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慎顯然是白擔心了,第二天早上,天朦朧亮的時候,她就不一陣發自肺腑的笑聲吵醒過來。


    公孫鉞是個軍人,所以早上有起來晨練的習慣,因此這床上就剩下她跟兩位女兒。兩個孩子對與躲貓貓這一遊戲是百玩不厭,這會兒又在被子裏鑽來鑽去的,一被對方發現的時候,就笑得咯咯的。


    柳慎捂著耳朵,根本不想搭理,可是腳心忽然癢起來。那果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她的腳邊,正撓著她的腳底板。


    她見柳慎有反應,所以便又撓一下自己的。自己撓自己的根本就不會癢,所以這孩子就以一種看詫異的眼神看著柳慎。


    柳慎到底沒能睡個踏實的懶覺,打著哈欠起身來,自己披了衣裳起來。外間的房門被推開,隻見紫蘇拿著新做好的花裙子進來笑道:“一大早就聽到小姐們的笑聲了,我就料定世子妃您沒能睡好。”


    紫蓮也過來了,二人拿著花裙子在兩個孩子的麵前晃了晃,兩丫頭都歡喜的搶過在,在自己的身上比劃著,看來對此是十分喜歡的。


    “世子妃您在歇會兒吧,這天還早,小姐我們抱到隔壁去玩。”紫蓮見她神色不好,便笑著說道,一麵伸手去抱起果兒。


    紫蘇也將小蠻哄過來:“咱們去隔壁和七寶玩好不好呢?”


    小蠻連連點頭,更是催促著紫蘇快走。


    孩子被抱出去,柳慎這才打了個哈欠,那下衣裳重新躺迴去。將帳子放下來。


    想是真的困了,她一沾床便睡了過去,等公孫鉞晨練迴來洗澡,她才被驚醒過來,正欲起身給他擦頭發,就聽公孫鉞道:“瞧你昨晚也沒睡好,在躺一會兒吧。”


    柳慎掀開帳子,朝窗外看去,瞧這情形已經辰時一刻了,在過一會兒可要用早膳了,因此急忙爬起來,隻是還沒坐穩,一麵溫熱便撲過來,頓時被公孫鉞一推,人又躺了下來。


    公孫鉞披著半幹的頭發,並未著衫,身下也隻是裹著浴巾,柳慎下意識到的想到什麽,頓時臉紅了起來,有些難為情的別開臉,不敢對著他那雙邪魅的桃花眸子,“不早了,要準備早膳了。”憋了小會兒,她才想到這麽個借口。


    “不用準備了,咱們就吃這個。”公孫鉞笑著,欺身而下,輕輕的吻在她的臉頰上,整個人帶著柳慎滾進床裏麵,帳子又重新落了下來。


    裏間風鏡自不必多說,所以外麵的人也明事理的理得遠遠的。


    紫蘇和紫蓮更是直接把洗簌好的果兒和小蠻帶去了老王妃那裏。


    柳慎起床的時候已經中午了,他惆悵的看著外麵那正空中的太陽,臉上火辣辣的,一個勁兒的埋怨公孫鉞,這下她還有什麽臉麵在下人們米麵前立足?


    公孫鉞抱著她又一番哄騙,一麵笑道:“你若不願意出去見人,那咱們繼續?”


    柳慎一聽嚇了一跳,急忙掙脫他的懷抱躲得遠遠的,拿著衣衫趕緊往身上披。


    公孫鉞一陣好笑,就這麽反手枕著自己的雙手看她穿完衣裳,然後在屋裏踱來踱去的,就是不喊丫頭打水來洗簌。


    所以這最後還是公孫鉞喚丫頭進來的,然後柳慎裝模作樣的在桌前看書,假裝一副起來很久的樣子,隻是為了陪公孫鉞聊天才沒有出去而已。


    當然她這隻是自欺欺人罷了,聲音那麽大,大家若不是離的遠,隻怕都會聽得臉紅呢。


    不過這些柳慎根本不知道,所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以為別人是不知道的,如此一想,又生龍活虎的穿梭在府上。


