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自己”很清楚趙馥雅的字跡,他們兩個曾經在一個私塾裏麵長大,然後到現在。


    書信裏麵的內容大多都是雜碎的隨筆,像是少女懷春的心事一樣,藏一半露一半的寫在紙上。


    不過北門覺一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他很熟悉趙馥雅,知道她總是有一個習慣或者說是屬於她自己的行為方式。


    那就是藏頭,她喜歡在字裏行間藏頭。


    北門覺一拿過一張書信認真的看了起來,書寫的方式是從左往右,一般人藏頭會藏在左邊的數列,但趙馥雅不是,她每行字必寫十六個字,藏頭的第一個字總是在第一行的第二個,接著以此類推,第二個字是在第二行的第三個...


    北門覺一連著讀了四行,那藏起來的四個字也浮現了出來。


    北門張天!


    他是北門覺一的一個堂哥,是北門大山四房的子嗣,北門覺一對自己這個堂哥很有印象,因為北門張天曾被外界評價為北門家族長相最俊俏的三代子孫,北門覺一曾經還耿耿於懷過。


    他搶過王千破手裏其他的書信,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藏頭,都是這四個字,北門張天。


    王千破好奇的探著腦袋:“你發現了什麽嘛?”


    北門覺一把書信對折。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感覺這些書信裏麵總是藏著某些秘密,我能帶迴去麽?”


    王千破點點頭說道:“當然可以,這些證物已經失去價值了,不過你要是帶走它們,還需要做一個備錄。”


    北門覺一聞言就把書信收起來揣進衣服內側的口袋裏麵,跟著王千破做了做備錄。


    等到正午太陽高照的時候,兩個人走出了證物室。


    王千破單手遮住額頭,眯著眼看了看天,然後想到了一些東西,轉頭對北門覺一說道:“都已經中午了,我帶你去吃個便飯吧,衙門食堂大廚最近新研究出來一道悶蒸紅肘子,好吃到能讓人聞著味道都流口水。”


    他很欣喜的說完,然後才發現北門覺一好像是一直在想事情,根本沒在意他說了什麽,不由得有一點點失落。


    “啊,你剛才說什麽?”


    北門覺一迴過神。


    王千破重新欣喜的複述了一遍,小心的詢問道:“食堂的包間環境很不錯的,就算是外麵的酒樓也沒包間那麽講究了。”


    北門覺一微微搖了搖頭:“算了,我現在有點事情需要迴去處理一下,這飯呢,改天再吃哈。”


    看著北門覺一遠去的背影,老鬼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他對著王千破嗤笑道:“就憑你,人家可是貴族,你一介平民,拿什麽去勾搭上關係?憑你那女人?人家稀罕嘛?”


    王千破眼中寒芒閃過:“再多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老鬼悻悻的離開。


    北門覺一枕著馬車裏的枕頭,望著吊頂,認真的搜索著關於北門張天的所有記憶。


    在北門家,北門張天除了相貌以外,並沒有其他出眾的地方,而且他比自己年長六歲,早早就成了家,至於性格方麵來說,憑借“自己”之前和這位堂哥的接觸來說,儒雅隨和,算得上是正人君子類型的,他能和這個案子有什麽聯係?


    官方定性守夜人為整個案子的最終兇手有些草率,這裏麵有北門中正的參與和更高層的施壓,這才能把案子迅速了結,對於北門和趙家的要發生的一些事情,早早的搬下台麵私下處理會更好,當然這些不用他操心,大管家自然會處理好這一切。


    他現在隻是想要知道當初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北苑”裏,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看來,要找我這個堂哥聊聊了。”


    北門覺一搓了搓下巴。


    距離北門一澗和他約定的時間還有很久,所以他決定先迴王府,然後去北門張天家一趟。


    “哎,我突然想起,剛才王千破那家夥似乎是想請我吃飯?”他皺著眉,迴想起王千破略微失落的神情。


    “我這是漏掉了什麽事情啊,算了,改天再說吧。”


    噠噠噠...


