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玉踢了正做著誇張動作的白花一腳:“去去去,一邊感慨去。看你那熊樣,傻了吧唧的。”白花也不在意,繼續著他的青春迴憶,兄弟二人就站在一二三大街的街頭聊著,迴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


    白花蹲在馬路邊上,看著過往的行人和車輛,不經意的問道:“老大,沐柳子怎麽樣了?我都快忘了她長什麽樣了。”


    叼著牙簽百無聊賴的楚紫玉瞬間怔住了。


    剩下的話楚紫玉沒聽清,因為聽到“沐柳子”這個名字時,他的心髒驟然一縮,幾乎就要停止跳動。


    他蹲下來捂住心口,腦袋隱隱有些疼痛,記憶片段如同電影裏麵閃頻的畫麵一樣一幕幕浮現在腦中,最終定格在一個女孩臉上,那張充滿純真帶著明媚的笑臉如同烙印在楚紫玉心底的某處,可以隱藏,但永遠無法忘記。


    他徹底失去了他往日的驕傲,頹廢的坐在路邊,叼在嘴裏的牙簽已經被咬斷成幾節了,尖尖的頭刺破了他的嘴唇,血一滴一滴墜落在地麵上,但他卻好然無知覺般呆呆的望著路麵。他輕聲呢喃道:“一切都過去了,而那些過去的,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白花感覺到楚紫玉有些許失落,也就不說話了,陪著楚紫玉一起發呆。當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路邊的店鋪紛紛亮起霓虹燈,楚紫玉才伸手拍了拍白花的肩膀自己轉身迴家去了。


    白花站起來望著慢慢走遠的楚紫玉,他覺得老大今天這有點頹廢的背影好像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他從未見過楚紫玉如此的失魂落魄過,在他說出那個名字之前,他感覺楚紫玉的身影依舊偉岸,但在他說出那個名字之後,他感覺楚紫玉如同被擊中了要害一般,被摧毀了一切的驕傲和自信。白花有些懊惱,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


    帶著困惑迴到家的白花剛好遇到開完會迴來的白起,平時白花見著他這個坑兒子的老爸都是能躲就躲,這次也不例外。


    白花立刻就要跑,結果被白起一聲鎮住。“站住!跑什麽跑!”


    剛下車的白起就看到自己兒子跟見了一樣撒腿往屋子裏鑽,立刻喝住了他。白花堆著扭曲的笑容轉過頭來:“老爸,什麽事呀?”


    白起接到員遞過來的文件袋看了看白花說道:“今天劉秘書跟我說,你班主任今天給他打了電話,匯報了你近期的表現,小子,聽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在學校表現很好啊。”白起特意把最後那個好字說的重了一些。


    白花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垮了下來,心想著:完了,今晚這頓打是逃不了了。滿是失落的站在那裏。


    白起一看兒子這個失落的樣子,突然覺得這些年對待兒子的教育方式好像除了棍棒嚴打,父子二人幾乎沒多少溝通,在白花小時候,隻要聽到老師打得小報告,白起就會抽出自己的皮帶二話不說抓住白花就是一陣毒打。


    想到這裏,他很想伸手摸摸兒子的頭,結果手剛伸過去,白花就條件反射般顫抖著躲避了一下,白起的心情落到極點。最終他的手在白花肩膀上拍了拍:“進屋吧,你媽等著我們呢。”


    高芳很是高興,父子二人第一次這麽和諧的迴家,讓她倍感欣慰,以前白起生氣了要打白花,誰都拉不住他。想起今天上午老公還和自己說等兒子迴來要他好看呢,沒想到晚上會是這麽和諧的一幕。


    餐桌上,白起沒有問白花這段時間在學校的情況,這也讓白花長舒口氣,放下心來,之後的談話就輕鬆很多,餐桌上充滿了歡笑,高芳也暗自高興,這一對冤家可算是放下一些矛盾能心平氣和的溝通了。