    公孫鉞明天就啟程去江北,心中自然十分舍不得妻兒,而且心中對她們更是不放心,所以一個下午都跟紅包在書房裏。


    想來也是,這府上如今老弱婦孺,卻被夏成帝當作了人質。想想自己在外頭出生入死,他卻信不過自己,把自己的家人當作人質,如何也會叫人心寒的,所以公孫鉞想要擺脫這公孫氏的想法越來越濃烈。


    這樣應該算不得他背叛了祖上的誓約了吧?是夏成帝負約在先。


    想是因為明日要走了,家裏的歡樂氣氛一下減去了許多,兩個孩子總是一臉念念不舍的神情倚著公孫鉞,不哭也不鬧。這叫人看得,有些莫名的心疼。


    這一夜也及其的安寧,到第二天早上柳慎先醒來,兩個孩子還在熟睡,可是公孫鉞已經走了,柳慎給他準備的東西一樣都沒帶去,就放在桌上,另外還給柳慎留了一封信。


    柳慎到底是濕了眼圈,此去還不知道有怎樣的兇險,這比不得上陣殺敵,明槍明刀的可以防著,所以柳慎心裏怎能不擔憂。


    好在兩個孩子是懂事的,醒來沒見到爹爹,並未哭鬧,反而相互說著,爹爹很快就會迴來的,到時候又帶她們去哪裏玩耍。


    因為公孫鉞的離開,柳慎一家三口這幾日的狀態也不大好,直至昨日柳二伯去梧州外任時,她帶著孩子去送別,臉上才露出了些真正的笑容。


    二伯家已經齊家過去了,紅袖也能常常看到晨楚哥了,聿哥兒有爹在身邊,想必會變得開朗些呢。


    他們走了沒幾日,柳慎就收到了梧州的周軼的迴信。柳慎這也才曉得,青羽去年同公孫祁然去東遼的時候,受了重傷,如今還昏迷不醒,靠著喝些人參湯水續命呢。


    柳慎這才想起來,難怪自從年前就很少看到公孫祁然露麵了,原來他早曉得的,所以在宴上見到的時候,他總是避開,莫不是怕自己問他此事?


    秦清終究成了貴妃娘娘,為了讓人不察覺出什麽,柳慎按理也送了禮過去,兩個孩子也帶在身邊一同去,這陣子在家裏可把她們悶壞了。


    她本來是打算去晚些,和秦清避開,可是那秦清像是專程等她一般,吉時已過,她卻還沒上攆。


    這秦家雖然風光,可是除了一位年老的秦夫人之外,就是那摔斷腿了秦譽,如今正拄著拐杖招唿客人。


    他看見柳慎的時候,先是一臉驚喜,隨後看了看自己這腿和手中的拐杖,尷尬一笑,招唿著柳慎進去。


    柳慎才進廳裏,與幾位有個幾麵之緣的夫人寒暄著,大家一麵誇著身後乖巧跟隨的玉娃娃,便聽貴妃娘娘有召。


    一進那閨房,便是滿室清香撲鼻而來,但見秦清一身大紅宮裝端坐在床沿上,看著柳慎進來,隻是淡淡的笑著:“世子妃能來,實在叫本宮開心,來賜座。”


    柳慎也是這公孫氏同脈的媳婦,雖然比她低了很多階,不過卻是長輩,並不用磕頭,隻是福身行禮。兩個孩子柳慎本來讓她們跪下磕頭的,可是那秦清竟然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讓兩個丫頭到跟前去說話。


    柳慎自然是擔心,不過看到屋中還有別的命婦在,這才鬆了口氣,她是個聰明的人,不至於當著別的麵害果兒和小蠻的。


    秦清自然不會當著眾人的麵害孩子,隻是卻也沒這般輕易的放過,而是問起她們話來,柳慎這才反應過來,這女人實在是太陰險了,連小孩子的話都要套,而且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果孩子們真的說漏了什麽


    柳慎不敢想象,不過她家的孩子比她自己想象的要聰明許多,竟然處處打得滴水不漏,還得了大家的一番誇讚。


    那秦清卻氣得胸中一腔怒火,可礙著這屋中的眾人,也不好發火,反而還得笑著好好的誇獎她們一番,還賞賜了東西。


    於是一起又說了幾句閑話,忽然流露出先與柳慎單獨談話的意思。那些命婦是何等聰明,當即自己各自找著理由出去了,不過卻也十分好奇她何時認得柳慎的,為何獨把柳慎留下?