    四駕馬車飛速的在路上狂奔著,不到十分鍾,就到了王府。


    被幾個侍衛簇擁保護著到了自己院子裏的時候,冰兒她們已經在門口等著自己了。


    “今天從光州來了幾個新名廚,咱們廚房也配合著做了幾道新菜,老夫人那邊歡喜的很,嚐菜的時候就念叨著要讓少爺來嚐嚐呢,所以我們中午特意給您安排了加餐。”冰兒順手脫去北門覺一的外套搭在胳膊上,然後獻寶似的和他講著這些東西。


    “哦吼,知道啦,正好也餓的不行了。”


    冰兒高興的對花兒和蕊兒囑咐了幾句,就陪著北門覺一進了屋子。


    飯間,三個丫鬟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伺候著,北門覺一拿著筷子上下翻飛,不一會就把那幾道新菜給吃了個精光。


    在冰兒正準備讓廚房多做幾道的時候,北門覺一拍了拍肚皮說道:“哎,行了行了,冰兒,過來,我有些事想問問你來著。”


    冰兒束著雙手在小腹位置,連忙往前靠了靠,不過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自從上次北門覺一和她們談過之後,這幾個丫鬟就真的超級聽話的照做了,和北門覺一不再保持那麽親密的距離了。


    “我那個堂哥,嗯,北門張天你應該知道吧。”


    冰兒低頭頷首:“冰兒自然是知道的,是您四房奶奶的長孫子。在您特小的時候,他還教過你畫山水畫呢。”


    北門覺一笑了笑:“哈哈,然後學了三天,我把我爺爺書房的名畫全塗了一遍之後,畫家的道路算是被徹底堵死了。”


    冰兒微微抬頭好奇的看著北門覺一:“少爺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幽默感啦?”


    北門覺一:“哎,問你正事呢,最近,我這個堂哥有外出活動麽?”


    冰兒:“倒是沒聽說過,他現在似乎一直在家作畫,很多事情都由您那堂嫂郭淑乙做主了。”


    北門覺一點了點頭:“這樣啊,行。”


    冰兒問道:“少爺您是想要去拜訪麽?”


    北門覺一抬腳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時間久了,感情就要淡了,我去敘敘舊去,你們不用跟著啦。”


    冰兒和花兒蕊兒她們麵麵相覷。


    良久,花兒才說道:“話說...少爺曾經不是因為和張天少爺打賭比誰更俊俏,去那大街上,看誰被搭訕多定輸贏不是輸了嘛。”


    “結果,一百多個女孩,隻有咱們姐妹兩個假裝的去給少爺撐了撐臉麵,其他的都被張天少爺吸引去了,惱羞之下,少爺就直接和張天少爺斷了交情嘛。”蕊兒補充了一句。


    “哎呀,你們在這嚼舌根!少爺要幹什麽有他自己決定,哼,以後,不要再說這件事情啦。”冰兒看著逐漸遠去的北門覺一,略微警告了一番兩個小丫鬟。


    王府西南角的大院子,是四房夫人的院落,北門張天就住在這裏。


    等北門覺一悠悠轉過去的時候,庭院的涼亭下,一群年輕人正圍著一張大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上放滿了瓜果鮮蔬,郎朗的讀書聲和歡笑聲不間斷的傳來。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眾人的中心,麵相俊朗的張天高高瘦瘦的站在那裏,伸著一隻手,飽腹感情的念著詞。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他念出最後的一個字符,高高抬手,周圍眾人震驚了片刻,兩秒之後,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好啊!張天公子(北門家族隻有長子才有資格賦予北門的前綴),這是您親題的詞?”坐在他身邊的一個青年滿懷期待的看著北門張天。


    北門張天稍頓一下,笑了笑:“正是,這首詞是我這段時間苦讀經書,突然一夜間靈光乍現,拿出紙筆來,一氣嗬成,順暢至極。”


    “好!”


