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無垠的修行之地中,大澤龍王和月白先生的戰鬥依然在繼續。


    一座座高山崩碎,一條條河川毀滅,千萬裏大地在二龍的爭鬥中變得麵目非。


    空間被一次次撕裂,又一次次複原,雷電和颶風此起彼伏,暴雨還沒有落下地麵,就已經被重新席卷起來,化為洶湧咆哮的怒雲。


    “馬月白,你給老娘滾出來!”


    大家同為太乙妖仙,大澤龍王沒有什麽天羅地網之類的空間法陣,僅僅憑借一個修行的洞天,想要留下一心逃離的月白先生很難。因此她隻能收起龍形,化為人身,站在烏雲雷霆之下憤怒地吼道。


    銀虹一閃,月白先生出現在距她百裏的天空,手持琉璃劍皺眉道:“我不欲與你爭鬥。”


    大澤龍王挾動風雷追殺過去,咬著銀牙道:“你昔日飛揚跋扈,戕害吾女,豈能被你輕輕揭過。”


    月白先生身形一閃,脫出風雷籠罩範圍,不再與她爭辯,手中琉璃劍猛然劈進空間,這一擊他蓄力許久,空間隨即破出一口黑黢黢的洞口,洞口之中,一片罡風混沌亂流。


    他是神龍之軀,自然不怕這些混沌亂流,閃身就要踏入。


    大澤龍王又驚又怒,若是被他鑽入空間亂流,再出現已不知在幾萬裏外的五洲世界,她便再拿對方毫無辦法。


    蛾眉一擰,大澤龍王同樣伸手探入空間,把大殿中的楊真扯了進來,一道神念阻止住月白先生的腳步:“你若敢逃,我便殺了這小子。”


    “大澤龍王,你娘!”


    她剛把楊真扯進來,就聽到楊真憤怒之下的罵聲。


    “你這個臭嘴的混賬!”大澤龍王頓時大怒,揮手向楊真臉上抽去。


    楊真早就對她一肚子惱火,自己原本跟周元昊打的好好的,偏偏被她遛狗一般到處扯來扯去,眼見她揮手抽來,揮刀朝她的皓腕砍去。


    “狂妄無知!”


    大澤龍王差點兒被楊真氣笑了。


    她身為太乙妖仙,就是站著不動讓楊真砍上一百年,也傷不了隻鱗片甲,這少年的舉動在她眼中就像是螳螂揮著爪子劈向滾滾而來的車輪一般。


    “且慢!”


    月白先生沒料到大澤龍王居然會如此不顧身份地對楊真出手,頓時大驚失色地以神念阻止。


    “女人果然是惹不得的,尤其是很厲害的女人。”他忽然想起主上曾經說過的話。


    楊真的刀劈在空處,大澤龍王的手就像一片光影穿過長刀,扼在他的咽喉上,把他提在空中,金色的雙眸望向月白先生,一臉慍怒道:“你繼續逃啊?”


    月白先生歎了口氣,琉璃劍重新迴到掌心消失,他望著大澤龍王道:“你我爭鬥,與他無關。但你敢若動他一根毫毛,我一定會在逃走前殺死你女兒。”


    “你敢威脅我?”


    女兒二字本就是大澤龍王的逆鱗所在,否則她也不會收養凡人孤女,聽見月白先生的話,她的青絲根根飛舞,雙眸的金光猛然迸發:“我便在你眼前殺了他,然後再殺你!”


    手指微微一用力,沛然龐大的力量立刻流轉楊真的身。


    她一怒之下,就要當著月白先生的麵捏爆楊真。


    女人的憤怒往往是不顧一切,月白先生也未料到她的性格竟會如此暴烈,眼見已是營救不及,心中仿佛有東西碎裂開來,雙目瞬間變得血紅一片。


    嗡——


    明亮炫目的光華陡然間從大澤龍王手指間迸射出來,一時壓過了大澤龍王眸中的金光。即使以她的修為,在這片光華之中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一隻平平常常的人類手掌從那光芒中探出來,忽然朝著她的頭頂拍下。


    這動作甚至比楊真揮刀砍來的動作更可笑,可是大澤龍王卻覺得好似天空壓了下來。


    “昂——”


    一聲龍吟,她現出千餘丈的龍身,再次伸展,又變大了一倍,搖頭擺尾就要向上衝殺。


    可是那手掌依舊平穩隨意地拍了下來。


    “啪!”