    不過白花不經意間問了一個問題又讓愉快的氛圍瞬間降低了溫度。“爸爸,你知道沐柳子麽,當初我記得我們還是初中同學呢,後來她好像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正在吃飯的白花漫不經心的問道。說者無心聽者驚心。


    白起原本微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你問這個幹什麽。”


    不死心的白花依舊追問道:“因為今天我跟老大提起過這個女孩,結果老大跟換了個人一樣,什麽都沒說就走了,所以我就迴來問你了啊。”


    白起放下碗筷:“你跟紫玉提起了沐柳子?”


    “對啊。”白花睜大了眼睛,絲毫沒有察覺到高芳正在焦急的提醒他,示意他不要在說下去了。


    “胡鬧!”白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白花被嚇了一跳,看到父親又生氣了,他連忙住嘴。高芳起身站在白起背後幫他揉著肩膀輕聲責怪道:“白花也是不知情,你這麽大聲的吼他,又把他給嚇到,你就滿意了?”


    白起看了一眼埋頭扒飯的白花歎口氣:“這次是我的不對了。”白花驚奇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承認自己錯了,這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是幾乎不存在的,被軍中大佬稱為“野牛”的父親向來強硬,他的字典裏麵根本就沒有服軟這兩個字。


    白起並未理會白花的驚訝,自顧自的說道:“你以後都要和紫玉一起發展,這件事我還是告訴的好。”原本被父親嚇得收迴了好奇心的白花,又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豎著耳朵仔細聽父親講的話。


    “六年前,紫玉曾經被人綁架了。”


    父親的第一句話就把白花給震驚到了。“不可能!我和老大那麽久了,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他被綁架過。”白花大聲說道。


    “那個時候你和紫玉都在上初一,那次事件經曆的時間很短,所以你沒有察覺也很正常。”


    聽到這裏,白花的嘴已經驚訝的合不攏了,甚至連口水流出來了都不知道。


    此時的白花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白起站起來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這件事的原委我已經大概告訴你了,你也知道了一些真相,以後該怎麽和紫玉相處就是你的事情了。”說完,他就衝高芳擺了擺手:“我今晚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那些文件你給我整理一下,我明早在處理。”他深深的看了白花一眼,揭簾而去。


    迴到家裏的楚紫玉表現的和往常一樣,提著一桶水去櫻桃樹下時,他把水桶放在了一邊,直接坐在樹根旁邊。


    他輕輕撫著櫻桃樹那略顯粗糙的樹皮,喃喃自語道:“如果時間能夠從來,我能夠做些什麽呢?”


    “事實永遠都會是事實,發生過的一切曆史都有他的必然性,無論如何改變,最終結果都會是那樣。”不知何時,楚叔出現在進來的小徑旁邊。


    楚紫玉抬頭看著那個一直和藹微笑負手而立的老人問道:“楚叔你的過去是什麽樣的?”


    楚叔搖了搖頭:“我很早就跟在老爺身邊了,我的過去,不值一提。”


    楚紫玉不再追問。


    “您覺得,六年前的那件事,真正做錯的是誰?是沐家老三麽?是沐家老爺子麽?是,沐柳子麽?”即便是從自己口中說出這個名字,楚紫玉依舊會感到一陣陣心絞,這是他心底永遠也抹不去的痛。


    “其實誰都沒有做錯什麽,至少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沐老三當時欠了巨額賭債,迫不得已中了計,沐家老先生忙於公務毫不知情。至於沐柳子,她本不該卷進這個事件。因為種種的必然和巧合,這件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楚紫玉突然激動了起來:“那為什麽,毀了兩個家!楚家實力退減,爺爺退居二線,沐家家道中落,就連,沐柳子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楚叔沉默不語。