    周圍人看北門張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一個個都叫起好來。


    北門覺一站在門口抱著胳膊,似笑非笑的看著正在享受讚美的這位堂哥。


    北門王府的書庫裏麵藏著很多失傳的古籍,一些一千年以前膾炙人口的詩詞大多在大荒世紀消失了,到了今天,一些孤本隻存在於皇城或者少數特殊人手裏。


    “說實話,我真的奉勸張天公子參加今年的國考!以公子的文采,這般的天賦,委屈在這裏真的是不值當,參加國考,能有進京的機會,從小做起,將來一步一步往上爬,怎麽說公子身上流著山王的血的!您也是貴族,這將來,不可限量啊!”


    常常跑火車的某人帶頭拱火,其他人也都在附和著,北門張天聽在心裏,嘴上雖然說著自己原本愚鈍,不可不可,但在心裏卻真的把剛才那首雨霖鈴當成自己創作的了。


    就在他心中自信膨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個聲音的出現像是一盆冷水一樣潑在他的頭上。


    “呦,玩呢,各位!嗨,堂哥!”


    北門覺一直接跨步走了進來,正在拱火的幾人相互看了看,瞬間變了臉,一個個對著北門覺一恭維一番,看到他是來找北門張天的時候,就又識相的離開了。


    北門張天看到北門覺一毫無征兆的拜訪,有些許的不適從。


    北門覺一大大方方的看著他,他倒是沒敢直視北門覺一的眼睛。


    “啊,堂弟,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啊?”北門張天輕聲說著,身體微微屈下。


    北門覺一很自覺的坐在那桌子旁邊,拿起一個蘋果就啃了起來。


    “我這不想著好久沒見哥哥了嘛,剛才路過,聽到熱鬧,所以就來看看嘛,哎,剛才堂哥念的是哪首詞啊?”


    北門張天訕訕的笑了笑:“堂弟應該是知道的,柳永的詞,雨霖鈴嘛,就在書庫進門左拐的位置,平常去的多了,看的也就多了,隨便拿出來讓大家欣賞欣賞。”


    北門覺一把啃了兩口的蘋果丟在桌子中間,拍了拍手站起來。


    “算了,我也不和堂哥拐彎抹角了,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問問,堂哥你和我的未婚妻趙馥雅究竟是什麽關係啊?”


    他從懷裏麵掏出那幾封書信,指著上麵被圈出來的字。


    北門張天的臉瞬間就白了。


    他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十六七歲的懷春少女,見了正值壯年且滿腹才華的男子,自然是心生仰慕,所以在自己私密的筆記中悄悄寫下愛慕之人的名字,這個答案,不知道合理與否?”


    清朗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北門張天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北門覺一微微偏過頭看去,一個穿著霓虹色衣裳的女子搖曳著身姿慢慢走來。


    自己的堂嫂,郭淑乙。


    這個女人麵帶笑意的湊在北門張天的耳邊,輕聲說道:“滾迴去。”


    北門張天便灰溜溜的小跑迴了自己的屋子。


    北門覺一收下書信,長長的哦了一聲。


    郭淑乙說道:“少爺,這案子不是已經結束了麽?怎麽你現在還在調查?”


    北門覺一攤了攤手:“對外人的交代外人信了也就算了,怎麽還要讓我這個當事人也要信?你信麽?”


    郭淑乙笑了笑,沒說話。


    北門覺一說道:“嫂嫂,我不想多廢話,我隻是想知道一些真相。”


    郭淑乙:“你怎麽就知道能從我這裏得到一些真相?”


    北門覺一盯著她的雙眼:“我有超能力,我能看穿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郭淑乙又笑了:“哈哈哈哈,堂弟真的有意思了,你想知道什麽真相?是想知道,當初是我在床上抓到他們兩個狗男女!”


    出乎郭淑乙的意料,她說出這番機具刺激性的話,北門覺一竟然隻是點了點頭。


    北門覺一挑了挑眉:“然後,你心生怨恨,就殺了她?”


    郭淑乙:“切勿要誣陷別人啊公子,縱然你身份高貴,無憑無據的說話,總是要負責任的。”


    北門覺一認真的沉思了一番。


    “可以,了解。”


    說罷,他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個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


    過了許久,北門張天才從屋子裏露出半個腦袋,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軟聲問道:“他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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