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倫道:“這自然是知道的,您批準的事情,小的不敢不清楚。”


    “哦,這就好!”葉富點點頭道,“既然知道,我也就不用贅述了。我要跟你談的,就是這個惠民藥局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從第一處手裏得到這個惠民藥局的經營權力。”


    唐倫一聽這話,頓時就懵了,“大人,這跟我票號可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啊!”


    惠民藥局,那可是做慈善的!


    可票號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個錢生錢的地方啊!


    葉富嘖了一聲,說道:“這話怎麽說的?怎麽會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呢?都是拿旁人的錢,做自己的事情,有什麽不一樣啊?嗯?”


    “這~~這怎麽會呢?”唐倫怎麽都想不通。


    葉富也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思想還遠遠沒有達到那麽前衛,自然是不太能夠輕易想得明白的。因此,他也不多讓對方去想,而是引導他道:“我問你,普普通通的一劑中藥,最多要花多少銀子?”


    “普通的中藥?”唐倫猜測道,“大概~~大概也就~~也就幾文錢一副吧?”


    “對啊!普通的藥材,本身就不貴。再加上,藥店,那是要賺取利潤的!所以,他定的價格,都是要比實際上的價格高出一些的。這個,無可厚非。”葉富說道,“惠民藥局的藥材,麵對百姓,都是最為低廉的價格,基本上,是不賺取任何利潤的。讓幕僚室去經營,那隻會虧本,唯有讓你去操作,才有賺錢的可能。”


    唐倫聽了,依舊不能十分明白,待要再問,卻見葉富主動說道:“今後,票號推行一種新的業務,名為醫療保險。凡是我險山以下居民,均可投保。投保分等級,每個等級對應的福利有所不同。具體的級別,你自己去考慮製定。總之,我要的就是,百姓每個月繳納一定數額的錢,一旦其生病,普通的常見藥材,都可以憑惠民藥局開具的單子實報實銷。也就是說,隻要按時將銀子存在票號裏,一旦有病,就可以無償用藥。”


    “這還不虧本嗎?”唐倫頓時大驚失色,對葉富說道:“大人,險山轄下百姓,近來越來越多了。如此之多的百姓,全都要治病,那要多少銀子才行啊?百姓也都會算這筆賬。若是我們跟他們要的多了。他們自然是不願意出的,可若是要得少了,哪裏就夠他們的醫藥費啊!”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葉富說道,“什麽藥材可以免費,什麽藥材不能免費。什麽藥材用得多,卻便宜;什麽藥材用得多,而且很貴。你要都調研清楚了,才能製定相關的策略。再者說了,什麽叫全險山的人都看病啊?我險山轄下倒是有多少病病殃殃的人?哪有人好端端天天去喝藥的?”


    唐倫聽到這裏,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若是按照葉富的說法,那似乎真的是有得銀錢可賺。


    他這麽琢磨著,就聽葉富繼續說道:“所以說,有些人交了銀子,一輩子都未準要吃幾次藥。再者說了,也並非是所有藥材都不要錢啊!而且,惠民藥局多多少少,定價的時候也是稍稍賺一些的,否則怎麽保證運營啊?隻要稍稍賺那麽一點兒,就有餘錢,可以用於投資。再者說了,我讓你投資廠子,你做了沒有啊?我險山軍上下被服、軍械,都是由匯通票號入股的廠子進行縫製、打造,賺得還少嗎?別說這就是個賺錢的買賣,即便真的什麽錢也不賺,你也不能就這麽否定啊!”


    葉富這麽一說,唐倫隻得答應下來。


    直到出了院子,唐倫心裏頭還在不停地琢磨著這事情呢!


    葉富這邊,又是搶人口,又是搞福利,弄得熱火朝天。


    可同在遼東,熊廷弼那邊兒的日子,卻是一點兒都不好過了。


    從京中頻頻傳出消息,說是皇帝可能是不太好了。


    隨著春季的到來,皇帝從冬季就開始綿延的病症非但沒有好,反倒是有了彌漫的跡象。


    朝中一片陰雲籠罩,眼看著,或許就要改天換日了。


    說句實在話,萬曆皇帝雖然經久不朝,但對朝局,還是把握得很準確的。


    他可真不愧是一代名相張居正教出來的人,對於朝堂上的彎彎繞繞,他太熟悉了!


    執政者這麽些年,也算是極會用人。


    尤其是在使用熊廷弼這件事情上,那就更是英明果斷!


    不管朝廷之中有多少汙蔑熊廷弼,嫉妒熊廷弼的人,總之,他可是一概不聽,一概不信。


    哪怕是現如今身體每況愈下,隻要有來自遼東,熊廷弼的奏本,他還是要親自過目,一一予以支持。


    這樣的君主,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在聽說萬曆皇帝身體不太好了的時候,熊廷弼簡直是如遭晴天霹靂一般,對自己的仕途充滿了茫然之感。


    而與此同時,在京城。


    大旗商行總部所在地,許品功坐在輪椅上,對著王行吹胡子瞪眼睛。


    王行此時就坐在距離他隻有幾步之遙的椅子上,雙手捂著臉頰,用力地揉搓了兩下,隨後將手掌拿開,才看到他剛剛揉搓的眼眶內,眼底泛著血絲,儼然極為疲憊。


    他淚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對著許品功問道:“又怎麽了?”


    許品功憤憤地一拍桌子,“你說怎麽了?”


    王行頓時也急了,“我說怎麽了?我說著怎麽也沒怎麽!生意生意好好的,商行商行也井然有序,有什麽事情非得我天天蹲在這兒點燈熬蠟?有用嗎?這商行有你不就行了?還要我,那多餘啊!我這不是給你發展的空間嗎?”


    許品功一聽這話,更是心中有火,“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大旗商行這名字,是大人親自取定的。你我,也是大人親自選派過來的。你說說你,每天吊兒郎當,提溜算褂,糊裏糊塗的不知道腦子裏到底是在琢磨些什麽。這事情若是大人知道了,我看你怎麽辦。”


    王行說道:“你不說我不說,大人怎麽會知道?”


    說到這裏,他瞥了許品功一眼,眼神之中滿是不信任。


    他說道:“我知道了!該不會是你給我打了小報告了吧?我可告訴你,若是大人真的寫信過來申飭,那到時候,說不得,我也要抖抖你的黑料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許品功一聽他這話,更是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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