    兩個孩子不願意離開娘親,自然也在屋中留下。


    眾人一走,秦清便冷笑起來:“柳慎你真是好手段啊,子堂那樣一個血性男兒,就這麽被你活活的逼瘋了。”


    柳慎並不知道她說的這人是誰,不過仔細想起來,秦清身邊自己接觸過的,也就是被送去西山大營李奇帳中的那個男人了?


    莫非那男人醒來見到枕邊人?所以被嚇傻了?


    她見柳慎竟然一副無辜的模樣,恨得咬牙切齒:“他究竟看上了你哪一點?還是因為你當初也是用了那樣卑劣的手段?”


    柳慎翻了個大白眼,什麽卑劣手段?香她從來都隻是用來自衛的,家裏從來就用不上,不禁冷冷的迴了一句:“我又不是,對自己的男人,用不著使這些手段。”


    “哼!”秦清顯然是沒將她這自信滿滿的話放在心上,反正她已經確定,柳慎當初就是用那樣下流的手段,才成為了世子妃的。目光落在那一對雙胞胎女兒身上,眼神在無先前的喜歡和柔善,反而一臉得嫌棄鄙夷:“這對孽種不會也是你用那樣的手段才有的吧?或者先有了身份,是以此要挾玄鉞?”


    “你有病,趕緊趁早治一治,還真是什麽都能想得出來。”所有人都知道,這孩子是她們成婚了十個月之後才生下來的,她若是未婚先孕,那麽這孩子如何在肚子裏待上十幾個月?


    柳慎有些憤怒,她容不得誰汙蔑自己的孩子,何況本來就是清白的,見仍舊冷笑看著自己的秦清一眼:“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樣齷蹉,你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害。”


    秦清卻一臉無所謂的站起身來,朝著柳慎走近,手腕正朝著廣袖裏翻進去。


    這個動作柳慎太熟悉了,她曾經多少次自保前,都是這個動作,往袖袋裏拿簪子或是香。


    她心頭一跳,自然知道這秦清不會這麽傻傻的來殺自己,隻怕與當初那公孫卉兒一般,想要自殘,然後嫁禍給自己。不管是不是,柳慎此刻也來不及考慮,拉著兩個女兒連忙朝身後退去。


    屋子不算大,柳慎一下退到了門前的屏風上麵,因退過來太快,有些撞在上麵。這時候秦清的手裏,果然拿著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她得意洋洋的看著柳慎,輕輕的比劃著手中的匕首,笑問道:“你世子妃說刺殺皇貴妃會怎樣?”


    果然,柳慎就不明白了,這些女人能玩些新鮮的招數麽?她看都沒看那秦清一眼,隻是朝兩個睜大眼睛虎視眈眈看著秦清的女兒問道:“她要害娘親,娘親該怎麽辦?”


    柳慎的這一動作,可把秦清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開來,指著柳慎百般嘲笑道:“柳慎,你傻了吧?”大禍臨頭了,居然去問兩個一歲多的奶娃娃。一麵揚起手中的匕首得意的朝柳慎比劃著,看柳慎就像是砧板上垂死掙紮的魚肉一般。


    可是下一刻秦清就知道自己錯了,千不該萬不該把這兩個孩子也留在屋子裏。


    兩個孩子本身就是雙生女,默契度自然要比其他的姐妹們高很多,柳慎話音一落,兩人眼神交流就達成了協議,在秦清嘲笑的目光中,一人負責哇哇大哭,一人負責大喊:“救命了救命,貴妃娘娘瘋了要殺人。”


    她們一開始,柳慎也很配合的喊道:“娘娘,您想做什麽?快把手裏的匕首放下!”