    晚風吹過,翠綠的樹葉卷雜著鮮粉的花蕊飄然落下,地麵的草坪上波起一層浪。涼風吹開了楚紫玉低頭時垂下的劉海,一滴熱淚悄然滑落,隱匿在濃密的草地上,再也不見一絲波瀾。


    “老大,明天就是五一長假了,咱們要不要出去玩玩,放鬆一下嘛。”通過父親了解到一些事情的白花在第二天還是照常找楚紫玉聊天,他自己也考慮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自己再提起,也沒什麽意思,還會惹得老大不開心,索性悶在心裏。


    讓白花感到寬慰的是楚紫玉也恢複了往日的自信狀態。聽到白花這麽說,他朝著田悅月的方向努了努嘴說道:“咱們出去玩也帶上她。”


    白花麵露苦色但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樣,不好吧,咱們兩兄弟出去還帶著外人。”


    楚紫玉:“外人?我看你小子早就把人家視作自己私家的了吧。在我麵前還裝蒜!就算我不說,最後你也會想著法邀請她吧。快去。”


    白花高興地搓搓手,連裝都不裝了,直接跑到田悅月的位置上邀請她假期一塊出去玩。田悅月聽完白花的描述迴頭衝楚紫玉笑笑點了點頭。


    因為成功約出了田悅月,白花興奮的一上午沒聽課,雖然他平時也沒怎麽聽過課。


    整個一天,他都在擺弄一個小本子,在上麵寫寫畫畫,這讓楚紫玉都感到驚奇了,畢竟這通常是白花補覺的時間。


    “這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嘛,不得做點規劃啥的,而且我們這次還是帶著女生,要給人家一個完美的體驗才行呢。”麵對楚紫玉的疑問,白花如是說道。


    這個迴答瞬間讓楚紫玉不滿意了,他鄙夷的說道:“我們以前一起去玩過多少次,從來沒見你做過什麽規劃,難道這區別待遇就這麽過分麽?”


    白花一臉痛惜:“老大,我知道你對我的意思,可惜,我已經心有所屬了,你呢,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沒等白花說完,楚紫玉就一臉惡相的撲了過去。“三天不挨打,你這就是要上房揭我家的瓦了!”


    現在是大課間的休息時間,不過班主任梁老師還是偷偷潛伏在教室後窗暗中觀察著班裏的一切情況,她自然也看到了楚紫玉白花二人的打鬧,但反常的是,今天梁老師並沒有把他們叫出來教育一番,而是像有急事一樣匆匆離開了。


    可能也是覺得總教訓學生會給自己的形象帶來壞的影響,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學生心裏早就沒了形象可言,有的隻是一個“老妖婆”的稱號,至於這個外號的來源已經不可察了,但老妖婆這個形象生動的別稱,會在她教過的學生中一屆屆的廣為流傳下去。


    當然她並不會因為學生來改變自己,她的匆匆離開有著另一個原因。


    教體育的周老師這幾天的精神狀態特別不好,這兩天他有意待在教學區,連辦公室都不願意迴去,甚至連校領導都發現了自己這位下屬的異常,親切的關懷一番後還提出了讓周老師請假迴家休息休息的建議。


    不過這個時候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不是當事人周老師,而是那個一直作妖的高三二班梁老師,她表示自己班的學生不能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要想有一個強壯的身體,體育課是重中之重。


    領導一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反倒是梁老師這種突然關心起學生健康問題的行為讓他感到很驚訝,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周老師則是一臉灰白,內心瘋狂吐槽著:你們班的學生是強壯了,你卻把我給搞的,老子現在迴家走路腿都是軟的!