    就像是出手按住一片飛舞的樹葉。


    兩千丈的黑色蛟龍被那人一掌打下塵埃。


    黑龍落向大地,山峰被她壓碎,地麵被她砸陷,整整兩千丈的軀體就像是鑲嵌進去了一般。


    天地間再無一絲法力流動,湍急的怒雲卷積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場肆虐數百裏的狂雹暴雨。


    “小白,你紅著個眼,是要變兔子了麽?”


    暴雨如注,光芒消退,一個平平無奇的大胡子男人出現在眾人眼前,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望向月白先生,打趣一般地問道。


    “主上!”


    月白先生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瞧見這人,立刻驚喜交加地單膝跪下:“月白有負主上所托。”


    “不要跪了,起來,這不怪你,要怪就怪……”大胡子男人的手指轉了一圈,指向地麵上緩緩站起身的大澤龍王,“這裏隻有她是個女人,要怪的話咱們就一齊怪她吧。”


    “?”


    黑袍的大澤龍王仰麵望向空中那個大放厥詞的家夥,心中充滿了驚疑,以這人通天徹地的手段,應該早已飛升成仙了才對,不知他為何仍能滯留在凡間。


    於是她忍不住問道:“尊駕是何人?”


    “阿爹?”


    所有人的震驚都沒有楊真一個人來得強烈,他眨眨眼睛,看著視野中熟悉的臉,忽然覺得自己幾年前的眼淚是不是白流了。


    “我是楊天佑。”大胡子男子衝著大澤龍王笑道,忽然眨了眨眼,用她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當然了,我還有個名字叫做楊君。”


    “那個楊君?”


    大澤龍王聽到這兩個字,忽然緊緊地咬住了嘴唇,麵色大變。


    她聽說過這個男人的事跡,因此這一刻,她的心髒都在發抖。


    “阿爹,你還活著?”


    楊真見他不理自己,忍不住伸手摸過去,然而手指觸上的卻是一片空氣。


    “老子當然還活著,早就跟你說過,死亡對於老子來說,不過是另一種形態的旅行而已。”楊天佑揮手打開楊真的手爪子,怒氣衝衝道,“你是白癡嗎?本事不大,惹禍不小。老子就留了這麽一道神念,你他·媽·的出門八百裏就用了。”


    被老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楊真一臉無辜和冤枉:“我沒主動惹事啊,是人家先惹我的。而且你不是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殺他家嗎?”


    “別的沒記住,這句記得真清楚,老子真是嗶了狗了。看來老子的教育真是失敗。”楊天佑煩惱地拿拳頭砸砸自己的腦袋,一臉灰心喪氣,然後忽然眼前一亮,指著地上的大澤龍王道,“所以說咱們都得怪她。”


    大澤龍王垂下頭去,不敢反駁。


    “還得怪小白。”楊天佑手指一轉,又指向了月白先生,“神經病啊,人家沒惹你,你把人家的廟都扒了幹嘛。”


    “屬下知錯了。”月白先生俯首道。


    “幸虧你聽話,當年留了一線,否則如今相見,豈不又是老子的錯?”楊天佑發了一陣牢騷,才繼續問月白先生,“青州現在怎麽樣?他去行不行?”


    “青州很亂。”月白先生誠實地迴答,“不過以公子的性情,本就該從亂世之中崛起。”


    “媽·的,你們一個個都是教育專家,老子教出來的就活該是小白兔。”


    楊天佑咒罵了一聲,低頭想了想,對楊真道:“兒子啊,你不一定非得按照老子安排的道路走,也別受這些家夥的蠱惑,撐不下去了就迴老家,活著最重要,沒什麽丟人的。”


    楊真一直抿著嘴,聽了他的話倔強地道:“我要看看武道盡頭處的風景。”


    “兒子長大咯,老子又離得遠,看來是管不了了。”楊天佑撇了撇嘴,一揮手把楊真送出洞天,目光望向地麵上的大澤龍王和月白先生,“打個大西瓜啊打,不如我們坐下來和和氣氣地談一談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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