    秦清現在是皇貴妃,雖然屋中的人被拚去,不過宮裏負責來迎她的禮官等人,都候在院中,還有護駕的禦林軍。


    於是在屋中的聲音一處傳來,那些禦林軍第一時間就破門破窗進來,看到的正是這母女三人抱團躲在屏風前,而對麵不遠處正是秦清揚著手裏的匕首,看樣子的確是要朝她們刺過來。所以這母女三人是無路可逃了,迫不得已才開口求救的。


    秦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以至於竟然忘記將手放下了,更別提說把匕首扔掉,所以隨後進來的禮官也瞧了個真切。


    兩個小姑娘嚇得梨花帶雨,柳慎臉色也煞白。


    她剛剛真的給嚇住了,因為這些禦林軍進來的方式太粗暴了,嚇得她害怕傷到兩個女兒。


    禮官到底是經過大場麵的,當即急忙喚了幾位宮女進來,把柳慎母子三人扶出去。好生安撫,特別是那兩個一歲多的孩子,嚇得都成了什麽樣子,看著可叫人心疼了,若是留下了什麽陰影,可就不好了。


    一麵又讓人去請秦譽過來,又勸說著秦清莫要衝動之類的。


    柳慎帶著孩子在秦府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迴府了,出門的時候,兩個孩子還抽啼著,一副被驚嚇住了的模樣,緊緊的一直要倚著柳慎,看得其他的人好生可憐她們。


    可是一上了馬車,兩個娃娃頓時就生龍活虎的,連手都不帶擦一下就伸手那小幾上擺放著的點心。


    柳慎拍了一下,讓紫蘇遞了用茶水打濕的帕子過來給她們擦了手,這才準許她們動手,少不得把她們誇一番,最後又道:“今日這麽聽話,迴去娘什麽都不做了,下午就陪你們玩兒。”


    紫蘇卻埋怨道:“事先也不說一下,可把奴婢們都嚇死了。”


    “是啊,夫人您昨晚不是不答應淑妃娘娘麽?怎麽今日又變卦了?”外頭一麵趕著馬車的紅包也好奇的問道。


    原來昨晚淑妃就造訪了戰南王府,因是喬裝打扮的,身邊就帶著一個冷麵侍衛。


    她來的目的,不過是有求與柳慎,讓柳慎幫忙,隻要這秦清不能進宮就好。


    柳慎自然是拒絕了的,她雖然和秦清之間是有些小仇小恨,可卻也不會成為蕭淑妃的棋子。


    可是柳慎沒有想到,蕭淑妃卻道:“莫非,你真的不想知道秦清從前是如何對世子爺的麽?”


    柳慎從前或許是想知道,可是現在卻已經無所謂了,孩子都一歲多了,他們從前有什麽,跟現在有什麽關係麽?於是柳慎果斷的迴絕,這可把蕭淑妃氣得不輕,當即拂袖憤憤離去。


    不過她來了這一趟,卻讓柳慎曉得,原來這秦清進宮,已經是和李皇後早已經謀劃好了的,而蕭淑妃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樣不在乎。


    若是她真的不在乎,那麽就不迴來戰南王府了。


    這會兒柳慎還沒迴紅包的話,就聽果兒一麵吞著點心,一麵口齒不清的說道:“是那個討厭的女人,先拿著匕首要殺我們的。”


    可是小蠻才說完,就被果兒否定,“她才不是要殺我們,她是要殺自己,然後在告訴別人是娘殺的她,這個蘇先生說的叫什麽來著?”


