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一說,葉富也就順坡下驢,“沒錯!王經曆的確居功至偉。到時候,我自然會在捷報上麵提上這麽一筆的。王經曆,我知道,你始終都有鴻鵠之誌,若有一飛衝天的機會,我自然不會忘了你的!”


    什麽一飛衝天之類的事情,王致倒是沒有興趣去想。


    隻不過,葉富還能夠記得他的好處,那自然就是好的了。


    當然,王致如果說話好聽,他也就不是王致了。即便是葉富對他許以重利,他依舊是忍不住對對方說道:“大人,這一次是草草應戰,下一次,可就要有充分的準備了。大人到底是對士兵太好了一些,下官以為,有些東西完全沒有必要~~”


    “這個就不用再說了!”葉富聽得頭疼,對他擺手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嘛!平時不養兵,那用兵的時候,怎麽用得上啊!再說了,這麽點兒小事就給我哭窮?以後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不過,我總歸會給你想個辦法也就是了!”


    聽了葉富這話,王致才勉強不再說什麽。


    而與此同時,寬甸防線以外,始終遊離在戰場外圍的耿仲明部卻發現了大魚。


    ~~


    “哥!哥!你看!”耿仲裕指著遠處幾乎是小黑點兒的人頭,對著耿仲明說道:“哥,你看那是不是有人啊?像是當兵的!”


    “不止是當兵的,還是潰兵呢!”耿仲明手中拿著望遠鏡,趴在雪地裏,看著遠處的動靜,嗤笑一聲道:“早聽說唐統帶他們得手了,現如今看來,還不是一般的大勝仗。你瞧瞧!丟盔卸甲,這叫一個慘呢!”


    “哥,那咱們~~”耿仲裕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根據葉富的規矩,一般而言,這樣的仗打下來,繳獲之中,有一半都可以歸屬他們自己來分配。雖然一些軍械、軍衣什麽的,必須要上交,但葉富多半會按照價格補給他們一半的錢,作為補償。


    所以,打一次勝仗,實在是可以收獲頗豐的。


    這也導致了有些時候,在戰後,自己人的部隊都會因為爭奪戰利品而打得不可開交。


    耿仲明自然知道耿仲裕的想法,實際上,他自己也是這麽琢磨的!


    “有錢賺,為什麽不賺?更何況,這錢賺了,功勞也可以賺到。這買賣,簡直是穩賺不賠啊!”耿仲明眼中閃著精光,抬手吩咐道,“聽我指揮!以箭為號!咱們端了這夥跟大人對著幹的狗崽子!”


    下麵人低聲應和,片刻的工夫,雪地裏,這夥渾身雪白裝束的夜不收就不見了影子。


    到底還是真的被他們給等著了!


    這支潰退的敵軍,正是先佟養真一步跑掉的佟鬆年,和他的幾個部下。


    為了躲避唐望部隊騎兵營的追擊,他們特意鑽進了山裏。


    山中地形複雜,又是下雪的天氣。他們的篤定,不會有人尋找到他們的蹤跡。


    他們現在可沒有別的可想,隻想著趕快逃出去。免得被對方抓到,成了死得最慘的池魚。


    可令佟鬆年等人絕對想象不到的是,就在他們自認為安全的山中,卻埋伏著這樣一支代表著死神的部隊。


    “嗖——”


    一聲箭響,佟豐年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頓住腳步。


    向著旁邊一看,一名士兵就躺倒在自己的腳邊,儼然,有出氣沒進氣了。


    他身上頓時冒出了冷汗,還不待做出反應,又是一箭從林中射出來,跟在他另一側的一個士兵當即同樣倒地,眼看著是也救不迴來了。


    “何~~何方神聖!”佟豐年眼中滿是驚恐,警惕地看著周圍,如同驚弓之鳥。


    然而,就在他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又是連續的數箭,從林中射出,結果了他身邊又幾名士兵的性命。


    眼看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被恐懼籠罩著的佟豐年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仰天吼道:“他麽的!到底是誰啊!敢不敢出來一戰!”


    佟豐年原本以為這樣不合理的要求,是絕對不會得到迴應的。


    誰知道?就在他話音將落未落的時候,林子之間,突然傳出一聲嗤笑。


    聲音倒是不算大,但聽在佟豐年的耳朵裏麵,卻著實有些刺耳了。


    “誰!”他色厲內荏,憤憤地喊道。


    林子間,一個身著白衣白甲的家夥站了起來,一臉邪笑,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是問我嗎?”耿仲明朝著佟豐年走過來,彼時的佟豐年身邊,已經隻剩下兩個活人了。


    隨著耿仲明向前逼近,隨同耿仲明埋伏的八名夜不收已經將這最後的三人包圍起來。


    若是不出什麽天大的差錯,抑或是這夥人會上天遁地之類的,那基本上,這三人是絕對跑不掉了。


    “好漢是哪路人馬?”佟豐年直到現在,心中還存著僥幸。若是能夠說服對方,他或許就可以留下一條狗命。因此,雖然心中明知,對方極大的可能會是葉富的部下,卻依舊在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隻要你給我一條生路,我是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們的!金銀珠寶,我有的是!隻要你們放了我,我統統都可以給你們!”


    耿仲明聽罷笑了笑,跟佟豐年開了句玩笑,“我若是不劫財,劫色呢?”


    佟豐年當即愣在當場,久久沒有迴過味兒來。


    反倒是耿仲明臉色一厲,對著佟豐年說道:“還想賄賂老子?看在你死到臨頭的份兒上,老子不妨告訴你小子!我們是險山參將葉大人麾下的夜不收,早些時候,才棄暗投明的!別想著能夠說服老子跟你們重蹈覆轍!告訴你,老子現在,活得舒坦著呢!拿著大人的兵餉,就得給大人賣命,這叫規矩,懂不懂?哼,金銀珠寶?別說你是不是真有,就算是真有,老子也不稀罕!”


    他這麽說著,佟豐年不禁麵上露出了濃濃的悲哀。


    心裏頭不禁在想著,若是最初自己就下定決心,要逃跑的話,那是不是現在就用不著被對方如此似乎老貓戲耍耗子一般的羞辱了?


    不過,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耿仲明根本不看他的表情,對著後麵一擺手道:“抓起來!把這三個家夥押送到險山去!好叫大人知道,咱們夜不收軍的能耐大著呢!能給他分勞不少!”


    剛剛佟豐年的話,不僅是耿仲明自己聽到了,下麵有一些士兵,也是同樣聽到了的。隻不過,耿仲明不可能因此而動搖信心,但下麵的士兵卻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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