在老人鼻子用手輕輕的扇了扇。


    師傅鼻子一吸,閉著眼睛眉毛一挑:“嗯!香,清香。”


    陳最笑嘻嘻的說:“大青花,你的最愛。”


    師傅一晃腦袋:“不是酒,我說的人。”


    陳最和蘇櫻子都是一愣。


    “你帶人來了?還是個女人,十八九歲的姑娘,清香透亮。”師傅慢慢的睜開眼,看到眼前一臉驚訝的蘇櫻子,嗬嗬的笑了:“怎麽樣?師傅猜對了。”


    蘇櫻子慢慢走過去,瞪著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師傅:“老人家,您真神了,怎麽猜出來的?”


    果然不假,是陳最口中那個懂古董,會算命,神機妙算的傳奇神人。


    “聞出來的。”師傅坐直身子,也看著蘇櫻子:“小姑娘身上都散著香呢,跟臭小子不一樣。”說完還撇了陳最一眼。


    蘇櫻子被師傅俏皮的樣子逗得咯咯直樂。


    陳最把東西放到桌子上,把師傅扶起來坐好:“師傅,我今天帶櫻子過來看看您。”


    師傅剜了陳最一眼:“你小子從小眼就毒,看物件毒,看人更毒,眼光不錯啊。”


    陳最笑的一臉得意:“要不我能是您徒弟嗎?”


    師傅指著他的腦袋:“臭不要臉。”


    隨後看著一臉笑的花似的蘇櫻子:“丫頭,坐下,你得跟他一起喊我師傅,說起來你姓蘇,咱們還是本家呢。”


    “那可真巧了,師傅,櫻子給您問好。”蘇櫻子乖巧的請安。


    “呦,還是個懂規矩的,好好,快坐下。”師傅心花怒放的招唿著蘇櫻子:“我聽這丫頭說話爽利,笑聲透亮,大大方方的,師傅我啊中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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