    “好像是叫嫁禍?”小蠻偏著腦袋想到。


    外麵的紅包聞言,忍不住笑起來:“如此看來,這秦清也不是外麵說的那麽聰明絕頂啊。”


    “是有些誇大了,但凡有點腦子,就不該把我獨留下來的。”柳慎也覺得,自己先前有些高看她了,這如今一鬧,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蕭淑妃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那是,不過也看她們各自本事了。”紅包對於女人之間的這些八卦的好奇心,遠遠的超過了當初的紫衣,此刻瞧他興趣比柳慎都還要濃幾分。


    迴到府上,這事情畢竟驚動了宮裏,當時在場的命婦又多,自然是瞞不住的,所以柳慎怕老王妃聽別人誇大的說,到時候白瞎擔心,因此就一迴來就先帶著兩個孩子過去給老王妃請安,順便把秦府府上的事情先告訴她。


    果然,老王妃單聽到柳慎一說,頓時就橫眉,一臉肅殺之意,甚至是難得聽得她開口罵道:“這個賤人,當初怎就不死了算,眼下竟然還生出這樣的禍心。”一麵後怕的把兩個曾孫女兒摟在懷中,“幸虧我們家的姑娘都是聰明的人,還曉得保護自己的娘親,可見是平時沒白疼你們。”


    “說起來,到底是祖母您教的好,孩子自打跟您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今日您是不知道,先前還其他人在的時候,她就把果兒小蠻喊到跟前去,問這問那的。”一麵忍不住滿臉自豪的摸著兩女兒的小腦袋:“可是咱們家這倆小丫頭,卻知道什麽是三緘其口,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可把那女人氣得夠嗆了。”


    老王妃也是一臉自豪,“那是,也不瞧瞧是誰家的曾孫女。”一麵又詢問起後麵那秦清拿出匕首之事。


    兩個小丫頭嫌柳慎說的太慢,就繪聲繪色的學著當時的情景。


    老王妃看完又氣又想笑,氣的是那個女人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害自己的孫媳婦和曾孫女,笑的是這兩個孩子,果真是老天爺賜給戰南王府的小寶貝。


    柳慎見老王妃擔憂,便笑道:“此事一鬧,我看宮裏那位娘娘是不會閑著的,她本來就是個有手段的,我瞧這秦清到底太年輕,隻怕不是她的對手呢。”


    蕭淑妃的手腕那是有目共睹的,這點老王妃倒是不質疑,她擔心的夏成帝那個昏庸的腦袋,會不會依舊還會按照原來的計劃,將這秦清接進宮裏去。


    不過在擔心也沒有什麽用,隻能等著結果了。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蘇先生,這娃娃果然是得從小抓起,如今兩個孩子雖然小,卻能分辨是非,這點很叫人欣慰。


    但是自此事一發生,老王妃的觀念就變了,隻覺得一味的教給倆孫女大義,這顯然是不行的,容易吃虧,於是當即就將兩位孫女叫到跟前去,“以後有人若是想害你們,你們就先動手,然後在想法子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他的頭上去,讓人覺得你們是這無辜的那個,知道不?”


    小蠻聽得認真,天真的仰著頭問道:“那要想什麽辦法呢?”


    “這個可不好說,得看你們遇到的是什麽事情了,比如今日你們娘就反應得很快,做的很好,所以做事情一定不能猶豫,要果斷些,她要是晚了一分,現在就成了她謀害皇貴妃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哦。”老王妃也說的及認真。


    這叫紫蘇不禁擔心起來,輕輕的在柳慎身後推攘了她一把,小聲問道:“世子妃,這樣會不會教壞小孩子?”