    想起這幾天的經曆,周老師就覺得自己就像一管牙膏一樣,本來充盈豐滿,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癟了。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周老師堅定地想到。不過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辦公室被反鎖那熟悉的聲音,一抬頭,果然看到了那張塗得慘白的臉。


    京都的天,非常非常藍。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藍,隻要有一小塊這樣的顏色,就足以令人讚歎不已。而天空是無邊無際的,就好像九天之外,也是這樣藍著。藍的豐富,藍的慷慨藍的澄澈而光亮。


    在這樣的好天氣出行,卻是最好不過了,連帶著讓人的心情也和這明媚的天氣一樣美好。


    “我們先去香山,聽說那開了個花會,好多品種的花,我們正好去湊個熱鬧,那裏還有一座鬱金香園。之後呢,我們再去頤和園那邊看看,不過人可能會很多啊,上次去的時候人山人海的一點都不好玩。最後呢我們去天安門廣場緬懷一下我們偉大的領袖***!如果時間還很多的話,我們還可以去新開的那家遊樂場...”楚紫玉和白花帶著田悅月一大早就出了門,一路上就聽著白花一個勁的說他自己的遊玩規劃。


    “哎對了,悅月,你不是很喜歡鬱金香麽,咱們趕緊去吧,要不然待會人多起來,擠都擠不進去。”白花朝一旁低頭走路的田悅月問道。


    但田悅月卻在想著些什麽有些出神,白花又提醒了她兩聲。田悅月才茫然無措的抬起頭:“啊?你剛才在跟我說話麽,不好意思...”


    旁邊的楚紫玉看不下去了,他拍了拍白花的肩膀:“你這家夥今天嘴怎麽這麽碎呢,來跟我說你的計劃。”白花又來了興趣,開始對楚紫玉喋喋不休起來。


    大咧咧的白花沒有發現周圍的不妥,但楚紫玉卻注意到了旁邊一直低頭皺眉的田悅月。似乎是有什麽心事?楚紫玉如是想到,不過他並沒有太多深究。


    上午九點鍾的時候,三人來到向香山的鬱金香園。周圍的遊客還不是很多,三個人看著這足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大的花園甚是開心,花園中間有一些小路供遊客穿行,品種不同的鬱金香也被這些小路分割開來。


    田悅月聞著花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心地說:“哇,真的好漂亮,好香哦!”一旁的白花也趁機湊了過來,雙手背後提高了聲調:“鬱金香這種花是世界著名的球根花卉,還是優良的切花品種,花卉剛勁挺拔,葉色素雅秀麗,荷花似的花朵嬌豔動人,惹人喜愛。在歐美視為勝利和美好的象征,是荷蘭...呃呃什麽來著?”


    在關鍵時候突然忘詞,白花隻能對正帶著笑意望著他的田悅月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迅速低頭瞟了一眼手裏的小抄。“啊,我想起來了,是荷蘭...”


    “是荷蘭,伊朗,土耳其和土庫曼斯坦等國家的國花,被稱為世界花後,成為代表時尚和國際化的標誌。”田悅月笑了起來:“我很喜歡這種花的,所以關於它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厲害吧。”說完還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白花啪啪啪的鼓起了掌,還伸出大拇指:“厲害厲害,是在下輸了。”田悅月抿著嘴翻了個白眼:“你可真貧,哼!”


    白花看著可愛如此的田悅月,又一次的看呆了。田悅月也不管白花,興奮的她好似精靈一般穿梭於花園當中,隔一段時間就能聽到她銀鈴般的歡笑。就連其他的遊客都被這個快樂的女孩感染了。而這蔚藍的天似乎更加明媚了。


    楚紫玉本來蹲在路邊研究著這種花的花瓣,看到白花傻愣愣的站在那鼓掌,就過去叫住了他。


    “老大,我好像被一個白眼給迷住了。”白花依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個在花間跳躍的精靈。楚紫玉一拍額頭:“完了,這孩子是真的淪陷了。”


    白花和楚紫玉低估了那個女孩對於這種花的熱愛程度,一上午的時間,他們三個人都在花園待著,這樣一來白花費盡心思的一係列遊玩計劃就被全部打亂了,到了中午田悅月終於玩累了,白花這才提議去找個餐館吃中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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