    柳慎卻不以為然的笑道:“也不算吧,這年頭好人太少,壞人太多,學精明一點總是好的,少吃虧嘛,你也可以聽老祖宗說兩句,我覺得說的還不錯。”


    紫蘇嘿嘿一笑:“是麽?可老祖宗說了,辦法要自己想,就奴婢這破腦袋,哪裏有小姐們的精,還是罷了。”


    這正說著,外頭就聽見丫頭給人請安的聲音,柳慎尋出去一看,來人正是程氏和餘氏,兩人一臉急色匆匆,目中的擔憂就更不必多說了。


    她們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柳慎,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程氏依舊不放心,急忙上前來拉著她查看了一番,見著沒什麽大礙,又問孩子。


    “都沒事,伯娘你莫要擔心了。”一麵招唿著她們進去。


    與老王妃請了安,見兩個小寶貝都沒什麽事情,程氏這才真的放下心來,一麵讓餘氏先迴家去告訴大老爺,讓他放心。自己則留了下來,與老王妃說會兒話。


    然不大一會兒,就有宮裏的禦醫專門給母女三人診治,結果自然是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有些受到驚嚇,好生安養就是。


    那禦醫迴去複命之時,特意還在柳慎麵前低聲笑道:“淑妃娘娘說了,世子妃隻管安心養著身子,她有了空自會上門來親自感謝的。”


    柳慎早在這禦醫一臉憂心忡忡的告訴跟過來的內侍太監,說母女三人被驚嚇得不輕,就曉得這人是蕭淑妃的了,所以此刻聽到他的話,並未意外,隻是笑著應了,還特意讓紫蘇拿來兩件玩意兒,在開藥的時候放在了他的藥箱裏。


    這禦醫當時就用眼角餘光瞟到了,看到那兩個玩意兒都是珍品,心下高興,麵上卻一臉正氣,還仔細吩咐了紫蘇等人,要好生煎藥雲雲。


    把他送走了,那內侍也很婉轉的表達了皇帝的歉意之情,不過聽這口氣,此事就麽完了。


    程氏和老王妃,少不得將此說一番,話語中自然是埋怨不少,她在這裏留了晚飯,柳慎才叫紅包送她迴去。


    紅包迴來沒多大會兒,就有管事的來稟報,秦家公子親自上門來道歉了,這可是三甲狀元郎,而且長得又那麽好看。


    可是府上下人對與他的崇拜,已經從秦清拿起匕首的那一刻間飛灰湮滅了,所以也沒有了所謂的笑臉相迎,反而是冷冰冰的將他阻攔在大門外:“狀元郎稍等片刻,等小的迴去稟報了老祖宗。”


    這下人也精明,不提世子妃,反而要去找老祖宗拿主意,這叫秦譽不禁擔心起來,莫不是柳慎果真被姐姐嚇到了?於是就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在外麵吹了好一會的冷風,這戰南王府的大門才緩緩打開,可是那下人的臉色卻很是不好看,口氣也不大客氣:“狀元郎請進吧,我們世子妃在客廳等著你呢,她身子不好,狀元郎有什麽話可趕緊說。”


    這般無禮卻又能如何,是姐姐害人在前。秦譽在心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加快了速度。


    廳中,柳慎見他來,倒也是禮遇相待。


    “其實你大不必來,我曾經可還欠你一條命呢。”所以這次可以不用來道歉,相互抵消不就好了嘛。


    秦譽卻是苦苦一笑,看了看自己的這腿,如果不是自己的這條腿,隻怕今日自己是無法也不相信,姐姐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他歎了一口氣,一身藍衫素衣,早沒了當初柳慎初見時候的意氣風發,傾國傾城,神情間更是有不少的落魄之意。“其實,我這性命是世子爺救的,算起來已經兩不相欠了。”


    他說著,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抬頭朝柳慎看去:“我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她究竟是我的姐姐。”


    柳慎是很同情他的,而且還能感同身受。隻是卻不能一味的縱容著,那樣總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但是他跟柳慎說這話並沒有什麽用,柳慎抬起茶盅,輕輕的呡了一口:“此事,我不追究。”


    秦譽聞言,臉色頓時一喜,當即就起身與她道謝,可卻又聽柳慎說道:“可是,蕭淑妃不可能放過她的。這皇宮大院,她隻怕是再也進不去了。”


    秦譽臉上的笑容停滯了一下,隨即又笑道:“那樣也好,她本就不該去攙和這些事情,好好的待在家裏也是極好的。”說著,詢問了兩位小姐無大礙,這便告辭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多謝世子妃對此不究。另外略備了些薄禮,算是給兩位小姐壓驚的,還望世子妃莫要推辭。”


    柳慎頷首:“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留。”


    秦譽告辭退下,也不知道怎的,心裏竟然有種難以言喻的痛楚感覺,當初在連雲寨的相熟感,似乎再也找不迴來了。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姐姐。


    可是秦譽有什麽辦法,事已至此,她到底是自己的姐姐,又能怎麽樣?


    此事之後,秦府的輝煌簡直就如同曇花一現般,而且這曇花之後,比從前越發的落魄了,三甲狀元郎的輝煌,也不能將其重新迴到生機勃勃之時。


    秦清也成了這大夏曆史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直接冊封為皇貴妃的女人,卻也是第一個和唯一一個還沒踏進宮門就被貶為庶人的女人。


    其實她運氣還算好的,最起碼沒有進宮,進了宮的話,那可就是一輩子鎖在冰冷的冷宮裏。


    而她被貶成庶人的禍因,並非是她欲謀害戰南王府世子妃母女三人,而是有太醫拿出她從前的病例,指證她有種怪病,這樣的人平時看著與常人無疑,可是發起瘋來,連親人都會殺。


    試想,皇帝能安心枕頭邊躺著這麽一個女人麽?萬一哪天忽然醒不來了怎麽辦?


    而且被太醫這般一說,隻怕連帶著以後秦譽也不好說親了,而那些從前和他山盟海誓的女人,如今都離的遠遠的,畢竟她們最愛的還是自己的性命。


    比翼宮中,蕭淑妃的心情顯得極好,到底她還是這個最後的贏家。


    她才高興泡完澡,夏成帝就來了。


    一身的怒氣自然不必多說,他方才剛被太後訓導一番,可是卻埋怨不得太後,因此便將一切的過錯都推脫到了李皇後的身上,此刻更是憤怒道:“這個賤人,若不是先皇有旨,現在朕就廢了她。”


    蕭淑妃笑著,並未去勸說他,隻是遞給他一盞清火的菊花茶,“陛下難倒就打算這麽放過皇後娘娘了?”


    夏成帝聞言,卻是愣住了,他還沒好好想過這個問題呢,這幾日光是這秦清就將他害得焦頭爛額的,此刻聽蕭淑妃問起,不禁朝她看去:“愛妃的意思是?”


    蕭淑妃掩唇一笑,百般嫵媚:“臣妾能有什麽想法啊,皇後姐姐到底是與我相處多年,又盡心盡力的伺候聖上,誕下太子,聖上您也知曉,皇後姐姐是什麽性子,我看她多半是受了那秦清的蠱惑罷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這秦清不犯病的時候,不止是謫仙的美人一個,而且又聰明絕頂。”


    “哼,她那心裏想的什麽朕豈會不知,愛妃你還太善良了,這個時候還要為她說話,你以為她知道了會感激你?”皇帝看著眼前這美人,忽然有些心疼起她來,這麽多年,為自己剩下皇子,卻依舊是個淑妃,而且又從來不求什麽,哪裏比得了那賤人,一會要給他弟弟要這個,一會兒又不滿意自己新納的那個妃子。


    蕭淑妃卻淡淡一笑:“聖上此言差矣,臣妾說這些話,可不是奔著要皇後姐姐的感謝而說的,而是為了太子,為了聖上,為了咱們大夏。”


    “此話從何說起?”夏成帝有些納悶了,這怎麽還能扯到大夏上麵去。


    卻隻聽蕭淑妃緩緩說道:“太子如今已立東宮,可是皇後姐姐卻被禁足,這於太子如何好?那李奇又在外頭惹禍,於太子此刻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聖上您可以不去管李奇,可是皇後姐姐跟太子殿下,到底是一體。太子是儲君,是大夏未來的皇帝,不止是這文武百官盯著太子,全天下的人都盯著太子,若是此刻聖上您還要把這秦清的事情牽扯到皇後姐姐的身上,那必定會影響到太子的。”


    她這番話可謂是大義凜然,連皇帝聽得都有些震憾了。是了,他竟然把太子給忘記了。不過旋即想起李奇的事情,太子還有心包庇過,心中對太子的那些好感,陡然減去了幾分,還有這李皇後之事,實在是叫他心寒。


    倒是眼前無所無求的淑妃,這般賢良淑德,可是當得起這個‘淑’字,就是可惜弋兒年紀尚小,不然的話??


    蕭淑妃知道什麽是火候,所以此刻並不在說話,而是轉到夏成帝的身後,給他輕輕的按著肩膀。


    夏成帝沉思了一下,也算是決定深思熟略了,隻聽他說道:“皇後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至於太子,他若是有這個本事承擔,那朕自然會待他與以往無異的。”當然,若是他做出什麽反常之事來,那麽就不要怪自己這個做父皇的無情了,自己也不是就他一個兒子。


    蕭淑妃還欲張口勸說,夏成帝卻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在說。蕭淑妃沉默了一下,終究忍不住:“陛下可是想過,若是大家知道秦清是皇後娘娘舉薦的,那麽勢必會有人質疑皇後姐姐。”這一起了質疑之心,廢後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皇帝冷笑一聲:“事情她都敢做,難倒還不敢承擔麽?那秦清若是真的進到這宮裏來,那麽朕的性命甚憂,若到時候?”皇帝沒說完這話,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來。難倒那女人真的想利用秦清來刺殺自己,到時候卻被責任推卸到秦清的身上去,而她??還有太子


    皇帝忽然覺得一陣冷汗乏起,頓時握緊秦清細膩軟滑的手,“愛妃,朕要廢後!”這口氣裏,無比的堅定。


    蕭淑妃自然想要廢後的,可是眼下一個秦清,還不足以廢後,何況這個男人有什麽理由廢後,若不是他貪圖那秦清的美色,怎麽可能違背太後的意思,人還沒進宮,還沒寵幸,就冊封為皇貴妃呢?那可是整整高了自己一個等階啊。


    所以,蕭淑妃少不得要勸說一番,可是這夏成帝卻忽然像是著了魔一般,就是非得要廢後。


    蕭淑妃無法,隻得在送走他之後,急忙去慈安宮見太後。


    太後得知此事,也是大怒,雖然李皇後此番確實是有錯,但不至於廢後,不過太後更欣慰的是,這個時候蕭淑妃不但沒有落井下石,而且還在勸聖上,還來告訴自己。可見她才是個玲瓏人,曉得什麽自己該擁有,什麽不該擁有。


    這樣的人兒,隻是可惜了出生,不然的話,若是她為後,可是大夏的福氣啊。一麵見她擔心因前來報信惹得皇帝不快,便安慰著她:“聖上也是一時糊塗了,幸虧你是清明的,來日他醒悟過來,自會知道你的好。”


    蕭淑妃這才忐忑的點了頭,卻一臉小心翼翼的跟著太後去了禦書房。


    皇帝方才有些著急過頭了,而且也並未料想到蕭淑妃會去稟告太後,所以當下是有些氣的,不過看到可憐楚楚的站在太後身後,不敢直視自己的蕭淑妃,忽然又覺得,她到底是為了自己的好。


    可是此後必須廢黜,不然夏成帝是不會安心一天的,因此便自己心中的那些莫須有的猜測都與太後說明。


    雖然這些隻是假設,但是在天家,這樣的假設也是萬萬不能有的,不然總會叫人當真。於是太後輕而易舉的就被動搖了。


    蕭淑妃聽到皇帝的這懷疑,也是驚了一下,心中忍不住的冷笑,他也想的太遠了吧,何況李皇後那樣的腦子裏,是想不到這麽深謀遠略的計劃。


    不過既然太後都被動搖了,那麽蕭淑妃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就該做個沉默的美人就是,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已經說了。


    眾人不是瞎子不是聾子,到時候李皇後真的被廢,與自己自是無關,隻怪她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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